七、老板之下是谁呢？

“天亮咯~~~好嘞，今天是要出去打工了吧~~~！”

第二天清早的阳光隔着窗帘照进二楼卧室的同时莉露姆就兴高采烈的从床上弹起来。电光石火的披上外套，快步走出房间：“我去升火蒸馒头！大哥大姐一会赶紧下来呀！”

“好像……天亮了？”我逐渐清醒。

“唔，这么早就要出发吗……”艾菲莉亚也睡眼惺忪。“好想和大伙一起继续睡觉呀。”

艾菲莉亚和我作为曾经的红旅会馆员工，是不存在“上午”这个时段的。莉露姆和爱乃则不然。

“从今天起要调整过来了。”我一边说一边拉开窗帘。

“我说贝利亚‘老板’，我们这间店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啊……”艾菲莉亚把头埋进被窝，话里除了睡意还有点惋惜。

“我也不知道。”

“我不管不管不管，莉塔姐让你照看这间店，你得给我个准确说法。”她不依不饶的抓住我的手。

“总之现在侵略者被赶走了，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这间店总归会变得会越来越好吧。”

“贝利亚，你的脑子是不是不好使啦！侵略者被赶走了一点都不好啦~~~昨天法官和你的好朋友说的话你还记不记得？！以后那提亚人人平等！”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好个什么嘛，以后贝利亚再也不能去黑市把漂亮女孩子买回来让我玩了！呜呜……好不容易才把诺诺从‘艾菲莉亚姐姐不要’教成‘艾莉姐姐还要还要’……还有莱莱，她揉起来像面团那样的又软又娇……还有缇雅丝的腿每晚都好想好想和她交缠在一起蹭来蹭去……呜呜……说到底为什么要把她们都送走呀！！！明明都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子……”

“她们都是被雷斯亚人掳走卖做奴隶的可怜女孩，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她们重新回到亲人身边的这一天吗？”

“回到家人身边……就那么重要？明明在这里大家都可以很快乐的永远生活在一起……”艾菲莉亚似乎还沉浸在过去晚上和十几位少女同枕共眠的日子，语气里满是恋恋不舍。

“也只有在红旅是这样的吧。”我说。“有莉塔大姐和威廉叔叔的帮忙，所以幸运的女孩才能在这里保全自己，但……我们的经费也是有限的，也不能引起怀疑，得救的女孩终究是少数罢了。艾菲莉亚小姐也知道的，更多在红旅以外——没有被我们拯救的女孩——遭遇的是什么样的对待。”

“如果莉塔姐和你早点听我的建议，明明还能买更多的。”

“如果按照你的提议，让孩子们去做那种事情赚钱，即使有钱能救更多的人，那又有什么意义？”

“起码人家现在就不会这么孤独了嘛~~~呜呜呜。”

“好啦好啦，该起床了哦，艾菲莉亚小姐。”我掀开艾菲莉亚的被子。“哇啊，抱歉！”

还好反应够快，只那么一瞬间就把被子盖了回去。

“真没办法……唔……阳光好刺眼啊……”艾菲莉亚极不情愿的从被窝爬出，眯着眼睛在床边衣篓里摸索自己的内衣。“诶？昨晚脱在哪来着……”

红旅现在一片狼藉，昨天实在是太累，没有精力继续整理。我们四人都睡在二楼一间卧室里，卧室里三张床铺分别由我、艾菲莉亚、爱乃加莉露姆占有。

精灵少女的手感觉到一缕丝滑布料的触感，大概是自己的披纱了。

“艾菲莉亚姐，你拿的是爱乃的袜子……”

一言不发的爱乃发现穿到一半的长袜被艾菲莉亚拽住，急忙阻止。

“哦呀，对不起拿错了。”

艾菲莉亚松开手。

她完全睁开眼，目光停留在爱乃身上，不断在她身体四处游移。

“不……不要这样看我……”爱乃急匆匆的提起袜子到腰间，快速把黑色衣裙穿上，末了又拾起红色围巾准备围住脖子。

艾菲莉亚一言不发，我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

爱乃的脖子、手腕、大腿都留下了像被尖锐物品刺伤过的可怕痕迹，从伤口表面看像是被缝纫用的钢针密密麻麻的扎过……这样的伤口是怎么来的？想想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三年前爱乃刚来到红旅时，身上十几处的红点疤痕看起来非常骇人，时至今日已经不是那么明显。然而每天爱乃起床的第一件事依然是用围巾、长袖、长袜遮住自己身体上的伤疤。

有关这个问题，莉塔和我害怕伤害到敏感的爱乃，从没直接对她问过受伤的来龙去脉。艾菲莉亚来到红旅的时间不到一年，但凭这位精灵的敏锐直觉，应该也是早就心领神会。

“爱乃妹妹啊。”艾菲莉亚换上认真的语气。

“唔？艾菲莉亚姐有什么事？”

“我帮你把这个伤疤治好怎么样？”

“什么？能、能做到吗？”

“在我们那边经常有被马蜂蜇伤的病号，和你身上的伤口挺像的，我知道有一种药剂能完全把刺伤给复原。”

“…………”爱乃低着头，许久没有说话，接着像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真的可以治好到看不到吗？”

“试试看嘛，战争结束了，我去城外荒野搞点药草来。”

“那……还是不要了，荒野很危险的吧。不用为了帮我这样的人……”

“呵呵呵，对精灵来说野外比城市安全得多哦。而且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我自己，爱乃妹妹这样白嫩的皮肤要是一直穿戴这么保守实在太浪费了……”

“白、白嫩什么的，明明艾菲莉亚姐的皮肤是最好的……唔！！！”

艾菲莉亚冷不防对着爱乃的嘴亲上去。

啾——

“嘴真甜，果然含着蜜糖呢~~~”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我我我我我才没有偷吃糖……不不不不不……就……就偷偷吃了一块……一粒砂糖……”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事，姐姐下次请吃到饱。以后我们晚上就是睡在一起的床友，要多多关照哦，嘿嘿。”

“诶诶诶？是吗？”

“是啊~~~店铺关门了，女孩子们都走了，以后晚上我的寂寞就靠爱乃和莉露姆来排解了哦。”

以前艾菲莉亚的活动时间是晚上，和早睡早起的爱乃是错开的。

既然现在店铺不营业，那熬夜也就没有了意义。那么，今后我们又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呢？

＊＊＊

“开赌场吧！贝利亚老板，我们开赌场！”

“什么？”

早餐吃到一半，艾菲莉亚突然对我大声说。

“把这间店铺改成赌场一定会大赚特赚的。”

“赌场？赌场是什么？算了，不懂，不管，啊呜啊呜。”莉露姆放弃了思考，继续把下一个馒头往嘴里填。

“赌场……不好吧？”爱乃随口答应了一句，也继续细嚼慢咽。

“为什么艾菲莉亚会想开赌场？”我说。

“过去红旅是从复国军那里拿钱乱花的吧，所以贝利亚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所谓的会馆，是经由各种出售少女的渠道把女孩子们低价买到店里，精心教育打扮后再卖给对爱情有所追求又愿意为爱支付赎金的年轻贵人来盈利的店铺。以后那提亚既没有奴隶又没有贵族，会馆是开不下去了吧，得做别的生意啊，老~板~”

“你说的倒也没错，只是——”

“所以来开赌场啦赌场！很好玩的又赚钱，你还认识那个莱伯特，连保护伞都有了！”

“只是——”

“怎么想赌场都是最合适的，飞镖、骰子、钢珠、魔幻牌无论在哪里都是很流行的活动，人人都知道逛逛赌场能生钱的道理，一定会生意兴隆的。”

“我是说——”

“既然不能人口买卖，那以后就雇好多好多漂亮的女孩子当荷官，我知道一款特别新潮的兔女郎服饰，配上像渔网一样一格一格的袜子，穿成这样出去招徕客人瞬间就能抓住眼球。”

“…………”

“其实啊，我作为一个吟游诗人对出老千的手段也是略知一二，混在赌客中间当托，第一天让他们先稍微尝点甜头，之后他们加注的时候就开始狠狠放血，嘿嘿……”

“我说艾菲莉亚啊。”我无奈叹了口气，打断她。

“唔？”

“且不说莉塔大姐现在不知在哪，就是她同意把这间店改成赌场，我也没钱啊……”

“不瞒你说……”艾菲莉亚神秘的对我一笑：“我昨天偷偷给贝利亚老板算了一卦，你很快就会得到一大笔意外之财！所以你现在就好吃好喝好好享受，等财运来了就万事OK了哦。”

“占卜……算了，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报酬，还是去打工。不然明天有没有饭吃都是问题。”

“嗳呀，相信我一次嘛，我对占卜好歹也是知道一点，占卜的结果在十年内好歹有一成左右的实现可能……”

艾菲莉亚用吹嘘的语气说。

“我说啊，艾菲莉亚小姐。你今后就没有什么打算吗？”我换了个话题。

她歪歪头，不解的样子：“我？你是指什么？”

“艾菲莉亚小姐是吟游诗人吧？过去暂且不说，今后你在解放后的那提亚就没有什么打算吗？”

“什么打算嘛？”

“比如……之前你说你的目标是四处旅行，写书出版之类的？”我说。“这间店铺也已经荒废了，让艾菲莉亚小姐帮忙……会不会麻烦到你的正式工作？”

艾菲莉亚立刻握住我的手，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似乎下一秒眼泪就要夺眶而出：“……贝利亚，你是在赶我走吗？”

“啊？！不是的，我是说艾菲莉亚小姐在店里住着当然是无所谓，只是重新开张之类的事……店里被查封以后到处都乱糟糟的，满是灰尘，现在食物也没有……不知道今后怎么办，总之要做的事太多了，如果艾菲莉亚有更重要的事情，不用麻烦你帮忙，让我来也可以的……”

“呵呵呵~~~”看到我急匆匆解释的样子，艾菲莉亚捉弄成功的笑脸。“贝利亚，你对吟游诗人有很深的误解啊！”

“唔？”

“再优秀的作者都是要吃饭的！得先有个来钱的路子，有了钱才能把手稿印成书。所以我打算在贝利亚老板这里赚够了钱再说。”

“嗯……吟游诗人不是靠写书卖钱就能生活了吗？”

“靠写书的钱哪够啦！”

“可是，艾菲莉亚小姐不是和我说过在大陆各处都有您忠实的读者，就算一人买一本都有数不清的金币……”

“那点钱根本不够我每天晚上逛窑……夜店的啦。好不容易完成一部最多才够逍遥三年五载的，呜呜呜呜，又想起把钱花光之前……明明之前……”

“明明之前？”

“每晚换一家店，从最年幼的开始点起，叫老板多拿点枕头，紧紧地交缠在一起，就像是水缸里的泥鳅。就这样一夜一夜的细细品味每座城市，哦呵呵呵呵~~~我点你你你你你，老板，拿十个枕头，最好的房间在哪？~~~~哇~~~好怀念有钱的时候。”

还好我没在喝水。

“咳咳……你就是这样被卖到黑市的吗？”

确切来说是主动把自己送到黑市上标价出售。

“钱花完了又不愿更新手稿就只能这样了呀……本来想着先把钱搞到手再来个溜之大吉，谁知道竟然误入了天堂。”

“天……堂？”

“只要每天弹弹琴陪陪酒就可以免费和十几个女孩随便睡在一起，还都是未曾被过采摘的娇嫩鲜花，真是——”

“这个话题还是别继续了。”我阻止即将流口水的艾菲莉亚。

“好可惜，再也没有了，呜呜……”

“总之，艾菲莉亚以后的打算——”

“简而言之。”

她竖起手指：“莉塔姐现在不在，对吧？”

“是啊。”我点头。

手指指向我：“贝利亚，你是这间店铺的老板了，对吧？”

“姑且算是吧，莉塔姐最后让我照看这里来着……”

“店里是不是还缺个重要角色呢！”

“重要角色……现在就剩我们几个了，还有什么重要不重要的。”我疑惑。

“嗳呀~~~脑子动的快点啦贝利亚老板，除了老板以外一间店铺里赚的最多的职业是什么呀？贝利亚当老板的话，我就来当这个吧~~~”

“你想当会计？”

“…………”艾菲莉亚叹了口气。

“柜台收纳？”

“唔——”精灵小姐嘟起嘴，生气的样子看着我。

“总不可能是清洁工吧？呃，还有赌场的发牌员这些，我还没有决定要当。”

“是老板娘啦！老•板•娘！”

“啊？”我一愣。

“就让我来当老板娘，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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