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恶犬”

“莉露姆，进来吧。”莱伯特对侧门招呼。

“哇！你从哪掏出来的？！不，你不能把这个带进去！不要——”

审判庭的侧门传来卫兵的急切声音。

一位棕色头发，耳朵长满绒毛的少女提着柄手斧快步走入庭堂。

“是谁要欺负贝利亚大哥呀？让莉露姆来砍死他。”

闪耀锋利寒光的斧头离自己不过几步距离，见势不妙的审判长一时不敢说话，生怕自己成为这位兽人少女扬言要“砍死”的目标。

“嗨嗨嗨，不是说好别武力解决问题的吗！只要说真话，你的贝利亚大哥应该就会没事的。”莱伯特走上前。

“哦？你是……哦，你是那个说什么公事公办的黄毛啊。”斧头柄像是寻获了目标似的，直直指向莱伯特。“怎么了，说好要放了贝利亚大哥，难道要反悔？”

“哇！不敢不敢……只是……让我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呀？”

“唔——那你问吧。”

莉露姆放下手中凶器。

“贝利亚平时待你如何呢？”

“你昨天不是早就问过了吗？贝利亚大哥对我好的不得了我为什么要再告诉你一次呀？”

“呃……听说贝利亚每餐都给你十个还是二十个肉包……诶？到底是多少来着我忘了，再和我说一次好不好？”

“你这样油腔滑调的很不爽，先让我砍一斧我就告诉你！”

“砍一斧吗……”莱伯特一时语塞没接上话。

审判陷入僵局，不过围观的民众倒是对突然出现的“凶器”毫不在意，反正真要砍也轮不到自己个看热闹的人来挨吧。庭堂上出现的闹剧正好满足了看热闹的心态。

“是兽人，真的是兽人耶。”

“听说兽人没有智力，只靠蛮力解决问题，果然如此……”

“老爸，这位小姐姐为什么耳朵长着绒毛啊？”

“……想摸摸看。”

“那提亚城怎么会有萨卡的兽人？”

“好，那就让你先砍一斧吧。之后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检察官面带和孩子玩闹般的微笑。

“喂！检察官，你——”审判长急了，威廉的儿子要是在庭堂上出了什么意外，这责任谁担再明显不过了。

“噢~~~！”

瞬间起哄声此起彼伏。

“好哟，看招！”

在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莉露姆手里的神器【劈柴斧】划过一道弧线砍向检察官。而莱伯特依旧面带微笑，瞬间调整好自己的架势，向左疾退闪避，躲开了兽人少女这足以将柴火一劈为二的重击。斧刃与地板相撞，周遭看客明显感觉刚才自己眼中似有一道电光石火就此闪过——

“跑什么！再看招！”

莉露姆没有给莱伯特拔剑的机会，连连使出兽人引以为傲的绝招【利斧乱劈】。此等令无数英雄豪杰命丧九泉的凶险招式莱伯特格挡起来自然丝毫不敢怠慢，剑鞘左右抵挡化解攻击。一下午能劈一车柴的兽人少女手中神兵锋芒毕露，然而熟练掌握【随便流剑术】的检察官也并非浪得【普通的街区卫队长】虚名，总能恰到好处的弹开步步紧逼的斧刃，一招一式间招架自如！在一次又一次斧刃与剑鞘大角度摩擦间，莱伯特找到对方攻击空档，纵身向后翻滚拉开距离。

随着锵一声利刃摩擦剑鞘的残响，检察官抽出自己随身佩戴的利器【铁锈剑】，摆好架势：“有两下子嘛。”

“哦哦哦哦哦，热血沸腾起来了，来啊。”

“……越战越勇，果然是兽人血统。”

莱伯特做好要突进的姿势，然而趁敌不备他又突然变招，快速俯下身子，从**掏起一枚方才民众砸向伊扎克的番茄，掷投向兽人。本能反应之下，莉露姆的斧刃在空中将番茄一分为二！一时间审判庭红汁四溅，惨不忍睹！

莱伯特见攻击没有奏效，丝毫没留给对手喘息时间，连连拾起番茄发起如暴风骤雨的攻击，攻守之势仅在一念之间已逆转，不过莉露姆丝毫不落下风，手中材斧上下左右拼命挥砍将番茄一一砍爆，竟无一落空！

“好！！！打得好！”

“加油！继续！别停！”

“卫队长，接住我的鸡蛋！”

“好嘞！看招，长空碎蛋——”

“你休想——”

“左边，右边，砍掉那个鸡蛋……漂亮！！！”

『正值午间，飞洒而出的番茄汁与蛋清被阳光在杀气中照耀，混杂着审判长傻眼的目光。一时间庄严的审判庭宛如蔬菜炼狱！斧光剑影间红雾缭绕，番茄青菜鸡蛋纷纷被如泥般凌空削烂，这场证人与检察官之间的激战迸发出的杀气在大堂肆意徜徉，与听审席间缭绕着的带有蔬菜味的快活空气搅合，似要奏响一曲壮丽战歌』

————如果艾菲莉亚在场，应该会以上述的笔法记载这场法庭闹剧吧。

＊＊＊

原本审判庭上没有审判长允许不能随意插话。事到如今大概也没人在意我违反规定了。

我看了一眼惊得说不出话的审判长，赶紧对拼尽全力抵抗番茄攻势的兽人少女喊：“莉露姆，住手——”

听见我的阻止声，兽人少女停下手里砍向莱伯特只到一半的斧头，转头朝我的方向看，眼神惊喜：“喔，贝利亚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呀，我和爱乃今天来哇呀——”

就在莉露姆分神看我的一瞬间，划破长空的番茄击中了她的脸，趁着她眼眶血色弥漫的空档莱伯特顺势使出身法【向前大步跨】，如鬼魅魍魉般疾驰到她面前砍材斧不易挥砍到的空档——

“我砍！”

“这招被我看破了！”

证人感到自己持凶器的右手手腕被检察官紧握住，平日命丧她利斧下的柴火棍从没有使用过这种奇怪的接招方式，兽人少女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动弹不得，犹豫间莱伯特顺势用另一只手夺下她手里的斧头，一把掷开，金属撞击地面叮当作响，滑出老远。

“犹豫，就会战败。”

莱伯特笑着对失去兵器的莉露姆说。

“卑鄙！竟然趁我不注意突然袭击……我的斧头……”

莉露姆跑向斧头落地处，想要重新拾回它。检察官趁机从背后又是一记“偷袭”。抓起她莉露姆穿的外套，稍微使劲把兽人少女提在半空。

“哇啊！放开我，混蛋~~~”

“审判长，我听军旅的前辈说，兽人作战凶猛，而且能越战越勇，刚才我在她的交手里的确切实感到有源源不断的【劈柴之力】如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看来这位小姐是货真价实的兽人。”

“你个混蛋！我就不信劈不到你，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

兽人少女被提在半空像个小狗一样胡乱挣扎的场景不禁让看热闹的人群开怀大笑。

虽然还是个小女孩，但从被卫队长轻易制服的情况来看，兽人也不如传说中那么势不可挡嘛。

门外的卫兵见队长已经将“凶手”制服才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前取走落地的砍材斧。

“好好好，放你下来，真是好重呐……”

“检、检察官……”见危机暂时解除，审判长惊魂未定的开口。“这……”

“看来这位证人的状况不适合作证，我就说说我了解到的情况好了。据我所知，由于北方战火纷飞，很多原本要卖往雷斯亚的奴隶也被转运到日益富饶的那提亚城……上次我和这位兽人小姐谈话的时候她还……”莱伯特晃动左手，不断避开刚站稳的恶犬突然发起的撕咬攻击。“如你所见她是个萨卡沙漠的兽人，兽人这个种族力大无穷人口众多，不过头脑比较单一，而且嗜吃如命，萨卡是个信奉‘弱者无食’的残酷城邦，幼年的兽人只要给的食物够多可以把任何人认作主人，不少佣兵团利用这点掳掠兽人，关在笼子里挨饿洗脑后以‘管饱就行’为卖点，作为廉价苦力出售……从莉露姆小姐对被告依赖有加、言听计从的表现来看，被告每餐给这位兽人小姐喂的饭食应该量都很足……”

当时在黑市上看见莉露姆时，这位兽人少女的眼神里分明写着的是“给我饭吃，什么都行”。

“知道你还问我，啊呜~~~还有说好来了就给我的鸡腿呢？鸡腿呢！！！”

莱伯特对庭外一个手势，手握鸡腿的卫兵走进来，把证人押送（引诱）出了审判庭。宛如带走宠物小狗一样的滑稽的场面又引起哄堂大笑。

“莉露姆平日里会在红旅做些搬运的体力活，偶尔还好帮着隔壁的铁匠铺劈柴鼓风……”我补充。

“好吧……卫兵，把庭堂清扫干净……那么……下一位证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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