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风与林

风与林

密林之中，有翠绿宽大的树叶，把土地遮掩的黑漆漆的。自然也有一些特例，在焦黑的土地上生长的如同黑炭一般的树干，连一片叶子也没有，身上还有明显的被火灼烧过的痕迹。在这些树干旁，往往倒着三五个身穿迷彩服的年轻男人，手里或提着水桶，或拿着黄色塑料脸盆，手还紧紧攥着这些东西，身上还沾着水迹，就这样在焦土上睡得如同躺在席梦思床垫上一般舒服。

这里有一个直径几十米的大坑，深度足有两个成年男性的身高，坑里还有不少金属残片——这一切都是昨夜的战果，与四周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几架直升机发出轰隆隆的响声盘旋在上空，机上陆续有人拉着绳梯滑下。

“指导员好！”

“好，同志们都辛苦了。”陆军上尉刘瑾是6连的政治指导员，今年只有三十岁，却被连长一直叫做“老刘”。现在刘指导员暂时成为了6连还能说话的最高级别的军官，黄连长现在正不知道倒在哪颗烧焦了的树下做春秋大梦。昨夜的重迫小组发射出的火箭弹成功打击了敌人的火炮阵地，但也引发了一场不小的火灾，出于自身环保意识，黄连长决定亲自上阵带人灭火，经过的彻夜地奋斗，才有了今早的场面。

“老黄！你他娘的在哪睡着呢？起来干正事了！”，冲着问好的士兵微笑点头回应之后，刘指导员骂骂咧咧地走向一群人，想要找到不知道在哪的连长。只是可惜，这一声喊没有任何作用，充当了一次消防官兵的6连的几十号人没有一个不是睡的和死猪一样，现在就是再来一发120毫米榴弹炮，也不一定能叫醒他们。

“都说女人变脸快，咱指导员也不赖，咋一跟连长说话就变了个人一样……”

刘瑾很顺利地找到了黄连长，在一堆人的身下。作为连长，他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打呼噜的声音最大，这帮助了刘指导员发现这位自己的老搭档。随后黄连长被刘指导员从人堆里刨了出来，冲着耳朵大喊了一声：“老黄！美国人空袭了！”

“啥，美国佬来了！？”黄连长条件反射般的一跃而起，却只看到了哈哈大笑的刘指导员。“老黄啊老黄，我就说你小子在印尼让美国佬的飞机吓惨了，多少年了叫你起床就这句话最管用。”

“嘿……我把你小子，打自己人的鬼点子倒是不少，老子带人灭了一晚上的火，睡会觉容易吗？”黄连长松了一口气，就近又找了一棵树靠着坐了下来。

刘指导员也索性坐了下来：“有点事还得你大连长来管，咱们连的伤亡情况我统计过了，阵亡三个，轻伤一个，打死的毒贩五十多个，野战营那边还抓了个舌头。”

黄连长抓起水壶灌了一大口水，问道：“野战营有没有阵亡情况？那可是宝贝疙瘩，擦破点皮都得让旅长指着脑袋骂。”

“野战营有一个让吓得精神呆滞，现在还没好，勉强算轻伤，其他没有。”

“咱要不去慰问一下？”

“得了吧，你这老光棍还不得被人家当流氓打出去。”

“说的也是……不过闹得好像你小子有老婆一样。咱们连阵亡的三个，你记得去给上面报一下，轻伤的连里自己处理就行，不麻烦野战医院了……咱这次好像也没有野战医院？”

“嘿……”见到黄连长这副呆愣的样子，刘指导员笑出了声：“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脑子让烤熟了，傻成这样？”

“嗯嗯嗯，那你刘瑾就聪明伶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睡了一晚上觉当然脑子灵光。”黄连长冲着刘指导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嘲讽着说道。

“行了，说正事吧，斗嘴斗不过你小子。咱们这次抓的舌头一定要把握好，这鬼地方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虫子长的跟抱脸虫一样，要是不想多待几天喂蚊子，最好今天连夜顺藤摸瓜，吃掉这伙不自量力的毒贩集团。”

“我同意。”

……

美利坚合众国 佛罗里达 肯尼迪航天中心

圆形的发射场中央，数十米高的发射架耸立，形形色色的工作人员匆忙地围绕着发射架工作。发射架的铁架上，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航天器。长期以来，人造卫星或航天器总有折叠的太阳能板来获得电力补给，这种形象已经成为了固定印象，只不过今天即将要发射的这架名为“开拓者一号”的航天器并没有太阳能板，而且它已经快要和运载它的火箭一样粗大了，NASA为了将这个疯狂的东西送上太空，几乎贴上了全部家当，休斯顿宇宙中心已经陷落在叛军手中，佛罗里达州亦遭遇了叛军的直接进攻，千里迢迢赶来救援佛罗里达的美骑一师还在海上与叛军赛跑，联邦政府不能接受哪怕一点点风险，让这架整个自由世界航天科技的数十年呕心沥血的结晶落在叛军手中。

肯尼迪航天中心随时都有陷落的风险，尽管有忠于联邦政府的佛罗里达国民警卫队的保护，但毕竟人数太少，远远不及以德克萨斯为首的叛军。联邦政府直接指挥的美国陆军分散在全球各地，大部分至今还在赶回本土的路上，华盛顿特区能否坚持到那时候还是另外一说，NASA只能做出抉择，将尚未调试完毕的开拓者一号发射升空。

它不仅是一架简单的航天飞机，或是说可以随意改变位置的空间站——开拓者一号的规模并不比已经结束使用寿命的ISS（国际空间站）要小上多少。开拓者一号将被有史以来最大的运载火箭一次性送出大气层，随后开拓者一号会脱离运载火箭，启动自己的引擎——一个核聚变反应堆。这架飞机将会通过技术并不成熟的小型化聚变反应堆来获得推力及自身需要的电力，起初，阻碍开拓者一号的最大问题是食物和饮用水的储存，直到高级AI的出现让这个问题迎刃而解，为什么必须要由人类宇航员来驾驶飞机，而不是单纯的把它交给可靠的AI来处理？

这些理论上的东西全部甩给NASA的专家去吧，现在，开拓者要出发了。

…

总而言之，公元2058年6月19日，纽约时报那一篇该死的虚假报道还没有发布，除德克萨斯和新墨西哥以外的48个联邦州至少在表面上还忠于联邦政府，同一天，NASA在佛罗里达州的肯尼迪航天中心发射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以聚变能为主要能源的航天器，并且实现了无人化运行，它将载着所有人的期望离开太阳系，柯依伯天体带之外。（太阳系的边缘至今没有定论，这只是一种说法……）

至于它需要多久？——没有人知道，谁也不敢在地球上启动核聚变为动力的航天器，自然也没有实际测试的速度。

当开拓者一号迎着上午的朝阳离开地球时，哥伦比亚共和国南部地区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清除毒贩集团的行动。

“飞龙065，可以向187航向移动吗，我们需要空中支援，完毕。”

“飞龙065收到，航向187，提供地面火力打击，完毕。”

直升机开始调转自西南方向，驾驶员随手打开了机炮供电的开关。

…

“舞炫，不要追了，那一小部分交给直升机处理吧。”惠利放开了手中捏着的麦克风，任由其随着线材在空中摇晃。“飞龙065”自十几米高的上空呼啸而过。

“这群卖粉的混蛋不打断四肢再捅个十几刀，只是让机炮扫成蜂窝也太便宜了点。”秦舞炫一直到被惠利叫住，才依依不舍地放弃了追击逃窜的毒贩，一边说着，一边还冲着远处在树木之间乱窜的人影开了几枪。

“‘卖粉的’都该死吗？我国广西人民可不开心了哟~”惠利微笑着走了上来，站在了秦舞炫的一边。

“又偷换概念……卖米粉的和卖**的是一回事吗？我就跟你讲，卖**的别看一个个可怜的要死，装的跟被资本家压迫的无产阶级一样，其实一个比一个该死。”秦舞炫看了一眼惠利，不满地说道。

“那就让那几个该死的都去见识一下30毫米机炮吧？那不是更好吗，节约一点我们的弹药，一会还有大事要办。”

惠利抬起了胳膊，指向毒贩逃窜的西南方向，顺着往下看过去，电力推动的机炮疯狂的火力——每分钟三千六百发，数不清的机炮弹药从空中被发射，看起来那些暂时逃过一劫的毒贩没能活下来，或是死去的稍稍舒服一些。

“飞龙065，目标已击毙，完毕。”

“怎么样~？满意了吧，大小姐？”

“……自从老底被揭发出来以后，就崩坏了吗？开发出来许多新奇的称呼？”

“你在说什么老底啊~？”惠利面带一股看起来无比祥和的微笑，却让秦舞炫自上而下的打了一个寒战。

“不要突然摆出这种可怕的表情啊！”

惠利继续保持着在秦舞炫看来诡异的微笑：“有吗~？我明明很温柔的呢。”。

正当秦舞炫内心深处的不安愈发加剧时，千惠在前面冲着两人招了招手：“K酱，走啦！”

“来了！”秦舞炫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飞似的跑了出去……

随着433营地面部队的继续深入，065号“飞龙”也紧随着继续向南深入密林。经过先前的几次交火，6连的所有战斗小组加起来大概已经歼灭了上百名敌人——大多数都是由武装直升机料理的。同样的战斗在整个425旅负责的亚马逊省内不断爆发着，曾经被巴西赶进哥伦比亚境内生根发芽的毒贩集团犹如一个破旧的木门，只需要狠狠地踹上一脚，就会轰然倒塌——事实上这句话是不吉利的，阿道夫·希特勒曾这样形容过苏联。

“惠利，前面再十几公里的地方就是国境线了，我们的任务只是把他们赶回巴西就好。”天上的065号飞龙，希琳正通过拉开的舱门向下面的众人喊道。

“我知道——！”惠利的喊叫声刺破了嘈杂的旋翼运转声，进到了希琳的耳朵里。

“下面很难走的，你们小心，我们先去另一边看看！”

“Bye Bye~”惠利抬着头向天上的直升机挥了挥手，随口一说的告别只有自己和几个地上的小伙伴能够听到。

“那个那个，希琳听不到我们讲话吧？”

见到直升机逐渐远去，千惠凑了上来，和惠利并排走在一起。

“听不见啊，要八卦什么吗？”

千惠冲着惠利点了点头，有些吞吞吐吐地说：“一个不太尊重别人的问题……希琳的全名就是叫希琳吗？我感觉像外国人哦……”

“这个……你问舞炫比较好吧。”惠利的目光随着话语一起转向了秦舞炫。

“希琳啊……是她的名字啊，你们不会以为姓希叫琳吧？”

“那希琳姓什么啊？……”千惠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秦舞炫似乎有些泄气一样，小声嘟囔着：“竟然连我也问不出来姓什么……”

“那就是很神秘哦！”

“千惠一提到这种问题，眼里就和冒光一样！”

千惠往日听到这种话，便要不由分说地来争辩一番，说什么“人之常情”，“惠利也是这样”诸如此类的语句，这次却默认了惠利的判断，或许是真的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

千夜见到连天羽和雪樱也有加入这场讨论的意思来，连忙发言提醒自己的队友们：“咳咳……我们不是来郊游，或者是做‘荒野大嫖客‘之类的节目的……”

天羽随后纠正道：“荒野大嫖客是游戏，荒野求生才是节目。”

“你那么较真干什么……”

“人是为追求真理而生存的！”

“去死！”

渐渐深入的雨林，道路逐渐变得崎岖，这些由毒贩集团开辟出来的道路上布满各式各样的爬行动物的尸体，它们的身上都有一道轮胎印。或新鲜的还能喷出五颜六色的汁液的动物尸体，或是已经干枯到可以一脚踩碎的骨架，这些东西都不是那么另人喜欢，再加之路也越来越难走，没有人再打算把轻松愉快的话题进行下去。

秦舞炫拉住了天羽，指向不远处散在地上的一坨不可名状的鲜红色物体，戏谑着道问：“天羽，吃过会爆浆的东西吗？”

“吃过啊……”

“看！”秦舞炫两步跨了上去，在不可名状的红色物体上踩了一脚，体液便从里面被挤了出来，“喜欢吗？”

“……”

千惠有些轻拍了两下天羽表示安慰，有些埋怨的对秦舞炫说：“你看小羽的脸色都变了哦，以后这种问题还是不要说了。”

“你也别装好人啊，上次就是你说那个碎肉块……”天羽一边说着，回想起了昨夜散落在河滩的同样不可名状的物体，脸色比起刚才更加难看了，甚至有一种想要把循环冷却液也吐出来的欲望。

“好了，干正经事，来看看这个吧。”惠利打断了这些令人不适的谈话，比起这些，有更重要的新发现摆在了她的面前——一直存在于路面的车辙印拐进林子里了。

“顺着那玩意，或许我们能找到一点有意思的东西？”惠利向所有人建议道。

秦舞炫说：“万一只是推车的想解个手呢……那不是白跑一趟。”

“……貌似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还是去看看吧。”

“那这样吧，舞炫和惠利一起去里边看看，我们剩下的四个人继续沿着主路往下走，说不定有新收获。”

“那就这样吧。”秦舞炫点了点头。

……

千夜领队的一行四人与惠利和秦舞炫分开之后继续向南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在这里，她们有了意想之外的新收获。一个穿着被树枝挂烂了好几处的T恤衫的男人从相反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跑了回来，见到明显是正规军打扮的几人之后，竟直接放弃了逃跑和抵抗，将自己手中的枪老老实实地交了出来。

“前面还有几公里就是亚马逊河了，他说他们在河边有几艘快艇停着，他们的头派他来销毁地道入口，然后就被我们逮住了，这人难得会说一门外语，竟然就被安排了个擦屁股的活。”千夜自作惋惜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感慨毒贩集团的“不识货”。

“地道的话……会不会就是K酱和舞炫大人去的那个？”

“很有可能，我们就拉着这家伙继续向南，把那群混蛋东西全部干掉……前面有人，我们隐蔽，准备战斗。”

“啊？”

只看到千夜一溜烟地钻进了树林里，以天羽为典型代表的三人呆楞着，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直至千惠反应了过来，也跟着跑进了树林，这尴尬的局面才得以缓解……

远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人们的谈话声清楚的进入到每个人的听觉系统里，可惜巴西人出身的集团，并不会使用英语或是法语去交流，那该死的葡萄牙语一点也听不懂。

正当千夜组的每一个人都怀着紧张的心情时，惠利与秦舞炫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果不其然，顺着轮胎印继续往下走，一些惊人的收获——除了秦舞炫意料之中的不明动物的液体排泄物之外，藏在密林里的一处地道入口也被发现。

惠利怂恿着秦舞炫掀开了覆盖着地道入口的盖子，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难闻气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爽的风，地道里的气温明显低于地面，时刻都有流动的空气。

“进去看看？”秦舞炫吞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提出了这个建议。

“你先……”说着，惠利便从后背推着秦舞炫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地道，阳光逐渐远去。

很幸运，这里不是惠利想象中的伸手不见五指一样的地方，成排的电灯和直接暴露在外的电线让地道里充满了光亮，

“呼……”惠利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神情顷刻间烟消云散。

“你还怕黑啊？”

“紧张，只是紧张！”惠利争辩道

惠利一时激动的喊声形成的回音充斥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隧道，她选择了降低音量，有些担忧地问：“会不会塌掉啊……？”

“杞人忧天，我们走。”

秦舞炫二话不说，拉上惠利便径直深入了隧道。走了没多远，一条铁轨和几辆无动力轨道平板车阻拦了去路，也带给了秦舞炫一个新想法。

“我们离亚马逊河都有好几公里，天知道这破隧道是去哪的，说不定425旅都班师回朝了我们还在这里面走着……”秦舞炫故作深沉的分析了眼下的情况，得出了“必须利用这个平板车”的结论

惠利微笑着对秦舞炫说：“所以，你想要玩这个平板车？”

“什么…什么叫玩，明明是形势所迫……”

“乖乖承认就是因为这个平板车很好玩才想坐上去试试吧？”

秦舞炫一时憋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我…怎么可能会对这种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感兴趣……”

“呦吼？”

“……”

秦舞炫默默地把头拐向了另一边，并拒绝了和惠利的目光对视，似乎是默认了自己对这种“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的兴趣。

惠利骄傲地宣布了自己的胜利，头凑到了秦舞炫脸庞：“咻咻咻~”

…

不得不承认，这些只在古老的纪录片里找到过踪影的东西在诸如此类的特殊情况下是很有用的。四个小车轮骑在铁轨上，用平板车中间的拉杆驱动，以快速在铁轨移动，这是第一代，也是最经典的一代产品。而惠利与秦舞炫见到的则是它们的升级版——柴油机驱动拉杆再驱动车轮。这些简易的东西可以几十倍于人走路的速度快速穿越复杂的地貌，直接到达昨天6连驻扎的小镇，这亦是集团从巴西往来哥伦比亚的最南端“物流集散中心”，通过这条铁轨，可以直接抵达亚马逊河畔。

平板车正在柴油机的驱动下向南飞驰前进。

天羽和雪樱也正在侧面包抄的路上。

千夜严重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和装备水平，哥伦比亚政府军不敌毒贩集团确实是有理由的。其单兵武器的精良程度远远大于政府军，在接收第一批大洋彼岸的援助之前，老旧的卡拉什尼科夫和AR15步枪装备着政府军，而毒贩集团已经拥有了制导武器——美制T55自动步枪，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在生产销售F-22和SR-72之余的产物，并没有被大量采购，其最大的特点是能够发射自动制导的弹药，因造价昂贵而淘汰，却被普遍拥有夕阳红枪法的豪华版民兵的南美毒枭们看上了。这是一个大麻烦。

“核心温度54度，再跑就要热炸了……”千惠正气喘吁吁地斜靠着一棵树，身体各处的冷却系统将大量热通过类似于汗腺结构的装置排出，应急使用的冷却液已经在防水的外衣内部结成了一个个豆大的水珠，动起来黏糊糊的，绝对算不上好受。

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千夜说：“你…你才54度？我这已经爆表了……”千夜的视线右下角，电子信息框处，蓝底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串红色汉字“高温警告

当前核心温度＞65℃”，一旁还有几个不同颜色的条状统计图模样的东西：“冷却液17％

生物电池34％ CPU占用率15％”，被系统标红的核心温度警告和不停闪烁的冷却液低容量警告，如果再做一些超负荷运转的动作，比如说与制导弹药赛跑之类的行为，千夜很有可能是被扛着拉回波哥大，再转运郑州进行“返厂大修”。

“你夏天哈气都冒白烟了……”

“你…你……你也差不多。再跑就废了，我们必须想点办法。”

“要不…状态栏全部关掉吧，那玩意堵视线还毁心情。”

“怎么不直接把目镜摘了，不就回归大自然，体验没有系统提示的人类视角了？我跟你讲，人类看东西才不会什么都发绿……”

“那是你热傻了，平时不发绿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毒贩集团的十几人的追兵的叫骂声已经慢慢靠近了。

“听我说！”千夜一跃而起，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我们必须先干掉那个扛制导枪的混账，然后再放风筝，有制导枪在，跑得越久核心温度越高，越容易被追踪到，我们两个等不来人先把自己热死了。”

千惠本以为千夜有什么好主意，也强撑着树干站直，想听一听千夜的锦囊妙计，结果却令人失望：“和没说一样，我也知道先打制导武器……”说完，千惠打开了束在前胸口的背包卡扣，从后背上取下包，拿了两瓶写满了法语的蓝色液体，顺手将包扔在了倚靠的树下。

“给，热傻了吧，最后两瓶，一人一半。”千惠冲着千夜扔过去了一瓶，自己已经扭开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这是什么……冷却液，还是欧盟货？”千夜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一瓶“洋玩意”：“冷却液还进口？不都一样吗。”

“见过可乐或者芬达吗……？”

“见过啊，夏天冰镇一下看着就很棒。”

“尝尝，和那玩意没有本质区别，都是充二氧化碳加糖。”

“欧洲人还挺人性化的欸？我们这种毫无人权的连阿猫阿狗都不如的东西都有特制饮料？”千夜自言自语着，拧开了瓶盖。

“什么叫连阿猫阿狗也不如啊，我国宅男还是蛮喜欢我们的。”

“可是宅男也喜欢狗和猫啊，就像三角形一样，角A和角B互余，角A和角C也互余，那么角B就等于角C，宅男就是角A，我们是角C，家庭宠物就是角B。”

“那最起码也是等于……”千惠干脆把整个瓶口硬塞进了嘴里，以接近九十度垂直将瓶子里所有剩余的液体都灌了进去，随手把瓶子扔到了一边。

千夜也学着千惠，把这种从未见过的液体倒进嘴里，当碳酸饮料独特的魅力在舌尖上绽放时，千夜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关于人权宣言什么的我们一会再谈，现在听我说……哇这个…好棒啊……？你是怎么做到跑那么快还带着两瓶充气饮料不喷出来的？”

“怎么样，好喝到形容词匮乏了吧？~至于为什么不漏气或者喷出来，这个问题你去问欧洲人比较好，我也不知道。”见到千夜完美的吃下了自己的倾情安利，千惠感到十分兴奋。惠利和秦舞炫尝过这种欧盟进口的“洋气水”之后，只是咂了咂嘴，轻描淡写的说：“还好吧。”，令她大失所望，甚至一度怀疑喜欢这种昂贵的饮料只是自己的独特癖好——但现在不是了。

“……听我说，一会那群人来了，我去骗制导弹，你拿脉冲手雷，用电磁脉冲把他们所有的电子元件全部废掉，就不会有制导了。”

“你去骗？”千惠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一脸正经的千夜：”……再喝一口吧，等处理核心的温度降回来了你再考虑一下。”

“不，我认真的，你只负责用电磁脉冲干掉他们，剩下就看我的。”

千惠郑重地问：“你确定？”

“我确定，看我的吧，只要你保证从惠利那里拿来的脉冲手雷你能及时学会怎么用然后扔出来……他们终于找到我们俩了，准备好献上新年礼物吧。”

“可是还有半年多才是新年啊。”

“那不重要！就当是拜早年了……”

——————第八章完

好像距离上一次更新是快要一个星期以前的事情了.....这篇一直以日产一千多字的速度龟速爬行到今天才基本完成......只好自裁谢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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