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明的惩罚

通过一段走廊，打开走廊尽头的大门，四人来到了B12层的中心。而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B12层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整个房间占地约1000平方米，地面呈逐级下降的趋势，向中间凹陷，每一级平台上都有一圈控制台和计算机，而房间的正中间是一台中央计算机，这台计算机连接着地面和天花板，上方安装了面向6个方向的巨大显示屏。

就在中央计算机的一块显示屏上，竟然有一具被绳索绑住的尸体！这具尸体十分古怪，双腿被勒紧，双臂被展开，展现出了这不能更加让人产生既视感的动作——一个十字架！显然上面的人早就已经死了，但更让人恐惧的是他的表情——极度的悲哀和痛苦，大写在尸体的脸上，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的悲痛，表现出了自己临终前的无奈和绝望。

在中央计算机的正下方，是一大堆堆积在一起的尸体！粗略估计有上百人的数量，全部无序地以各种姿态，堆叠在中央计算机下方的周围。

整个计算机周围的一切，在LED灯的灯光照耀下，如同被发现的远古祭坛一般，散发出某种神秘而庄严肃穆的气氛。

“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这是……怎么回事啊！”舒尔曼简直被吓坏了，双腿和双手都不住地在颤抖。希令看到舒尔曼被吓成这样，突然对谢尔敏看到这番景象所产生的反应很感兴趣。

但希令必须抓紧时间：“我和罗宾先过去。凯尔希，舒尔曼，警戒拜托你们了。”

“明……明白。”舒尔曼颤抖着说道。

“……明白！”凯尔希的回答迟疑了几秒。

希令和罗宾来到了中央计算机前，面前就是一大堆交叠的尸体。向上看，能看到那个被绑在高挂的显示器上的尸体——此时的他真的如同十字架上耶稣一般，若不是看到他穿着一身军装，真的会以为是教堂里的雕塑。

军装？希令用LED灯照射在那具尸体上，仔细端详着——这具尸体穿着俄罗斯陆军的军装，从军衔和彩章来看，这个人是一个上校，担任团长职位。

“罗宾，为什么这个人是一个俄罗斯的高级军官？”希令感到十分疑惑，因为作为战斗胜利的一方，俄罗斯陆军的人为什么会被在这里处刑？

“希令，看一看这个。”罗宾打断了希令的思绪，从地上站起来，手里拿着沾染了红色污迹的金属物品。

希令看了看罗宾手里的物品——这是一个裤腰带的锁扣，和一个金属制成徽章。虽然金属已经被血污沾染了，但仍然能看出，上面刻画着的图案……腰带锁扣上的图案是“步枪与熊”的标志，而那个金属徽章，是美国陆军特种部队的标志。

希令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抬头看向罗宾：“这就是说……这些……不仅是‘熊’的尸体，也包括政府军的尸体！”

罗宾点了点头，随即将锁扣扔回了尸堆中：“而且尸堆里参杂了很多被烧毁的纸质文件。”罗宾从尸堆中拣起一张没有完全被焚毁的纸，简单扫视了一下，然后交给了希令。

希令结果这张纸，上面没有被烧毁的地方，也都写满了俄文：“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大致是一份难民接收报告书。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从B10和B11层搜刮出来的文件甚至电脑硬盘等一切信息储存工具，全部被烧毁后跟着尸体一起被堆放在这里了。”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希令随手扔掉了手里的纸，仔细观摩着这个充满不明意义的设施。

尸体的姿态有很大的特点，基本上每一具尸体都是张开了手臂和腿，有的人双手举过头顶，有的人双腿成“卐”字型——大多数手臂和腿都是折叠的。而上方被绑在显示屏上的那具尸体，就这样挂着头，睁着眼睛，看着下方的这一切。整体看起来……有种诡异的仪式感。

“神明……对亵渎神明的惩罚。”

“希令，你是这样想的吗？”罗宾严肃地看着希令说道。

“他们为了表达这样一个悲惨的世界。这个世界，现在面临人类历史上最残酷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交战双方必须要彻底毁灭对方，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要完全抹杀。面对这样的战争，这样一个，对乌托邦分子来说，是实现理想乡的最后的战争，他们认为这是对神明的亵渎。一旦战争胜利了，永恒的理想乡就会到来，人类将重新回到‘伊甸园’。而这是上帝绝对不允许的，因此要给予他们最大的阻力。我想……他们就是想表达这一点吧。”

“毕竟乌托邦分子也是人，他们在实现理想乡之前，仍然会感受到痛苦和悲伤。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留下自己对这场战争的思考。”罗宾看着面前的中央计算机说：“真是没有想到，在理想乡实现之前，新人类竟然还能做出如此感性的事情。这是人类精神财产的一部分，希令。”

“我知道。和罗薇在克莱斯顿市相遇时我就感觉到了，新人类还保留着原有的应对悲伤而应有的反应和对策，因此才会有这种东西产生。”

……

“哦喂！二位，还没调查完毕吗！”舒尔曼在走廊大门边上对罗宾和希令喊道：“有什么新发现没？”

“没有！”希令对舒尔曼说：“继续搜索B12层，把一切可能是线索的东西找出来！”

和B10、B11层的构造相同，中央是一个大的空间，而正四个方向分别有四个走廊，连接着4个垂直电梯。在这4条走廊中的两侧，还有许多办公室。

而在B12层北方走廊的办公室中，四人发现了重要的线索。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单开门，上面写着俄语，经过罗宾翻译，意思大概是“管理员办公室”。

推开门后，在LED灯的照射下，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狭窄的房间。房间内有一个巨大且古老的控制台，上面甚至有显像管和天线等上世纪早期的装置。在房间的角落中的扶手椅上，坐着一个老人。

“哦，靠！这是谁！吓死我了！”舒尔曼看到老人后，吓得后退一步，撞上了身后的凯尔希。

“哦喂，你能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吗！”凯尔希用步枪推开了舒尔曼说。

“这是尸体，已经死了。等等，这是……”希令和罗宾已经上前检查了，希令发现这个人的衣服，是俄罗斯空军的军官正装，军衔竟然是上将！从彩章来看至少担任过集团军军长职位，这个老人无疑是俄罗斯军方中最顶尖的人物之一。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马卡洛夫手枪，而自己的头部右侧太阳穴被射穿了，左侧墙壁上有血液喷溅的痕迹——从现场来看很大可能性是自杀。

“罗宾……知道这是谁吗？”

“我的天啊……”罗宾没有理会希令的问题，而是趴在一旁的控制台上，仔细研究着这台古老的机器：“这……这是……”此时罗宾的表情，狰狞到了极点！他瞪大了眼睛，用颤抖的手抚摸着这台机器——从所未有的恐惧，让罗宾也为之震颤起来！

“你怎么了罗宾！这个机器有什么奇怪的吗？”希令和站在门口的两人一样，感到的只有疑惑。

“这是……俄罗斯核打击指挥平台！我见过……我见过，在2027年的报纸上见到过！该死，想不到是真的！我还以为是胡编乱造的假新闻呢！”

“你哪来的2027年的报纸？还有你是什么时候看的？”凯尔希紧张地对罗宾问道。

“我在佣兵团看的！一个参加过地球能源危机的老兵给我看的，那个时候我才十几岁！真是的，佣兵团的那帮老滑头就知道整天编能源危机啊、火星独立战争、火星内战啊等等天马行空的故事给我听，我当时真的以为报纸是假的！啊……这可是，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啊！”罗宾的手在控制台上摸个不停，手上沾满了厚厚的灰尘，在旁人看来如同病态一般。

“也就是说……这台机器……拥有全俄罗斯的核武器力量？”凯尔希的眼中散发了出恐惧：“那么……那这个地下设施，难道是……”

“没错，这个地下设施，就是俄罗斯的——核战指挥部。”罗宾站起来，在控制台里四处翻找起来，立刻从控制台的下方找到了什么东西，罗宾的表情先是大吃一惊，然后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找到什么了？”

“等我一下。”罗宾从口袋里掏出梅花起，钻进控制台下面开始拆什么东西下来。不一会罗宾从下面爬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大片金属，有一张4K纸大小，上面好像还刻画着什么图案。

“这是什么？这是……结构图？”希令借助LED灯的灯光看着金属板上的图案说道。

“没错，据说俄罗斯的核战指挥部规模非常巨大，而整个指挥部的全方位结构图只有一张，就藏在核打击控制台内的某处……曾经有人告诉我在控制台下面，我还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有了这张结构图，我们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凯尔希也突然高兴起来，在地下转了这么长时间果然没有白费！

“没错，就是这样！”

“现在看看这张结构图……对，这就是我们进入指挥部的通道，然后这是检查站，然后是大坑……”希令看着结构图上小组经过的地方说：“我们从大坑下去……呃，等一下，这些是什么？”

希令看到结构图上，大坑的两侧有大量未知的区域，每一个区域都是一个竖着的细长的矩形，这些区域像是斑马线上的数列一样，在大坑两侧整齐排列着，上面写着俄文。

“又是一个重大发现。”罗宾看着那些密集的矩形区域说道：“这些是洲际弹道导弹发射井！照这个规模，每一个区域内是一颗导弹，那这个指挥部内就存在……超过500枚！”

“先别管什么洲际导弹了，赶紧找路！”凯尔希对沉迷于结构图无法自拔的罗宾和希令说道。

希令立刻回过神来，继续看结构图：“我们从大坑一直下到B9层……呃，罗宾，你还记得B9层周边的那些闸门吗？看来这个指挥部远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大，这些区域是什么？”希令指着B9层周围的一大片区域说。这些区域就是那些闸门连接的地方，希令没有让队员们进去，只是让他们留在了外面警戒。

“是……居民区，不，准确来说是生活区，主要是宿舍啊、餐厅啊还有保健室什么的……”罗宾看着那些区域上写着的俄文说道。

“希令！找路！”凯尔希催促道。

“等一下，这是什么！”希令发现了一条细长的通道，在生活区的边缘，连接着生活区中的一个维修室。

“这是……有了，备用交通通道！这条路……没错，可以通向东部切尔斯基山脉外围！”罗宾惊喜地说道：“而且不止这一条，分别有四条备用交通通道，分别通向指挥部的四个方向！”

“太好了！那我们赶紧从那里出去吧！”站在门口舒尔曼说道：“这鬼地方真的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罗宾，我们走吧。”希令从背上取下突击步枪说：“这张结构图……罗宾你打算怎么办？”

“……留在这里吧，就让这张结构图永远埋藏在这个地下设施好了。”罗宾将结构图放回到了控制台的下面。

“那我们走吧，是时候和B9层的队员们汇合了。”

“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想要确认。”罗宾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你们先走吧，我不一会就会赶上来。”

“不行！”希令立刻回绝了罗宾：“绝对不允许单独行动。至少我要留下来，舒尔曼，凯尔希，你们两个先走吧，去B9层告诉大家我们要往哪走，然后等我们上去。”

“好。”两人走出了办公室，脚步声逐渐消失在了B12层的黑暗中。

“这样真的好吗，希令？”罗宾看着希令说道：“我不觉得你留下来是什么好选择。”

“罗宾，你马上到底要干什么我也很感兴趣。”希令正对着罗宾说：“还有关于这个老人，我也有问题想问问你。”

罗宾叹了一口气：“唉，在这一点上你跟加藤君真的很像，总是喜欢把一切搞得很明白。没关系，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也不抱什么太大希望。”

罗宾找到了控制台内的一个电闸，将上面的拉杆推了上去……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控制台竟然回复了供电！此时这个古老的控制台内发出了沉闷的噪音，随即操作面板上的几个信号灯亮了起来。

“太好了，看来和我猜的一样！”罗宾摸索着操作面板，寻找启动按钮。

“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个操作台有一个独立的备用电源？和我们在B10层发现的那个信息接收器一样？”

“就是这样，希令。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唯独和总电缆串联在一起呢？肯定有自己的一套独立供电系统，以备在断电时继续维持工作。”罗宾好像对这个操作台不是很陌生，很快找到了启动按钮，但需要两把钥匙同时转动才能启动。

希令看到罗宾看着两个钥匙孔一脸懵逼的表情顿时笑了：“你刚刚……还跟我说不要我留下来？看来这个操作台至少要两个人才能启动啊！哈哈……”

“行了！找找钥匙！”罗宾走向老人的尸体前，伸向尸体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希令……你为什么不问我，我想启动控制台是想干什么吗？这可是……潘多拉的魔盒。”罗宾没有回头，对身后的希令问道。

希令微笑起来：“但美国人就用这魔鬼的力量，终结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拯救了千万人的生命。所以……恶魔是有力量的，不仅是毁灭的力量，也有拯救的力量。”

“希令……你知道这个老人是谁吗？”罗宾放下自己的手，站直了，但仍然没有回头。

“一个俄罗斯空军的将军？”

“听说过‘俄国的恶魔’吗？”

“俄国的……恶魔？”

麻雀的夙愿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