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狱的降临

希令立刻警觉起来，显然罗宾比自己更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地球人开始了屠杀。”希令凝视着罗宾的眼睛说：“他们原本是强制思维改造，而现在直接用更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直接杀光旧人类。”

“没错，希令。”罗宾的脸色十分严肃：“地球人……不对，应该是乌托邦分子，原本强制改造的制度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们受到了反抗军的猛烈抵抗，他们在反抗军无止境的游击战中被耗尽了理智。现在地球人已经处于在了癫狂的状态，这数百人的尸体就是证明。在大脑被改造的前提下，他们只知道为实现理想乡而不择手段。”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乔尔扶着楼梯的扶手艰难地爬起来：“难道说，旧人类对他们来说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吗！”

罗宾看着乔尔的眼睛，此时的乔尔眼中已满是愤怒：“就是这样，乔尔。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就连现在在外面，在西伯利亚，在世界各地，新人类一定还在继续干这样的事情。”

队员们从楼梯下来，终于踏上了最底层的地面，来到了这座山的跟前。

在希令的脚尖前方一米处，就是这座山的山脚。

十束LED灯的光束，照亮了这座山——无数人穿着死前的衣服，裹挟着他们生前的物品，被倾倒在这个地下设施的最底层。有各种各样的人，从年龄来分，从孩子到老人都有；从职业来分，一般平民、军人、医生、教师，甚至科学家等等职业的人，都被无区别地杀害。

“不管是反抗军的军人……还是普通平民，全部被杀了。”凯尔希看着这些人的尸体说道：“如同清洗一般。”

“从最底层的尸体来看，死亡时间也在半年之内。”罗宾检查了山脚的尸体说道：“看来是政府军在攻破这个据点后，才在这里面倾倒尸体的。”

希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LED灯照向最顶层。

“怎么了希令？”

“既然如此，我很想知道最后一批倾倒的尸体的死亡时间。”希令转头看向罗宾：“罗宾，你跟我上去。其他人，在周围警戒，等我和罗宾下来！”

“明白。”

希令和罗宾将突击步枪背在背上，开始攀爬这座尸体组成的山。

山不是很高，而且坡度在60度左右，依附尸体上的衣物可以轻松地爬上去。攀爬的过程中，希令和罗宾必须面朝下才能攀爬，所以他们很多时候都和尸体的脸近在咫尺。

希令看着下方一张张死者的脸，感到自己的心逐渐被巨大的压力压扁了，胸口越来越闷，感到了呼吸困难。

在看到一具成年女性的尸体时，起先希令并没有感到异常，但发现这具尸体好像抱着什么东西。仔细观察，这竟然是一个婴儿的襁褓！婴儿躺在襁褓里，早已失去了生命，但他生前还伸出了自己的那双小手，好像想要抚摸母亲悲伤的脸庞……

希令的视线在这个瞬间模糊了起来，但她还是强迫自己赶紧向上爬。

希令和罗宾终于来到了最上层，他们站上了山顶。面前是被钢缆吊着的大漏斗，里面甚至还有未完全倒出来的尸体，显然这一批就是目前最新的一批了。

他们检查了这一批尸体——从皮肤的腐烂程度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三天以上，一周以内。

罗宾放下手中的尸体站了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希令。”

“对，显然这数百人的尸体不是一次倾倒的，乌托邦分子分了几次倾倒，而最后一次就在一周之内。”

“那他们会不会再回来，然后把更多尸体倒在这里？”

“有这个可能。也就是说，这个地下设施看似发生了战斗，并遭到废弃，其实还在作为类似垃圾场一样的地方工作着。”

“希令，我们尽量快点出去，乌托邦分子还有可能回来。”

“没错，我们下去吧。”

希令和罗宾顺着山坡滑行下去，很快来到了山脚与队员们汇合了。

“希令，有什么情况？”凯尔希对希令问道。

“最后一批倾倒的尸体死亡时间在一周之内，说明乌托邦分子可能还在把这里作为垃圾场使用。我们快走吧。”

小队搜索了坑的最底层的周围，发现了数个不大的闸门，但大多数门都被锁住了，而且打开需要密码和电力供应。但有几扇门是开着的，从外向内看，能看到很深的走廊，和走廊两侧类似房门的东西，地上还能看到少量的尸体，大都是一般平民。

但更引人注意的是，大坑墙壁上的四座垂直电梯，并没有在地面上截止，而是继续向地下深入了下去。从电梯的操作面板上能看出，电梯所经过的层数，不止到目前的B9层，还有更深的B10、B11和B12层，应该是在地下更深的地方。

调查完毕后，所有人重新集合，希令给出了下一步行动方案：“我、罗宾、凯尔希和……舒尔曼，跟我从电梯井下去，到更深处调查出路。其他人留在这里警戒。一旦出现紧急情况，立刻大喊或开枪示意，明白吗？”

“明白。”

希令带着三人来到电梯门前，让罗宾用在地上捡来的钢筋，插-入门缝内，用力撬开了够一个人通过的空隙。

希令背上步枪，拿出自己的手电筒向内部照射了一番——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而上方也隐没于在黑暗中，而中间有几根拉着电梯厢的钢缆。相对电梯门的对面的电梯井的墙壁上，安装了一架梯子。

希令顺着电梯井边缘窄小的，钢筋做成的台面，移动到了梯子上，然后回头向外面的三人挥手示意。

四个人成功进入了电梯井，开始顺着梯子向下移动。

时间过去了3分钟，估计距离B9层已经数十米的深度了，这时四人来到了B10层的电梯门前——电梯门是关着的，希令让罗宾过去，用同样的方法撬开了门。

手电的灯光照射进了B10层的内部，能看到里面没有太严重的破坏痕迹，大部分设备都没有损坏。地上没有发现尸体，但能看到很醒目的血迹——大片的红褐色血迹，从血迹的形状来看，有的是尸体在地上拖拉产生的，如同半干的毛笔在A4打印纸上揉擦的痕迹。

“把枪端平了，保持警惕。”希令小声说道，带着三人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边向内移动。

虽然没有尸体，但看着那些惊人的血迹，还是让人不寒而栗，让人不禁会想——尸体都去哪了？越是思考这个问题，就越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越是感到恐惧。但更离奇的是，墙上虽然也发现了子弹的痕迹，但非常少，只有星零的几处。

“哈哈，曾经在巴西开直升机时，有一次我带着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一个班，来到亚马逊雨林的深处，调查当地的一个秘密的贩毒组织。”舒尔曼突然说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但见没有人打断自己的意思，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是凌晨1点到达目的地的，准备利用夜视仪来一次夜间突袭。结果是我们根据情报到达找到了贩毒组织的营地，但没发现一个人，而地上却满是血迹，却没看到一具尸体！我们调查了营地，发现营地的设施都很完好，只发现了几个子弹的痕迹，其他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后来我们访问了周边的原住民，原住民说那片区域是‘禁区’，没有原住民敢进入那里，毒贩就是利用这点想要掩人耳目，但却离奇失踪了。原住民说那是他们的报应，他们是受到了雨林神明的惩罚，才会消失的，而我们是好人，所以没有伤害我们。”

“你说这个是想干嘛？”凯尔希略显不满地说。

“啊……没什么，只是现在有种既视感而已……在进入这个地下设施时我就感觉到了。看到大坑顶部的那个巨大的标志时，我就在想……会不会那就是神明的眼睛……”

“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但苏联人可都是无神论……”凯尔希的话突然被希令打断了。希令再次举起了自己的左手，让所有人停了下来。

“怎么了希令？”在停下一分钟后，罗宾小声对希令问道。

“你们听到了什么声音了吗？”希令用最小的声音说。

“没有啊？怎么可能……等等！”舒尔曼确实听到了声音——好像是终端机发出的“滴滴”声，很微弱，而且间隔很长。

“什么东西？这个地下设施不应该是断电状态吗！”凯尔希保持着瞄准姿势说。

“把那东西找出来，可能是什么线索。”希令放下左手，向前慢慢移动。

整个B10层的结构，大致上是四个电梯连接了四个走廊，而四个走廊连接了中间的一个错综复杂的办公区。这个办公区就在B9层的正下方，其中不仅分了许多层，而且小路和通道如同蚂蚁洞一样四处穿插，如果不借助墙壁上贴着的楼层结构图估计都会迷路。

循着声音，最终四人在一间办公室内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一个信息接收器，上面闪烁着一个黄色指示灯，并发出收到信息的“滴滴”声。

“这是很老的信号，但在当时是很先进的信息接收设备，甚至具备了传真功能。”罗宾观摩了一番这个机器说道：“这是一个留言，语音文件，但也可以通过传真打印出来。”

“试试看，把这份信息打印出来。”希令对罗宾说道。

“我看看……哦，这台接收器拥有一个独立的备用电源，所以能工作到现在。打印系统……是完好的，墨囊里也有剩余。确定要打印吗，希令？”罗宾站在机器旁，一只手搭在机器的操作面板上说。

“好的。希望是什么有用的线索吧。”罗宾按下了打印件，机器开始运作，传真的纸张从机器内慢慢吐了出来，上面写满了字。罗宾把打印好的传真拿出来，让其他人聚拢，用LED灯照射这份信息。

“啊呀，全都是俄文！”凯尔希看到纸上写满了俄语字符而感到了失望。

“没关系，我会一点俄语，曾经在佣兵团时学过一点。我看看……”罗宾开始阅读起来。这份传真的信息比较长，印满了整整一张纸，罗宾仔细读了五分钟才抬起头来。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希令对罗宾问道。

“主要是关于西伯利亚战区东部的防线更改规划，和关于这个据点下一步的行动方针。上面说要求东部战区的防线全部向西后撤100公里，并表示此据点即将被敌军覆盖，成为敌占区，要求据点内所有人员立即向西撤离。”

“看来这份传真发来的时间至少也是半年前了。”希令说道。

“就这些？”凯尔希对罗宾问道：“没有什么……这个据点的紧急逃生通道或者撤离路线规划之类的东西？”

“……”罗宾再次扫视了一遍传真：“应该没有，也可能有，但就我能解读的部分看来，并没有写到什么具体的撤离路线之类的东西。”

“看来这份传真已经没用了。我们走吧，继续向下搜索。”希令向办公室外走去：“这么大的地下设施，肯定不止最上面的两个出入口。仔细找，一定存在类似紧急逃生通道的东西。”

B11层依然是一片密集的办公区，但规模比B10层要大不少。四人在办公区中仔细搜寻，一个办公室挨着一个搜，但许多文件都如同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管是档案柜还是办公桌，里面几乎都是空的。同时，同样能看到，到处都是血迹，地上、墙上甚至天花板上，就像某种图案一样，被涂鸦在整个办公区中。

“这些血迹太疯狂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凯尔希看着被凌乱至极的血迹喷满了的走廊说道。

“冷静点凯尔希，也许尸体全都被搬到B9层去了呢？战斗已经结束半年了，凯尔希，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我知道！但这些……那些……好像是故意画出来的一样，你看，你见过有血迹会有这种形状吗？！”凯尔希指着墙上一处怪异的血迹说道。

确实，这一处血迹像是菊花的形状，从墙角处“绽放”开了无数形如“菊花的花瓣”一样的血迹，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形状是怎么形成的。而整个楼层中，到处都是诸如此类的图案，不仅有“菊花”，还有“蒲公英”形的，“郁金香”形的甚至“雪花”形的，简直就像……一座艺术画廊一般，只不过画作的颜料用的是人的血液。

“希令，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罗宾也略显疑惑。

“像是一种表现手法。如果这些图案是乌托邦分子所创造的，那么他们到底想表现什么信息呢？”希令看着墙上，无数朵绽放的“鲜花”说道。

“他们是想表达，这些血液主人的死亡是美丽的吗？”舒尔曼对希令说：“会是一种怜悯吗？还是类似尊敬的情感？”

“这怎么可能！”凯尔希愤怒地说：“他们在B9层干出的事情，还有什么怜悯和尊敬可言！我们对他们来说只是垃圾！”

“……好吧，是我多想了。”舒尔曼撇了撇嘴说。

“行了，我们继续到下一层吧，这层没什么调查的价值了。”希令对三人说道：“B12层应该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四人通过电梯井来到了整个地下设施的最深处——B12层。到达最底层时，四人才发现电梯厢坠井了，电梯厢破烂的残骸摔在电梯井的最下方，索性没有把B12层的入口堵住。

罗宾用钢筋撬开了电梯门，四人依次进入了这最后的一层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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