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下的秘密

十束灯光照亮了这个似乎很久都没有被照亮过的地下通道。从探照灯中能发现通道的拱形顶部，斜上方的两侧各有一排由长方形的照明灯组成的灯组。

“这些灯从型号上来看，应该是俄罗斯在2010年生产的白炽灯。”乔尔看着那些破旧的照明灯说。他的声音在通道中传得很远，数秒后才听到回声。

小组向内走了近5分钟，终于来到了通道的最深处，而眼前的景象，让乔尔对自己刚刚所做的推测产生了质疑。

通道尽头是一堵墙壁，上面的一个巨大的镰刀锤子标志，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十束探照灯全部投射在了上面——这个标志非常巨大，几乎占满了整个墙壁。从标志的边缘处能发现，有因年代久远而褪色的痕迹，也有些许人为损毁的痕迹，使得整个标志变得残破不堪，如同被烧毁的旗帜一般，展现着残破的魅力。

在这震慑人心的标志下，所有人沉默了片刻。

“你刚刚不是说……那些灯是2010年左右生产的吗，乔尔？”凯尔希对乔尔说。

乔尔刚要回答，被罗宾抢先了：“这不难解释，说明这个地下设施是苏联时期建立的，而一直到2010年的俄罗斯还仍然在使用中，所以他们为了更新设备，才将那些灯换成了新的。”

希令已经来到了墙壁之下，开始检查设施的入口了：在标志的正下方有一个巨大的正方形闸门，边长长达5米。这扇门是一扇加固的密封门，门的正中心有一个巨大的转盘。此时这扇门已经被打开了，从门的侧面可以看到惊人的厚度——这扇门至少有50厘米厚，由三层材料不同的合成金属制成。

“呃……我可能大概知道这个地下设施是干什么的了。”乔尔来到希令旁边，仔细观摩了一番这扇门说：“首先这扇门是典型的防震和防辐射设计，其次根据外面的通道结构和我们目前所处的地下深度来看……这个地下设施显然是为了防核爆炸而设计的。”

希令和乔尔用手电向门的内部照射了一番，可以看到内部宽阔高大的走廊，地上散落着许多杂物，大多数是建筑垃圾。

“难道……这里面是一个地下掩体城市？”索菲亚的声音明显有些胆怯。

“不可能，这么小的闸门明显只是给人进出的，要真是地下掩体城市的话，起码要有公路连接的吧。”凯尔希对索菲亚说。

“嘛，不管那么多了，我们马上进去就知道了。”希令平端起突击步枪，打开安装在护木上的LED灯，率先走进了巨大的金属密封门：“保持警惕。”

十人陆续进入了密封门，来到了走廊之中。

这个走廊内的两侧，有几个厚度达4到5厘米的钢板，通过两侧的两个三角支架立在地上。可以看到这些钢板上有子弹扫射的痕迹，旁边的混凝土墙上也有不少子弹的弹痕。地上也散落着许多空弹壳。这些弹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有金黄色的，有绿色的，也有古铜色的，如同古老城堡中满地散落的宝石一样。

罗宾随意捡起了几个规格不同的弹壳，仔细观察了一番：“子弹种类有很多，大多数是5.45*39mm的，少数是7.62*39mm的，还有一些9*18mm手枪弹。”罗宾随即将手里的弹壳往地上一扔，发出了一串“稀里哗啦”的金属敲击的声音：“这里曾经发生过战斗，而且很激烈。你看，这里，还有那里，有爆炸后烧焦的痕迹。”罗宾指了指墙上几处被烧黑的地方说。

“啊……！”谢尔敏想要惊叫出来，但立刻被自己咽回去了：“前……前面、地上……”谢尔敏举着枪，用LED灯指着前方的地面上说。

地上躺着一个类似人的东西，在一块钢板后面的露出两条腿。

队员们慢慢靠上去，越过钢板后看见了这个人的全貌——一具士兵的尸体，皮肤组织已经干瘪了。他穿着棕色的作战服，上半身还有一件套在外面的黑色软质防弹衣。防弹衣上有几个破洞，洞的周围都沾满了干掉的红褐色的血渍，并在地上也有一大滩，显然是子被弹击穿防弹衣而大出血死亡的。

乔尔感到了一阵反胃——死者的表情十分惊愕，显然死前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

尸体所穿的作战服的左侧胳膊上，有一个所属组织的标志——是一只熊的头部正面，熊头的后方交叉着两把莫辛纳甘步枪。

“这是什么标志？”凯尔希看着这个标志问道：“是政府军的某个特种部队吗？”

“标志上有莫辛纳甘步枪，首先确定是俄罗斯的组织，但据我所知俄罗斯没有特种部队是这样的标志的。”罗宾对凯尔希说。

尸体的旁边掉落了一把突击步枪和几个步枪弹匣。是一把十分老旧的AK74，护木、握把和枪托都是木质的，上机闸也有生锈的痕迹。

罗宾走到尸体前蹲下来，然后伸手去拿尸体上的弹匣包里没有取出的新弹匣，一共搜出了3个，每个弹匣都是压满子弹了的，然后又把周围地上散落的子弹都捡起来，擦了擦。罗宾又翻看了尸体的手枪枪套，在里面发现了一把很旧的马卡洛夫手枪，但罗宾只是把手枪里的弹匣取出来，然后又将手枪插回了枪套里。

罗宾左手抓着一把散装的5.45*39mm子弹，右手拿着三个步枪弹匣和一个手枪弹匣：“不小的收获，在尸体上总能找到丰富的补给，这是战场上的经验。”罗宾笑着将搜刮到的物资统统塞入了自己的兜里。

这条走廊并不长，随着队员们边走边调查，发现了更多信息——尸体中大多数人的衣服上都有刚刚发现的“步枪与熊”的标志，还有的尸体穿着的装备十分精良，有的甚至拥有四级防弹衣和夜视仪等高端装备，但基本上都损坏了。这些尸体上发现了俄罗斯76空降师、俄罗斯海军陆战队、俄罗斯陆军，甚至还有美国海军陆战队和82空降师的标志。

很真实，从美国人身上搜到的弹药都是5.56*45mm的，手枪弹药也是9*19mm或.45口径的，但只有两三具尸体；而俄罗斯的士兵大多数都是5.45*39mm和9*18mm，和那些“步枪与熊”所属的士兵配置差不多。

通过走廊，队员们来到了一间圆形房间。房间不大，但这里显然战斗更为激烈，控制台和显示器，甚至是天花板上的灯管，基本上都被子弹打坏了，地上几乎是“躺满了尸体”，血渍和爆炸留下的焦痕在墙上糊的到处都是——整个房间有绞肉机的既视感。

“从这些设备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具备监控功能的检查口，这些是监控设备，那些事电子门控制台……”因为反胃感不断的在刺激自己的喉咙，乔尔在说话时努力保持着口齿清晰。

“希令，我想你应该知道个大概了吧。”罗宾踩着尸体来到希令面前，而希令从进入走廊开始，就一直很在意这些尸体。

“很显然交战双方分别是地球的政府军和这个‘步枪与熊’的组织，至于是不是反抗军还不知道。但根据子弹射击的方向，和防御工事的构造，可以看出‘熊’是在抵御政府军由外向内的进攻。”

罗宾看了一眼脚边的尸体，这个‘熊’的士兵死前还紧紧抓着自己的AKS-74U不放，而枪的机闸里已经被一发弹壳卡住了。虽然尸体的皮肤已经干枯，但还能辨认他们的表情。这名士兵的眉头紧皱，眼角挤出许多皱纹，嘴张开着仿佛在喊着什么，看来当时他非常焦急，不料下一刻自己便中弹而亡了。

“尸体的死亡时间大概是6个月前。”罗宾抬起头，刚好与希令的眼睛对视起来。

“那个时候……反抗军正在被政府军包围在了西伯利亚。”

“所以如果‘步枪与熊’真的是反抗军，那么就说得通了。反抗军在这个苏联时期建立的地下设施内建立了据点，却由于西伯利亚战区东线的防线收缩，导致此据点沦为前线地带，紧接着被政府军围剿。”

“目前来看应该是这样。”希令从地上站了起来，环顾了这个监控室——应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好好搜刮一下尸体的物资，我们要继续前进了。”

走出监控室后，小队成员在尸体上获得了许多东西。

沃尔瓦尔和舒尔曼各搞到了一支AK12和AK74M突击步枪，虽然有点损坏但保养一下还勉强能用。队员们并没有获得多少KR35和M73的弹药，很遗憾5.56mm的突击步枪和.45口径手枪在俄罗斯并不常见。但很幸运的是，从几个头部中弹而亡的士兵身上获得了几块陶瓷防弹插板，虽然型号和木星联邦的不符，但勉强能插-入木星联邦的防弹衣外层。

为了保护弱小队员，大家选择将防弹插板给予谢尔敏和索菲亚，虽然两人都拒绝了，但在罗宾的要求下还是接受装备了插板。

监控室过后，再通过一小段走廊，所有人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这是一个纵深超过百米，直径至少100米的圆柱形大坑。LED灯勉强能照射到坑对面的墙壁，而下方则是无底的深渊，完全看不到底部。坑的中间横跨着一个巨大的起重机，起重机的两头安装在坑边缘上的滑轨上，可以自由改变方向。起重机的滑轮上安装了许多钢缆，这些钢缆也被下方的黑暗吞没了。

队员们站在坑的边缘，抬头看到了坑的顶部——这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画出的最大的一个标志图案了，一个巨大的镰刀锤子标志，几乎占了圆形顶部的三分之一！它在顶部的中心，周围有许多钢铁铸造的骨架，上面有许多大功率照明灯。整个顶部在十束灯光的照射范围边缘，就像笼罩在一层黑色纱幕之后，如果没有手电的光芒照射，这一切都将隐没于黑暗之中——仿佛是历史悠久的古老遗迹，被突然发现而散发出了强烈的震慑力，如同阿兹特克人在岩石上雕刻的各种花纹和符号一般，这巨大的镰刀锤子标志，向在场的队员们展示了那个时代曾经的辉煌和雄伟。

“那些钢架上的照明灯年代很久远，而且发出的应该是黄色的光芒。”乔尔看着顶部的那些安装在钢架上的照明灯说。

“像太阳一样，照耀着这个地下世界。”罗宾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乔尔看向罗宾问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手电的白色灯光逐个移开了顶部，那巨大的标志再次被黑暗淹没了。

在坑周围的平台上，仍然有许多尸体横在地上，大多数都是“熊”的成员。根据他们死亡时的姿势，能看出所有人都在当时想要向坑的下方移动。

队员们从坑边上绕过中间的大坑，来到了走廊的对面——但对面的走廊被剧烈的爆炸炸塌了，碎裂的混凝土和水泥将整个走廊堵得严严实实。

“看来从这里是出不去了。”凯尔希用手电照射着瓦砾堆说。

“不用担心，这么大的地下设施，不可能只有这两个出入口。”罗宾说着，回头看了看坑的边缘。

坑的边缘分别有四个向下的垂直电梯，但显然因为没有电力供应，无法使用。但每个电梯边上就有一个钢架和钢板制成的楼梯，一直延伸到坑下的黑暗中。这些楼梯不是很旧，看上很新，估计比电梯还要新。

“应该不用担心楼梯的质量问题。”罗宾在楼梯的平台上踩了踩说。

“我们要下去吗？会不会……太危险了？”谢尔敏看到一个士兵的尸体后仰着，背靠楼梯的扶手，上半身倒挂在楼梯外面，尸体的嘴和眼睛都大张着，两手如同投降一般笔直地垂在下面。

“没什么危险的，这场战斗是数个月前发生的，进攻这里的人意图很明显——就是杀光这里面的所有人。但他们没有使用毒气或直接把整个地下设施炸掉，想必是因为这个地下设施有不能破坏的东西，而对于这样一个东西我也很好奇。”

“不要因为好奇就随便决定啊……”索菲亚在凯尔希肩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同意罗宾的建议。”希令对索菲亚说：“目前普通出口已经被堵死了，而现在原路返回的话，外面现在可是大晴天，你一定不想暴露在敌人直升机的火力之下吧。”

“那我们就下去吧，不过我还是感觉有些不好。”

“这是我们唯一的路，索菲亚。我们必须要前进下去。”

“我知道……我很明白。”

队员们开始顺着楼梯向坑下方前进。

如果现在从空中看这个大坑，会发现有一团光从坑的墙边上散发出来，如同一个光球一样，照亮了坑的墙壁。光从楼梯之间的缝隙穿过，从钢板上无数小圆孔中穿过，在墙壁上投射出许多的白色光圈……这些白色光圈随着手电的照射而在大坑的墙壁上不断晃动着、变幻着，仿佛是许多灵魂在飘荡。

在楼梯上下降的过程中，看到了许多断层，每一个断层有数十米高，这些断层向内凹入墙壁，形成一个空间和平台，而每一层平台的内部，都四个通道通向更深处。每一个断层上方的墙壁上，都写着十分巨大的楼层数字，现在队员们到达了B6层，“B6”这个巨大的字母和数字的组合，在墙壁上足有100平方米大。这已经是他们经过的第6个断层了，估计已经下降了300多米深了。

在他们到达了B9层时，终于，手电的灯光照射到了最底层。而展现在队员们面前的景象，再次让所有人都为之震颤。

他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尸堆”。

在惨白的LED灯光照射中的，是无数尸体堆积成的山！这座“山”足有数十米高，预计尸体数量达数百人。更让人无法相信的是，最上面的起重机所吊着的，是一个巨大的漏斗，此时这个漏斗就倾斜在尸堆的上方，从里面还能看到“刚被从漏斗里倾倒出来的尸体”，如同倒垃圾一样。

所有人都被从所未有的恐惧勒紧了心脏，乔尔顿时狂吐不止，谢尔敏甚至哭了出来。只有雅克，如同看到了奇迹一样，沉浸在这样的一个“艺术品”中无法自拔。

罗宾皱了皱眉，深呼一口气，回到了状态：“行了，别看了。我们得赶紧找到出去的路。”

希令显然不能立刻从这骇人的景象中移出注意力，但希令还是回应了罗宾。

希令的脸色很凝重，看向罗宾问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些人里许多都不是‘熊’的成员，有太多平民混在了这里面。”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抓紧时间了的原因。我们有麻烦了，希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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