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东西伯利亚之夜

队员们打开手电和装在枪上的战术LED灯，几束白光立刻照亮了这个地下空间。

这看起来是一个很大的车辆出入口，宽度可以供两辆卡车行驶，高度估计有十米，顶部已经到达了LED灯勉强能照射到的距离。

“整个通道为拱形设计。”乔尔举着枪，仔细照射着四周说：“这是为了抗震设计的，是一个绝佳的防空设施。”

“希令，我们下面该怎么办？”凯尔希对希令问道。

希令看了看通道的深处——因为太深，已经超出了灯所能照射的距离。

“在这里清点一下我们拥有的物资，然后进入这个地下设施。”希令对凯尔希说。

“进入地下设施？我们不知道这个地下设施是干什么用的，很可能……”

“刚刚被狼群攻击，已经闹出很大的动静了，甚至引来了五架直升机。”希令打断了凯尔希的话说道：“现在地球人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大概位置，想必方圆一公里之内已经布满地球人的眼线了吧。你觉得我们能从地面上躲过地球人的阻截吗？”

“没事的凯尔希。”罗宾接着说：“希令说的很对，而且离天亮也不远了，你总不想直接暴露在直升机的视野之下吧。试着从这个地下设施穿过切尔斯基山脉，目前是最安全的办法。”

“好吧。”凯尔希沉默了数秒后说道。

所有人将已有的装备整齐摆放在了地上，之前在逃出突击艇时，因为太慌张而没有全部带上突击艇内的物资，因此现在的资源比较紧缺。

一共7把KR35突击步枪，做不到人手一把。但M73手枪有10支，每个人都能获得一把手枪。突击步枪使用的30发5.56*45mm子弹的弹匣总共28个，刚好可以分配给每一个手持突击步枪的人4个弹匣。手枪的12发.45口径弹匣共31个，每人分配3个弹匣，谢尔敏多拿到了一个。

投掷武器方面，总共有5颗进攻型卵型手雷，1颗防御型破片手雷。罗宾拿到了破片手雷和一颗卵型手雷，剩下4颗卵型手雷分给了谢尔敏、乔尔、浅子和凯尔希，一人拿到一颗。

重武器只有罗宾携带的AT-9一次性火箭筒，只能发射一次。

战术匕首人手一把，枪支上安装的战术LED灯5个，人力发电手电6个。

口粮方面，平均每人分得到约600克应急压缩干粮，约500毫升纯净水。

医疗用品方面，平均每人分得绷带约一米长。约400毫升的消毒酒精和简单的手术工具以及5支应急小剂量吗啡针剂由罗宾携带。

衣物和防具，每人均拥有勉强保暖的衣物（无换洗衣物哦~），最外层穿上了突击艇内的紧急保暖服，是一件可以里外换着穿的羽绒服。里面是白色，外面是黑色，根据环境需要可以选择两种向外穿的颜色。3A级防弹衣8件，状态良好，没有陶瓷插板，沃尔瓦尔和舒尔曼作为驾驶员所以没有穿戴防弹衣。（没有头部防具）

通讯设备，小队内频段使用的步话机8个，状态良好。智能手机10台，除浅子、雅克的手机没电，且乔尔的手机轻度破裂以外，其余状态良好。

“这就是我们目前所有的物资了。”罗宾看着满地的物资说道。

“食物和水只能勉强坚持两天左右。在耗尽之前，我们能到达上扬斯克吗？”凯尔希对罗宾问道。

“考虑到每个人都负伤在身，两天时间应该足够我们到达上扬斯克。”罗宾粗略计算后说道：“还有要注意的是，我们的防弹衣已经没有防弹插板了！所以一旦发生交火，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位置，3A级防弹衣只能防住冲锋枪子弹！明白吗？”

“明白。”面对老兵的告诫，所有人都表示服从。

“那么现在检查通讯设备。”希令拿起自己的步话机：“都把步话机打开，我们测试一下。”

所有人打开步话机，并调入小队内部频段，尝试无线电连接。

“怎么回事？为什么干扰这么严重！？”凯尔希只能在步话机中听到被静电声严重干扰的语音，而且是距离5米左右。

“我们处在很强的电磁波干扰立场中。”罗宾解释道：“虽然无法确定干扰源，但目前步话机已经没用了。”

希令关上了步话机：“那就不使用步话机了，所有人切记要小声交谈。作战时，尽量用手语交流。是时候出发了，大家准备好……”

“希令，我建议我们先休息几个小时吧。”罗宾打断了希令说道：“我们现在都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先让大家睡一觉，到了白天后我们再进入地下设施，这样也可以节省晚上的时间。”

希令沉默了半晌，同意了罗宾的建议。

经过从木星联邦到地球的长途跋涉，再避开直升机的追捕，然后与狼群战斗之后，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很快便睡了起来。

队员们没有脱衣服，直接靠在拱形墙壁边上，或者躺在干燥的水泥地面上睡觉。

睡觉前规定好，轮流留下一个人看守，每人看守半个小时。

此时是凌晨3时，希令靠在巨大的钢铁闸门的缝隙边上，看着外面在从太平洋吹来的暖风中，荡漾着林海的切尔斯基山脉的森林，不禁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地球上生活的场景——时隔3年自己再次回到了地球。

虽然在突击艇内的时候，自己没有立刻适应地球的1G重力，但现在感觉起来，却是那么的熟悉。对于自己来说，自己可以很快适应两种重力，一种是地球的重力，一种是冥王星的低重力。自己在地球上的记忆，并不都是悲伤的……至少在自己失去挚友之前是这样。

至于现在地球人仍然没有接受思维改造的人，只剩下那些不知去向的反抗军了。在最后一次的灰熊市战役后，反抗军就几乎销声匿迹了。但从时不时的政府新闻中还能得知，反抗军仍然存在，存在于德意志州以东，白令海峡以西之间的某处。

（PS：地球连同水星、金星、火星地区，合并为地球联盟之后，原先所有的国家降级为州，国界变成州界。州的名字一般包含原有的名族名或地名，例如：中华州、美利坚州、俄州和英吉利州等等。）

闸门正对着西方，看着西方上万公里的，辽阔的西伯利亚，希令知道萨米尔就在那里的某处。想起萨米尔，自己的心再次被揪住了——不知道第7小组着陆后的情况，让希令感到不安。

48小时前，木卫六F.B.S.O.T基地船坞内，萨米尔将自己分配到了第8小组，替换了原来埃德蒙的位置。

“为什么要我去第8小组？”此时的宿舍中，只剩下萨米尔和希令两个人。

“因为我想让第8小组也有一个人来带领。我是队长，所以我知道，队员们都对我有种信任和期待。但这次行动我们第五小队会分为两组，而我总不能分成两半，一半去第7组，一半去第8组吧，啊哈！”

“但为什么要我去？第8小组不是有罗宾了吗？罗宾之前不是被Boss指定为了第五小队的临时队长了吗？”

“关于罗宾……我觉得他是一个十分有经验的士兵，而不是一个很好的指挥官。但自从我们认识的这两年多以来，我觉得你可以胜任这个位置。”

希令的眉头微皱起来，看向了别处：“但我们就要分开了。”

“希令。”萨米尔的声音压低了：“我也不想这样做，我当然不想分开。可是这样是对任务是有有效帮助的。”

“萨米尔……”希令转过头来，看着萨米尔的眼睛，萨米尔的眼神很忧伤：“你在特攻卫星上的许诺，真的是认真的吗？”

萨米尔笑了。这样的笑容，是惆怅的，是祥和的，是面对困境而露出安慰和鼓励的笑容：“当然是的，希令。虽然很难为情，但我确实喜欢着，平时像黑猫一般，有时如同黑豹一样，有时像母狮……啊等、等等！冷静！冷静！”

看到希令冷静下来，萨米尔长呼一口气：“所以，为了证明我的心愿。希令，看看这是什么？”

萨米尔从掏出了两个直径1.5厘米左右的环形物体。这是由黑色的合成金属制成的，上面刻上了一行字母。仔细看能看到，刻着的字母是“F.B.S.O.T No.5 Schilling”，另一个上面刻着的是“F.B.S.O.T No.5 Samir”。

“这……这是？”希令想笑却没笑出来，她不敢坦然露出喜悦。

“希令，我可以为你戴上吗？”萨米尔拿起刻着“Schilling”的这枚金属环说。

希令的表情由不敢相信的喜悦，变成了悲伤。战争进行到了最惨烈的时刻，自己却得到了如此的幸福。惶恐和不安让自己难以回答。

但希令心中小小的自私和欲望，还是让自己点了点头。

萨米尔也以相同的表情，将这枚金属环戴上了希令左手的无名指。

希令无法掩饰住自己的悲伤，本来应该很高兴的事情，现在却被很多、很多的事情所交织在一起，甚至不知道到底应该表现出何种情感。

从绿洲市开始，到薇薇安山脉、木卫七、风雪市、德雷克监狱、克莱斯顿市，最后是特攻卫星，这些场景叠加在一起浮现在脑海中。无数人，不管是逝去的人，还是现在存在着的人们，对自己说的话，和他们的表情，也都变成无数碎片，散落在支离破碎的场景中。

而一切都只是滤镜，这一切的背后，站着的是此刻面前的萨米尔——悲伤地微笑着的萨米尔。

希令很强硬的拉住了萨米尔的手，硬生生地把第二枚金属环给萨米尔的手戴上。随即扑上了萨米尔，紧紧拥抱着，嚎啕大哭出来。萨米尔也抱紧了自己，希令能听到萨米尔微弱的抽泣声——两人都在这样的悲伤中努力地微笑着。

希令脱下战术手套的手，感受到了西伯利亚的微风，在这微凉的风中，无名指上冰冷的黑色金属，仿佛在散发出某种温度。

“希令，让我帮助你们吧。”罗宾的声音突然从希令背后传来：“对我来说，能在你们前进的道路上为你们减轻压力，我就……”

“不用这样，罗宾。”希令并没有回头，仍然看着门外涛涛的林海：“我们是一个团体，在这个团体中每人都是平等的。我希望我们大家，都能走到最后的那一刻。”

“希令，这是战争……”

“我知道。”希令转过头来，看向罗宾：“你能理解，在2079年之前的人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祈祷着‘世界和平’吗？”

罗宾沉默着。

“我们每个人都是稚幼的，罗宾。每个人都会有孩子一样的祈愿，明知道‘不可能’实现，但还是不会放弃努力。就是因为这样，现在全世界都因为陈简的所作所为而明白我刚刚所说的‘不可能’是打引号的，在这一点上，陈简诠释了什么才叫‘在概率学中不存在0%’的概念，并将这个概念深深地刻在了现代每个人的大脑里。”

罗宾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你说的对，希令。那就照你所想的那样，尽情去做吧。”罗宾走到希令面前：“去睡觉吧，到我来看守了。”

“谢谢。”希令无声地走进了黑暗中。

“谢谢……”罗宾对消失在黑暗中的希令说。

起床时，希令看到巨大的钢铁闸门的缝隙中，照射进来了金黄色的光芒。

希令来到缝隙边上，看到了外面沐浴在阳光中的切尔斯基山脉——那是金黄色的海洋，林海在风中荡漾着金色的波纹。

很快所有人都准备完毕，队员们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和羽绒裤——在衣服和裤子上，可以看到淡淡的灰色标志——F.B.S.O.T的标志，那是一只在两束交叉的闪电之上，展开翅膀的战隼。

希令带上战术手套，将黑色的金属环藏在了手套之下。

此时的10个人，是第8小组全员——行动队员：希令、凯尔希、矢田、索菲亚、谢尔敏、乔尔、雅克、罗宾，和突击艇驾驶员：沃尔瓦尔、舒尔曼。

他们向这宽阔的通道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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