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集体逻辑BUG

“你是哪个部队的？你的作训服看起来不是陆军。”阿姆罗走出一步棋说。

“第三骑兵连，在风雪市没来得及撤退。”萨米尔拿着一枚棋子说。

“你也是在风雪市被俘的？我们在风雪市头一次被木星联邦击溃了。”萨米尔注意到阿姆罗说了“也”这个字。

“嗯，我真没想到后方的弹药库会突然爆炸，机场和导弹基地都被摧毁了，失去原先的火力优势后，我们完全就被对方追着打了，哈哈。”萨米尔走出了一步棋。

阿姆罗显得十分沉稳：“你听说过木星联邦的一支特殊部队吗？”

萨米尔突然心头一紧：“听过一些，他们好像给了我们很大的压力。”

“是战隼特别行动队。”贝拉尔坐在床边说：“我遇到过他们。”

萨米尔更加紧张，但竭力没有表现出来：“真的？据说见过他们的人都没有活着的。”

“这句话一点没错。我能活下来完全是侥幸。”贝拉尔的语气有点颤抖。

“能说说发生了什么吗？如果可以的话。”矶贝对贝拉尔说。

“我们小队奉命前往木卫七的一个办事处执行任务……”萨米尔听到木卫七的办事处，更加震惊。

“原先的计划是摧毁此处正在进行的秘密会议并盗取情报，而且我们在办事处中穿插了很多特务，本来看上去是很容易的任务……”萨米尔注意到内拉尔全身都在颤抖。

“我们小队当时在车库里，突然随着一阵剧烈震动，整个办事处停电了。我们没有装备夜视仪……只……只有手、手……手电……”贝拉尔全身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话已经说不出来了。萨米尔看到贝拉尔的瞳孔缩得很小。

“别紧张，你现在在战俘营，不是在木卫七。”萨米尔对贝拉尔说：“我们在你旁边，看，我们就在这。”

贝拉尔稍微冷静了下来，继续说：“我们遇到了魔鬼。”

萨米尔看到矶贝和阿姆罗都在仔细听。阿姆罗盯着贝拉尔，手里来回搓着一个棋子，能看出来阿姆罗的心思已经不再下棋上了。

“在黑暗中我们遇到了敌方的一个小队，刚开始交火没多久，我们成功地击杀了对方四人，我们没人受伤……”萨米尔听到这里突然一阵恼火，就是贝拉尔这些人杀了第五小队的四个队员。

“但是他们中的最后一个人……不仅不借助照明设备也能行动自如，还喜欢在黑暗中放黑枪，专挑落单的打，就像和黑暗融为一体了一样……”萨米尔知道这家伙就是雅克。

“我们完全不知道他的位置！就这样我们一个一个莫名其妙地被杀，我甚至在无意中看到了他的脸，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看到了不可能在人脸上出现的巨大的红色眼球！

最后我和队友走散了，我太害怕了，就躲到了一辆装甲车下面。我足足在下面待了几个小时，最后办事处恢复了供电，我爬出来后……后……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队友们被肢解并切碎，堆在一起……我分不清他们谁是谁，因为全部都是该死的内脏和骨头……呜恶啊！”贝拉尔突然吐了出来，大脑彻底失去了理智，倒在床上大哭起来。

“呜啊啊……！他们不是人……啊啊……呜啊哈哈……”贝拉尔蜷缩在床上歇斯底里地在哭着，萨米尔从来没看到过大男人哭成这样。

但萨米尔能体会贝拉尔的感受，毕竟自己也亲眼目睹过那恐怖的屠宰场。要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小队，估计自己也不比贝拉尔好到哪去……萨米尔此时由衷地庆幸雅克是我们自己人。

“这些该死的旧人类！”阿姆罗显得很生气：“全都是不接受思维改造的错！在我们乌托邦地区，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

矶贝也显得很愤怒：“为什么他们这么抗拒改造！明明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还会当做没看见！”

这个问题就像是在问萨米尔，自己当时掩盖了雅克的不良行为，是为什么呢？不用去知道为什么，因为雅克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萨米尔阴沉着脸从椅子上站起来：“打扫一下吧，我去拿拖把。”

萨米尔拿着打湿的拖把走出卫生间，看到贝拉尔已经恢复了冷静。贝拉尔站起来走到萨米尔面前：“把拖把给我，我来打扫。”贝拉尔的眼睛，很坚硬。

萨米尔递出拖把，贝拉尔刚接过拖把，突然表露出极其凶狠的眼神：“这群（咳咳），我要是能回去，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咳咳）撕碎！”

贝拉尔情绪变化的速度太快，萨米尔感觉到了极大的异常。也许是改造过的大脑有更加迅速的恢复能力。

“没错，既然他们至死也不接受改造，那就全部杀光好了。”阿姆罗把拳头握紧，咬牙切齿地说。

“是啊，到时候实现了全面乌托邦社会，这些所有的不愉快都能消失了。”

萨米尔看着面前怨气横生的三个人，他们的表情充满了仇恨和杀意，才意识到即使是经过改造的新人类也存在分歧，即是与旧人类的分歧。而因为思想极端和平主义的缘故，在与旧人类的分歧中，新人类的一切负面情绪会完全暴露出来。

萨米尔突然打了个寒战。如果真的是这样，地球联盟的部队里也存在雅克这样的魔鬼也说不定。

但为了加深信任，萨米尔决定演个戏：“等把最强大的木星联邦击溃后，我们实现完全乌托邦就是时间问题了。”

“没错，我们得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阿姆罗显得很激动：“我们待在这里只会给地球联盟增添负担，如果我们逃出这个监狱，我们就能帮助联盟的陆军在木卫三向东扩张了。”

“这不是1980年了，全封闭的混凝土墙壁和电子锁钢制门，室内能用的工具只有床单、洗漱用品和保洁工具，怎么可能逃出去？”萨米尔对阿姆罗说。

三个人突然警戒起来，盯着萨米尔一动不动。他们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异类一样，萨米尔感觉到非常不妙。

“因为不可能逃出去所以就不去尝试了吗？”贝拉尔极度严肃地对萨米尔说。

“我觉得你的表述有问题，萨米尔·加藤。”矶贝也对萨米尔瞪大了眼睛。

萨米尔用全部的精神力保持住了镇定：“你说得对。我的意思是我们很难逃出去，但即使如此我们也要尝试。我相信我们会成功的。”

三人稍微放松了下来：“没错，那我们开始讨论方法吧。”

太平洋时间第二天凌晨1点，监狱早已全部熄灯了，整个地下监狱被黑暗笼罩。

一束手电光照亮着地下9层的走廊中的一小部分，脚步声在空旷的监狱中被放大得十分响亮。

“这些地球佬还挺老实的，我年前的时候再火星的监狱值夜班，那些罪犯总是在牢房里吵闹。”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啊，是啊。我本来以为这些大脑被改造的愣头青会不顾一切地抵抗，没想到个个跟参加夏令营的童子军似的，笑得像孩子一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真是越想越诡异，居然还在牢房里跟其他战俘一起唱歌！一般的战俘能像这样乐观吗？”

“所以他们不是人。这群异种，想想就恶心。”

“所以说……等等！”一个男人停下了脚步：“安静。”

脚步声消失后，死一般寂静的监狱中没有一点声音。

“怎么了？你别大惊小怪的。”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我没听到啊？你别吓我啊！谁知道这群非人类会搞出什么名堂。”

“呜……咚……”不远处的黑暗中再次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这次两个男人都听到了。

“什么声音？”

“好像是……嘴被堵起来的声音？不太妙，我联系一下监控室。”

男人拿起对讲机：“这里是狱警638757，呼叫监控室……”

“呲呲……”对讲机里只有静电声。

“你怎么了？能联系到监控室吗？”另一个男人察觉到了这个男人表情的异常。

拿着对讲机的男人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无线电**扰了。怎么办？我们是先返回警备室，还是先调查这个声音来源？”

“应该不是大问题，木卫三可能正在经过干扰区。而且这个监狱是联邦重点保护对象，外面有三道检查关口，不会有敌人入侵的。”

“那我们走吧，把手枪准备好，遇到紧急情况先吹哨。”

“好，我们慢慢过去。”

两个狱警一前一后，端着手枪逐渐接近声源处，最后停留在一间牢房门前。门里确实在传出嘴被堵住的呜咽声，还有钝器敲击的声音。

两人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拿起识别卡，另一个人开始打手势：3、2、1……

识别卡刚开锁，另一个人一脚踢开房门，突然从门里冲出两个人，前面的人一脚踢掉了他的手枪，另一个从他们旁边扑向拿着识别卡的狱警，咬住了他拿着手枪的手，这个狱警大叫了一声松开了手枪。

之前被踢掉手枪的预警拿起哨子含在嘴里，被一只手突然掐住了脖子，后面的牢房中又冲出两个人，一人一拳把两个狱警打晕了。

两个狱警被迅速拖入牢房，门被关了起来。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监狱又恢复到了寂静中。

“哈哈，想不到这么简单！”贝拉尔大笑了几声：“多亏了萨米尔的情报，我们才能卡在无线电干扰的时间内做掉这两个人。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天体物理学？”

“没那么夸张，我是我们学校天文部的部长而已。”萨米尔努力挤出笑容说。

“现在两个狱警到手了，赶快搜他们的衣服！”矶贝和阿姆罗各爬到一个狱警身上开始翻找。

“果然骑兵连的身手就是厉害，你一脚踢掉手枪的动作太棒了！”阿姆罗边翻找着边说：“我是侦察连的，虽然这年头不需要侦察兵就是了。骑兵连可不是一般士兵想进就能进的。”

萨米尔故作自然地笑了笑，其实第三骑兵连是萨米尔随便说的，没想到在地球联盟的军队里地位还不低。

“找到了！”矶贝手上拿着装着一叠识别卡的皮包说：“这里面有地下9层所有牢房的开锁门卡，还有警备室门卡和装备库门卡，以及两个叫2号仓库和3号仓库的门卡。”矶贝逐个拿着五颜六色的门卡说。

萨米尔真的有点慌了：哦喂，哦喂，我现在可是在帮战俘越狱啊！我真的要帮他们帮到底吗？

“萨米尔！离木卫三脱离干扰区还有多久？”阿姆罗对萨米尔问。

“嗯……大概还有2分钟左右。”萨米尔说的是事实。

“大家！”贝拉尔站起来：“我们还等什么！快把战友们的房门都打开吧！我们带他们冲进装备库，拿上武器然后占领这个监狱！”

萨米尔不知什么时候捡起了狱警的手枪。萨米尔后退了几步，举起两把手枪瞄准了面前的三人：“都别动！”

“萨米尔！你在干什么？”矶贝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们敢再动一下试试！”萨米尔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三人：“我不想任何人受伤。”

“你怎么回事？难道……”阿姆罗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原来是这样！你这个（咳咳），一开始就把我们都给骗了！”

“萨米尔你居然……为什么要这样！”矶贝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旧人类杂种！亏我之前还那么信任你！”贝拉尔情绪突然激动。

贝拉尔刚要冲向萨米尔，萨米尔立刻在贝拉尔面前的地面上开了一枪，枪声出奇的巨大，以至于在外面的监狱中产生了回音。

门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房门再次被打开，几个手持冲锋枪的狱警涌入牢房，瞬间把贝拉尔、阿姆罗和矶贝制服了。

最后走进来的是弗洛斯特警官，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萨米尔，向萨米尔做出一个“出来”的手势。

萨米尔越过被按在床上和墙上的“室友”，向房门走去。

“萨米尔·加藤，我迟早要杀了你！”贝拉尔刚喊完就又被枪托砸了一下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们……”矶贝在床上哭了出来。

萨米尔没有理会他们，跟着弗洛斯特走出了牢房。

“来一根吗？哦，我忘了，你不抽。”弗洛斯特收起第二根烟，自己点燃了一根，吸了一口：“啊，每当这样的事情过后，来一根烟总能让你平静下来。”

“距离测试结束还有几个小时，我怎么办？”萨米尔靠在警备室的墙上说。

“算你通过了。”弗洛斯特坐在扶手椅上，对萨米尔笑了笑：“你做得很好，多亏你阻止了他们，要不然这个问题麻烦可就大了。”弗洛斯特又吸了一口：“不过我真的很惊叹，你居然能配合他们做到这一步，你真的是伪装能手，萨米尔队长。”

“不，有两次差点被识破了。”萨米尔走向办公桌，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地球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厉害，而且十分团结，这样他们的行动总能最大效率地执行。不管是战斗，还是，还是科研。”

“那么萨米尔，你觉得我们面对这样一群高效率的敌人，我们的胜算在哪里？”弗洛斯特略带意味地问道。

萨米尔微笑着看着弗洛斯特：“因为我们每个人有独一无二的‘心’，形成了地球人所不具备的‘可能性’。”

“可能性……吗，哈哈，我们真的是在敌人面前弱小到，要依靠可能性来取胜了。”弗洛斯特苦笑了几声：“而又有哪次战争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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