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月镜之尾（2）

“呵呵，你们两个还是一成不变的好关系呢。”不知何时，耳月出现在她们的身旁。

“耳月大人！”两人异口同声道。

“耳月大人，您不是在楼上做水晶球通话么？怎么了，这是？”

“让各地的灵兔领袖们等等，也无妨。既然你的修行已经结束，那么，我也不应该继续把你留在月镜台了，米萝。更何况，克莱斯代，你还有必须调查清楚的过去，”她深邃的紫色瞳孔凝视着克莱斯代，“在那圣桦白，一定有着你相当重要的过去。你必须将其调查清楚……能够与遥远的过去通灵的能力……若你不能完全将其掌握，只恐怕这能力会将你吞噬。”

“遵命，耳月大人。不过，您呢？您说您要前往风岭——”

“克莱斯代，你不用多虑。原本我是打算让你们陪我一同前往，可现在你有更重要的目标了，那便是找回你的记忆。你们不陪我，自然会有其他的灵兔伴我一同前往。米萝，”她将目光转向她。

“在，大人！”

“魅魔应该拥有潜入他人的梦的能力。虽然你从未使用过这种能力，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个能力的存在，但是在以后的日子，若克莱斯代再次陷入昏睡之中，你一定要尝试着进入她的梦中，探查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以你的天赋，应该是能做到的。”

“耳月大人，我……我会努力的！”

耳月点了点头，于清澈的湖水中升起自己的身子来。清风拂面，月清气朗，山巅送来的阵阵微风，洗净了五脏六腑中的所有杂念。这以暗之巨龙的血肉之躯化成的月镜湖，亲眼见证了行星的斗转星移，见证了耳月时代的落幕，即将见证一个时代的崛起。她将离别前最后所需要嘱咐的一件事情，以魔力的形式灌入了两人的身体：

“米萝，克莱斯代，”从耳月身上散发出的紫光源源不断流入她们的掌心，“这是在你们离别之前，我需要嘱咐你们的最后一件事情。”

两人的身躯，也一同飘在了半空之中。

“不要被强大的力量所蛊惑，也不要被强大的力量占有。千万不要去承受超越身体极限的力量，否则——”她神色沉重，虽然极力掩盖，但是米萝还是听到了，泪珠从高空中飞侠，滴答地打在湖面上。涟漪荡漾，由近至远，最终复归平静。

“你们的存在，就是对这个世界上的，‘秩序’与‘平衡’的挑战。”

——————

秩序与平衡。

这两个词语，是法师评估会的教条。评估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这世界上魔力的有序性和平衡性。为此，他们设计害掉了十三条巨龙；为此，他们修建了“秩序之轮”；为此，他们展开了对法师们长达两千七百年的压抑统治。

克莱斯代仍旧反复咀嚼着耳月大人的这番话。她一定对法师评估会痛恨到了极点吧？可是在夜月灵兔存续的这两千多年来，她竟然一次都没有挑战过法师评估会。杀害她挚爱之人的凶手，如今被写进了法术教课书中，被后人当做神明敬仰。克莱斯代不解：难道人渣也能成为圣人么？

要不是做的那个奇异的梦，使她窥见了这背后的冰山一角，她也还仍旧崇拜着被称为“火焰宗师”的巴萨克斯坦。在游吟诗人的口中，他是拯救了人类的英雄，而在法师们的眼里，他是火焰流派的开山鼻祖，在普通人的眼里，他是那个时代的神。

而现在在克莱斯代的眼中，他是个谋杀犯、窃贼和密谋家。

如今细细想来，或许杀掉巨龙本来就是一些人的阴谋。这些人想要把巨龙的力量占为己有，所以才联合起来，借法师评估会的名字，组织了“地狱已空”的行动。倘若真是如此，十三只巨龙中，又有多少只的力量被窃取走了呢？

耳月没有送她们下山。她们顺着来时的那条道路下山，一路回头看，一路的景色变得不同。离山下越来越近的时候，从茂密的树林间跳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鸰。几日不见，他似乎已经融入了月镜山，翅膀的沙色逐渐褪去，变得青幽幽的，身上的风沙气息也已经被月镜花逑的茶香味盖过去了。

“克莱斯代小姐，米萝小姐，请留步。”

耳月把部分真相告诉了翼人，其中包括她们的真实姓名，米萝的身份，但是没有告诉他夜月灵兔的存在，以及米萝上山来的真正目的。当翼人拦下她们的时候，她们还惊讶于他的出现，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来为她们践行。

“翼人。你可是来送行的？”

“正是。我向我之前对您做出的失礼行为做出道歉，小姐。如今你们要离开月镜山，不知道几时才能再次遇见您们。小的实在是无能以报，唯有拙技一招，约莫能成为您的助力。米萝小姐，您的葫芦丝还带在身边么？”

“你是说这个吗？”米萝拿出葫芦丝来。这个由挑山工送予她的精致乐器，她还没学着如何吹奏。鸰接过葫芦丝，将其打开成两半，取下自己手臂上的一根羽毛放入其中，再将其合上。他吹奏一声，葫芦丝音色与之前相同，但是音丝响起的时候，两只翅膀黝黑的凤头鹰盘旋在他头顶，并落在他的肩膀上。

“如今我已决定长留月镜，可是我的两位伙伴，这两只大鸟啊，它们是闲不下来的主。我已和它们商量好，让它们跟随你们继续旅行。它们会感应着这根葫芦丝里面的羽毛，一直跟在你们的头顶上。若需要它们的帮忙，只需奏响葫芦丝便可。”

“感谢你的帮忙。”克莱斯代向他点头致意。对于曾经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想法，现在她感觉到颇有些惭愧。

“能帮到你们未知的旅途，这是我莫大的荣耀。我相信，你们的旅途还远远没有结束！愿山神们，以风保佑你们的前程！两位，从今以后我们虽然离别，但我们同处这片天空下，定会感受到对方的心灵的。再见了，我的翅膀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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