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月镜之尾（1）

“耳月大人？”

时光推移。米萝的特训已经接近尾声了，在某种程度上，她几乎毫无排斥地吸纳了承载着整个夜月灵兔运转的法术体系，这属实让人惊讶。魅魔也称夜魔，夜出昼伏，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在，但是无论如何，训练的顺利程度还是超乎了耳月的想象。

“学会聆听，米萝。”两只毛茸茸的兔爪子遮住她的眼睛，“你的脉络已经铺展到了这整个大陆之上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找到脉络网上传来震动的地方，并把力量反馈回去。”

“嗯……”

她合上双眼时，身体像是受了浮力般轻飘飘的，宛若在平静的水流之中。她似乎是与水流融为了一体，从水流表面传来的任何波纹，她都能清晰地感知到：有的是细涓的水滴，有的则是石头、扑通一下砸破水面，引得好一阵水花。这时，她就像水底翕忽的鱼，往波动传来的地方赶去。

“成功了……你成功了，米萝。”

耳月喜出望外。原本予定的一个月的训练内容，米萝仅仅花了三周，就已经完成了。这不仅归功于她的天赋、她的体质，或许更重要的一点是，始终有人在枯燥的学习过程中陪伴她吧。长久以来压迫着耳月的那些魔法脉络，此时通通化散为尘埃。在米萝身上缔结出来的链接，如同无形的触手，伸向这世界的大江南北。旧的血液在翻新，新的细胞在生长。

已经有不少灵兔，从心底感受到了新的力量如泉水般涌出。圣图拉梅分部的诸位在保卫女皇陛下的歇息时间里，意外地发现拳头比以前更快了；柳家四姐妹的伤口也不再影响着她们，因为新的力量注入了新的生命活力；北方的艾萨因、南方的丹瑞……几乎所有的灵兔们，都迎来了一番新生。

“我，成功了吗？”米萝质问着自己。她不敢相信，自己在不经意间就接下了夜月灵兔的组织重担。耳月构造出来的纷繁复杂的魔法体系，对她而言不过如同吃饭呼吸般简单的小事。她还是没有什么实感，但是耳月点点头，把爪子从她身上放开。

“如我之前所说，在七分的月光能量中，你的身上目前只承担着两分，但随着我的身体的逐渐老化，你要承担的比例会逐渐增大的，到最后，你会完全吸纳月光的能量，并最终成为夜月灵兔们新的拥戴者。”

“我……能胜任吗？”她却仍是不自信地、怀疑地看着自己。

“我相信你，克莱斯代也相信你。变化已经开始呈现了：如今的灵兔们，在月夜照耀之时获得的能力更加强大，不仅能瞬移更远的距离、扩增魔力上限，而且即使在日间，她们也能使用部分灵兔的能力。至于那些接近你一定范围内的灵兔，她们便不再受限于白天与夜间的能力流失了；她们将直接从你的身上汲取能量，也就是说，她们随时随地都能使用能力。”

“是……这样吗？”

“呵呵，你看，多少分部都开始联系我了，她们已经察觉到这变化了呢。”耳月看着水晶球，上面，至少二十多个分部的画面交错显示，大家都忙于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来逐一地向她们解答吧。米萝，你就去找克莱斯代，向她汇报这一好消息吧。她一定等不及了……”

听到这句话，米萝无意识地脸红了，点点头。她再向耳月鞠躬行礼，下楼去。在二楼，这三周来她和姐姐大人一直居住的地方，此时静悄悄的。一切收拾的都很整齐，床铺、换洗衣服、水果……但是姐姐大人不在。她推开窗户，看到了她。

克莱斯代换了常服，解了发圈，披头散发、赤足地走在冰凉的月镜湖中。湖岸的鹅卵石青透密麻，逗痒着脚心，这是天赐的按摩。她走过的每一步，都像是在镜子上破开了一个非常规的裂缝，这裂缝有着生命力，竟融合于镜子之中，归为一体，最终成为了镜子的一部分。迎面扑来的冷空气凉爽提神，驱赶走一切劳累、埋怨、疲倦和不悦。闲暇时间，她常会来这湖边走走散心。高山之巅的寒冷，不似北极之地的肃杀凛冽，总是清澈着人的风骨，别有一番风味。

耳月告诉过她，在这山上住久了后再回到人间，可能就对风的变化特别敏感了。她现在已经学会了“品风”。从风吹来的方向以及风的强度，她分辨出了山风、翼人飞行的流风、以及逐渐靠近她的，那一阵温暖的暖风。

“姐姐大人！”

她今天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开心。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吧。

“怎么啦，突然间抱上来，”她是从身后接近的，两只手合抱住克莱斯代的腰，“训练进行的怎么样？现在应该还在训练中吧？”

她的脸部蹭着她的背，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就如同阔别主人已久的小狗重新回到主人身边那样。

“嗯……”她摇摇头，“姐姐大人，训练结束了。耳月大人已经把该教的东西都教给我了，我们可以下山了！”

“真的吗？”她转过身来，把她抱起来举高高。要是在往常，米萝肯定会不乐意地打闹，说这是把她当小孩子看一样，不过今天，她沉浸在无比的喜悦当中，也就任由姐姐大人拨弄她了。她把她举在空中转了一圈，随即放下来，“那……真是太棒了。”

“嗯，姐姐大人！”她露出最为灿烂的笑容，向她伸出双手，“接下来的路程，我们还会继续，一起走的，对吧？我们要一起到那个叫做圣桦白的村子里面去，去寻找你的记忆，对吧？”

“圣桦白？”克莱斯代高亢的情绪被这个词打落了几分，“……没错。到那里去，寻找我丢失的记忆。或许，在圣桦白，我还会遇上当年的朋友。她们会告诉你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我的，一个我已经与之‘诀别’了的自我。”

“无论姐姐大人的过去是怎样……”她抱住她，“我都会欣然接受的！我永远爱着姐姐大人，这股强大的力量是不会把我们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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