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追踪

“克莱斯代女士，在下是卡恩.弗拉曼，痕迹追踪师，为您服务。”

来者着一身修长的黑色燕尾服，戴着一副神秘的金色鹰嘴面具。面具一摘，那下面竟然是一张清秀英美的脸庞。彬彬有礼的女追踪师十分讲究礼仪，竟俯下身子亲吻了克莱斯代的手背。

“您是一位很漂亮的女性呢，尤其是面前这对山峰，”她的脸色逐渐染上一丝红晕，“要是我也能拥有这样的绝物的话，肯定能搭配一些更绚丽的服装吧。”

“抱歉，我不喜欢您讨论我的胸，请您尊重我。”克莱斯代没用力，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女追踪师不好意思地退了回去，尴尬地笑了笑，灰溜溜地又戴上了鹰嘴面具。不过，卡恩确实是一个长得很中性化的妹子，戴上面具，没人能认出她是男是女。

“现在工作要紧，请跟我来。”抛开多余且不愉快的自我介绍环节，克莱斯代带着卡恩一路上楼。之前的那个城卫员依然守在犯罪现场，但是沃尔莉似乎已经不见了踪影。

“布鲁艾希女士，您回来了。”

“沃尔莉去哪儿了？”

“您是问嘉连乔小姐？她去找受害者的父亲与兄弟了，想从她们那里得出更多线索。她叫我转达您，调查结束后，今晚九点左右，请您到公爵大人的宅邸去一趟，她会在那里与您碰面。”

“我知道了。弗拉曼小姐，请您开始您的工作吧。”

燕尾服少女点点头。她走进房间，看到残余的尸体模样时她也难免吃了一惊，即使是戴着面具也隐藏不住她的诧愕之情。但很快，她冷静下来，从内衬的口袋里拿出一包亮闪闪的粉末，均匀地把它们洒在尸体的周围，围成了一个圈。淡紫色的粉末似乎受了某种指引，很自然地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接下来，少女念动咒语，字符吐出，那些紫色的粉尘竟悬空飘浮起来，并有规律地在空中扩散、旋转。

“这个痕迹，很清晰，很明显。使用者应该是正规的法师，否则留不下这样子清晰的痕迹，”卡曼向克莱斯代解释道，“但是……如果是渗浸之物留下的话，似乎也说得通。能轻易施放这类法术的生物，至少都来自更迭世纪以前……克莱斯代女士，我们还要继续吗？”

“继续，为什么不呢？”

“呃啊，我的意思是……渗浸本身造成的时空连接都是随机的，但是渗浸到更迭世纪之前的时空是最为危险的。那时的怪物都异常凶险，要是一般的野兽渗浸过来也就罢了，但是万一遇上吸血鬼、狼人、恶魔之类可就糟糕了。这些生物法力无穷，且能长时间地蛰伏于人类群落之中。现在看来，城内还没有接到异常现象的消息，说明渗浸之物潜伏着。如果您确定我们追查的就是渗浸之物的话，我想，应该通知评估会，多派点战斗法师来，这样比较保险。”

“放心，那个渗浸之物……不是什么危险的家伙。我有把握，凭我一个人就能把她制服。”克莱斯代说此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但是，她不希望更多评估会的人马被牵扯进这件事来。她终究还是希望，这些受害者不是那个魅魔杀的。

“您说这话的口气，就好像您认识那个渗浸之物似的。”

“您还是少在意为好，”克莱斯代又故作冷酷，“出发吧，弗拉曼女士，时不我待。”

“也对，”卡曼偏着脑袋，“当下的目标，是找到那个渗浸之物嘛。来！”

追踪师一声大喝，紫色的粉末开始缓缓移动。两人跟着移动的粉末，谁知那粉末竟然上了大街。两人拦下一辆马车，跟着粉末一路移动。正如追踪师所料一般，粉末带她们去到了另外四起谋杀案的现场。第一个，24岁的商人，死在自己的公寓中；第二个，25岁的酒吧老板，尸体被藏在酒馆的地窖中；第三个，22岁的洗衣房少女，尸体被丢进了下水道；第四个，铁匠的妻子，弃尸地点就在铁匠的打铁铺。 无一例外，全是女性；无一例外，身上都有巨大的伤痕；无一例外，现场都有紫罗兰的花香。

那个家伙……不会真的是她吧？

克莱斯代还是难以接受这个现实。这就是所谓的白切黑？外表善良无比，其实内心始终是黑暗的，魅魔终究是魅魔，是魔鬼，要不是因为玩弄阴谋和自相残杀，她们也不会在更迭世纪之前自取灭亡了。

反正，她们最后也会被人类消灭。

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如果不把她送回去，这个世界的人类一定会追杀她到天涯海角。好歹在那边的世界里，她能有一寸栖息之地。这也是克莱斯代的初衷，可是，她似乎并不这么想……

但是，她的想法重要吗？奥莱恩、芙拉依，评估会的战斗法师们，他们的想法，才决定了她的生死。

五起谋杀案的现场，蓝冰都去勘探过了一遍。按理说，此时那些飞舞的粉尘就该安静了才对。可是并不，它们叫嚷着继续冲向下一个未知的目的地。就连追踪师本身也吃了一惊。追踪粉末会自动追向施法者最后一次施法的位置。这说明——

又有新的遇害者。在城卫队发现她之前，她又一次作了案。

“马夫！快！跟上那些紫色的光尘！”蓝冰吩咐到。马车一路飞奔，最终在拉海文河边的一栋公寓楼前停下。克莱斯代健步而下，跟随着粉尘一直冲上五楼。在她面前，一道破旧不堪的木门挡住了她的去路。

打不开。克莱斯代用肩膀去撞门，试图用蛮力打开门，可惜徒劳。此时，卡恩气喘吁吁地从楼下跟了上来。见克莱斯代拿一扇门无可奈何，她举起手中的黑色手杖，手杖尖端的宝石开始充能，散发诡异的色彩。

“克莱斯代女士，请退后一步！”

蓝冰马上后退。咒语念完，宝石尖端射出一道火红色的光芒，当它接触到门的时候，一场爆炸爆发开来。破烂的木门被炸得粉碎，空气中开始四散弥漫起硝烟的刺鼻气息。克莱斯代忍着烟雾和火药，第一时刻冲进了屋子里，摆在她眼下的是：

四具尸体。三个男性，一个女性。男性身上都只有浅浅的划痕，唯有女性的身上，如之前一样，是又深又长的伤痕。

血液还能分辨出一丝红色。他们应该没死多久。

到了此处，那些紫色粉尘终于停了下来，掉在地上，再也没有了生命活力。克莱斯代转过身去，大声地问卡恩：

“卡恩！这些粉尘，为什么不动了？快让它们继续追踪下去，我们离她很近了！”

“抱歉，克莱斯代女士。这里已经是它们能做到的极限了。再说了，想要继续追踪的话，我们要等到渗浸之物的下一次施法——”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等到下一个受害者出现，才能找到她是吗！？”克莱斯代情绪几近失控，“你们痕迹追踪师不是应该能一直追踪下去吗？”

“女士，我只能追查大的魔法波动，想要我们像猎犬一样真的是强人所难。”卡恩还是保持着很温柔很礼貌的语气，“如果想要抓住她的话，勘探一下这犯罪现场吧！兴许我们会找到一些线索。”

“……抱歉，我情绪过激了。”克莱斯代喘一口气，重新冷静下来。她再环顾四周。乱糟糟的一切，但是，并不是全然的杂乱无章。她的预感很强烈，那只魅魔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静悄悄地看着她。紫罗兰的香气弥漫在鼻腔中，这更坚定了她的信念。抓住她，然后……

对，然后呢？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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