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骑士的玩笑

“怀有侥幸的人，会被黑龙吞食。”

骑士语气平淡，说出口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有那么恐怖吗？”芙维尼娅小声嘀咕。

“不要小看了原始符文的力量。”艾兰多尔说道：“没有力量与意志的人，不配掌握法则。”

“所以，若是掉以轻心的话，圣玛尔达便会从你的助力变成你最大的噩梦。”

这句话是对佩姬说的，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劝诫，不过由于骑士的声线基本没有起伏，所以很难听出他真正的想法。

佩姬拿着龙枪，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您的忠告我会铭记于心的。”

显然，艾兰多尔的话还是给她带来了一些压力。

“我倒是很相信佩姬。”芙维尼娅撇了撇嘴：“她不是那种软弱的人。”

“但愿如此。”

艾兰多尔没有和芙维尼娅争辩，哪怕他心底有不同的意见：有时候，外界的刺激比内心的软弱更加可怕。

佩姬朝芙维尼娅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会掌握好黑曜龙血的力量，对于她来说，这不仅意味着变强，更意味着改变命运。

数千里外，波尔蒂家族可还在等待她的回归呢。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芙维尼娅忽然想起了什么：“艾兰，你不是去追那个逃跑的家伙吗，结果怎么样？”

佩姬闻言，也投来问询的目光。

事实上，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不过她们刚刚的注意力被艾兰多尔所说的黑曜龙血符文所吸引，一时间倒把它给忘了。

“前路无碍。”

骑士用简单的四个字暗示了红龙祭司的结局。

“死了啊，那倒是个不错的结局，不过你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芙维尼娅点点头，相比起红龙祭司的生死，她更关心对方的来历。

这可是关乎到她所背负着的深仇大恨的事情，也是她接受佩姬委托的初衷。

艾兰多尔顿时沉默。

这沉默让芙维尼娅有点惊讶，她挑了挑眉，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该不会什么都没问就把他杀了吧？”

其实，看到艾兰多尔沉默的模样，大小姐心中已信了几分，不过在她的印象里，骑士并不是那么粗心的人啊，难道他是故意不去问的？为了阻止自己踏上复仇的道路……

不，不可能！

芙维尼娅心底摇了摇头，比起这种猜测，她更宁愿相信艾兰多尔其实就是个粗心的人。

因为他是自己的骑士，无论如何，都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他的每个决定，肯定都对自己有利，哪怕自己看不出来。

……

少女这么想着，却没有注意到艾兰多尔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无奈。

他缓缓开口，低沉道：“拜龙教。”

“额？”

芙维尼娅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骑士。

后者淡淡解释道：“对方的来历，也是他唯一透露的东西。”

“拜龙教？”

佩姬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崇拜巨龙的教会吗，听上去可不怎么样。”

这是好听的说法，直接点说应该是大逆不道。

龙治时代时，因为巨龙一族的强势，大陆上确实有不少人崇拜巨龙，以拜龙教为名的教会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但屠龙战役开始后这些教会要么投向艾欧王朝并在战役结束后被清算，要么直接在战役初期便被取缔了，关于他们的记载，也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被埋葬，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然而，在末裔龙族远逃海外、古圣龙族归隐高山的现在，居然又有人打着拜龙教的名义行动，看他们狠厉阴险的风格以及诡异恐怖的龙化就能猜出来，这个教会多半不是什么正义与和平的维护者，他们所崇拜的“巨龙”，应该也更倾向于远逃海外的那些末裔龙族，而非在霍加斯高峰隐居的古圣龙族。

而末裔龙族的目的是什么？

很简单，回归大陆，重建巨龙的艾欧王朝，迎回龙治时代的荣耀与光辉。

这个目的显然不是靠说就能做到的，必然伴随着战争与阴谋，鲜血与火焰。

谁也不知道，这个拜龙教到底是大陆某些人图谋不轨的载体，亦或是末裔龙族为卷土重来埋下的伏笔。

前者还好，不过是大陆内部的战争，若是后者，麻烦可就大了。

自己——或者说，自己的家族，怎么会惹上这样的存在呢？

佩姬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另一边，芙维尼娅也在深思。

而且，思考的比佩姬更多。

她想到，自己的家族在三年前被这些自称拜龙教的家伙覆灭，这一次，如果她和艾兰多尔没有出面的话，恐怕佩姬的家族也难逃噩耗。拜龙教的人不是傻子，他们应该知道这个教会是绝对无法得到大陆承认的，一旦被发现还会遭遇围剿，那为何还要冒险去做这种事呢？难道她和佩姬的家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们？

她瞥了一眼佩姬手中的龙枪，觉得黑曜龙血这个符文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据她所知，因迪洛丝家族应该没有那么强大的原始符文才对，为何也会被拜龙教盯上呢？

他们想从因迪洛丝家族得到什么？

“……”

少女思考不出答案。

“这件事，还是交给世界树学院和各国的执政者去处理吧。”佩姬忽然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乐意追查这些人的目的，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抬头，望着艾兰多尔，眼中带有一丝期待：“艾兰多尔先生，那名首领死后，你是否从他身上搜到了某些特殊的东西呢？比如……”

少女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龙血？”

“诶？”芙维尼娅愣了下，随后才想起来，佩姬的父亲因为拜龙教而染了古怪的疾病，只有龙血才能治疗。

既然这病是拜龙教搞出来的，他们应该也会有解药吧？

“有没有啊，艾兰。”

少女戳了戳骑士的腰：“我记得那家伙好像用一滴古怪的血液让狼王发疯了，那就是龙血吗？”

骑士不语。

先前红龙祭司用来使狼王异化的血液确实是龙血，不过那是污秽的龙血，若是用来当解药的话，恐怕会让佩姬的父亲落到和狼王一样的下场。至于没有污秽的龙血，已经被红龙祭司用来唤醒赤龙帝奥瑞克索尔了。

佩姬不知道这一点，还在紧张地看着艾兰多尔，神情有些患得患失，既希望艾兰多尔肯定地点头，又希望艾兰多尔不要回答，好像只要他不回答，可能性就会一直存在一样。

想了想，骑士决定如实回答：“那的确是龙血，不过是污秽的龙血。”

“在与我战斗的时候，他还用掉了第二滴龙血。”

话音落下，佩姬不禁面露失望之色：她以为红龙祭司身上就只有两滴龙血，而且已经全部用光了。

不止是她，芙维尼娅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龙血是如此珍贵的事物，佩姬找寻了整个格雷法特王国都没有找到一滴，红龙祭司能有两滴，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没关系，”芙维尼娅安慰佩姬：“总会有办法的。”

“谢谢。”

佩姬勉强笑了笑，忽然，目光瞥过自己手中的龙枪，在黑色的枪刃上，暗红色的符文如巨龙匍匐，吸引了她的注意。

思考了几秒钟后，少女脸上忽然浮现出坚定的神情，她扭过头，询问面无表情的骑士：“艾兰多尔先生，你之前说过，这枚黑曜龙血符文中掺杂了黑龙的血液对吧？如果我能把它提取出来，是否能作为我父亲的解药呢？”

“佩姬！？”艾兰多尔还没有回答，芙维尼娅便叫出声来，因为声音太大，还引起了不远处在守卫的佩姬家臣们的注意，他们见自家大小姐一脸严肃的模样，意识到似乎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不由得集中了精神。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芙维尼娅拉了拉佩姬的衣袖：“那可是原始符文啊！”

一枚可以帮助人获得强大力量、改变命运的符文，所有人都梦寐以求，但佩姬这么做，却完全可能毁了它，即便没有毁坏，也会因为失去了龙血，威能大减，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我知道啊，但总比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死去要好。”佩姬说道：“况且，我还很年轻，总有机会的，不是吗？”

机会？

芙维尼娅很想提醒佩姬，原始符文是远比龙血珍贵的事物，你可以寻找到无数滴龙血，却只有很少的机会得到一枚与自己相性吻合的原始符文。但话到嘴边，却又无法说出来了。

因为此刻，龙血代表的是亲人的生命。

身为失去过亲人的人，芙维尼娅似乎有点理解佩姬的心情了。

所以，她嘴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没有阻止她。

“那么，艾兰多尔先生，请告诉我吧，这样做是否可行？”

佩姬看着骑士，表情比之前更紧张了。

“如果你不在乎这枚符文是否会损毁，那它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少女脸上浮现出喜悦。

但随即，骑士摇了摇头：“不过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佩姬眨着眼，不解道：“为什么？”

骑士便把手伸入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里面浮着一滴金色的血液：

“因为我从他那里找到了第三滴龙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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