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交涉

穿过零号门房里黑着灯，空荡荡的，轻微的腐烂气息扑面而来。白窗帘慢悠悠地起落，上面沾染了某种黑色污迹，探照灯的光从木条的缝隙里透进来，隐约可见左手是一排排的铁架，上面堆满玻璃药瓶，右手则是一张铸铁手术床，遍布黄色锈斑。

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隐约有一张类似床的东西，上面躺着苍白的人形，那人穿着一件拘束衣。那种衣服是用坚韧的白麻布缝制的，全身上下缝着十几条宽皮带。如果孩子闹得特别厉害，护士就会给他们穿上拘束衣。这大概是孩子们最讨厌的处罚，整个人像是被茧困住的蛹，扭动脖子都难，真比死还难受。比起穿拘束衣，关禁闭都算是一种享受。

“零号，穿了这么久的拘束衣，你竟然还是这副模样，你该不会是一个抖s吧？”沐尧站在墙角，开玩笑的说道。

“虽然并不知道抖s是什么意思，但从沐尧你的语气来看就不是什么好事，”零号挑了挑眉，“事情应该处理好了吧吧？”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成，我又怎么和你这个魔鬼交易呢。”

“对了，那个抖s到底是什么意思？”

“哈，这个嘛，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原来如此，原来你心虚了吗？”

“还是来谈谈正事吧，你把雷娜塔带了出来是想干什么？毕竟黑天鹅港危机四伏，无论是归羽上士还是赫尔佐格博士都不是好惹的存在，在这情况下还让雷娜塔来趟这趟浑水，你到底在想什么？”沐尧盯着零号，目光隐隐有些不善。

“沐尧我就想问一下，”零号依旧是一副跳脱的模样，“那你让她在雪地里冻死吗？”

“不会。”沐尧沉默片刻，轻轻地说道。

“那不就好了，现在和我谈谈中国吧，那可是我的目的地呢。“

“好吧，但的了解其实深，中国位于……“

片刻后，零号感慨的叹了口气。

“……这么说来，中国还是一个很不错的国度了。”

“还行吧，反正比我们这黑天鹅港好了太多倍，花开时也比我们这漂亮了太多。“沐尧无所谓的说。

“花？很多种颜色吗？”

零号似乎被沐尧戳中了某个g点，开始兴奋地把脑袋往这边探，身躯也不安地扭动起来，同样眉飞色舞的表情，并且丝毫不在意因为大力挣扎而被皮带勒得青紫的手腕。

“对啊，中国的气候可以让很多漂亮的花生长。”

“这就好了，零号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满足，“能知道中国的情况就好了。”

“嗯，雷娜塔过来了，我就先离开了。“沐尧看了一眼门外，“还是想提醒一下你这个魔鬼，过度重视利益会让自己吃亏的，人有时还是吃下亏比较好。”

“祝你好运，魔鬼。“沐尧的身形消失在门口·，零号看着沐尧的背影，眼底金光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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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东西都有价格，武器、女人、秘密，甚至灵魂。”邦达列夫说。

“可谁能对神出价？”带着讽刺的声响从邦达列夫后方传来，下一刻光辉万丈！

头顶上方几百盏射灯同时亮起，把冰面照得如同水晶舞台，忽如其来的强光刺得邦达列夫睁不开眼睛。

“睁开你的眼睛，”归羽走到邦达列夫身旁，“这个洞穴的秘密，堕天使，乃至于神，都在你脚下！”

邦达列夫缓缓地低头，脚下的巨冰透明澄澈，他的目光可以直接穿透至洞穴底部。他有种站在万丈高空中的错觉，世界空虚了无一物，只剩下他和冰中那古神般的庞然大物默默对视。

他微微战栗：“神啊！”

冰中封着一具苍青色骨骸，即使用尽形容词也难描绘它的雄伟、古奥与庄严，不过也可以只用一个字——“龙”。

各文明的神话中都有龙的影子，吟游诗人们用尽辞章来描绘这种神秘的生物，但龙的准确形象却语焉不详，有时它被描绘为狰狞的蜥蜴，有时则是有翼的多头猛兽，还有人说它是独脚巨蛇。但第一眼看过去邦达列夫就确信那是龙，真正的龙，它那么雄浑那么完美，每个细节都仿佛直接出自上帝之手。

骨骸大约有60米长，即使除去那根细长的尾骨，它的身长也超过30米，长尾和后半截腐烂见骨，但包括头部的前一半仍保持着原貌。这神秘的动物身形魁梧，鳞片覆盖全身，苍青色的骨刺沿着脊椎生长，面部满是锋利的骨突。它那双苍白色的眼睛完好地保存下来了，表面泛着白色大理石般的光泽，邦达列夫有种龙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这是一条死去的龙，但它在人类面前仍旧保持着皇帝般的威严。

“它美极了，对么？”赫尔佐格轻声说。

邦达列夫深深地吸了口气：“您说得对！它是无价的！”

“关于发现它的历史我就不在多说了，就像博士说的，你与你的家族应该为能出这20亿而感到荣幸”归羽拍了拍邦达列夫的肩膀，“它被尊为神，能为我们开启通神之路。”

“但我得说龙跟神其实无关，它们是古代的智慧物种，人类之前的世界的主宰。”博士很适当的插话。

“人类并非唯一的智慧物种？”

“正是这样。在现在通行的生物学中，我们认为世界上的所有物种都是从同一个本原进化而来的。就像一棵大树生出了无数的树杈，我们可以称这棵大树为。进化之树’。进化之树有三个主要的分支，我们称之为三个‘域’，分别是细菌域、古菌域和真核域，任何已知物种都属于这三域之一。但龙类例外，它在这三个域之外。”

“也就是说进化之树上还有第四个域？”邦达列夫问。

“没错，历史上曾经有一条神秘的进化路线——第四条进化路线，沿着那条路进化出了顶尖的智慧物种，它们是比人类更高级的存在，曾是世界的霸主。”

“难怪你们把这个项目称作。δ计划，，δ是希腊字母表中的第四个字母，它代表第四域。”邦达列夫说。

“是的，第四域，龙域！直至今日，这个域的生物还没有灭亡，世界上一定还有活着的龙！”

“您怎么能那么确定？”邦达列夫吃了一惊，“如果世界上还有活着的龙，数千年来，怎么可能不出现在人世？“

“因为他被埋葬了，在伟大的存在也是会死亡的，而死去的神只是一滩枯骨。”归羽站在邦达列夫身旁，明显不想多说什么，“上校你来的正是时候，苏维埃即将解体，我们也正好需要资金。”

“看来没错，您与博士失去了幕后的支持者，而我的家族恰恰有足够的势力接替他。”

赫尔佐格无声地笑了：“如果戈利奇纳上将还活着，我们的谈话根本不会有这么深入，我早就扣动扳机了。不过白天的交谈中，你有句话打动了我。”

“哦？”

“有价值的人在任何时代都会被尊重。”博士缓缓地说，“这是真理，只有懦夫才被时代束缚，有能力的人创造时代。”

邦达列夫举杯：“那么为了真理。这条龙现在是死了么？”

“没错，他现在只是个枯骨，他创造出得异种最终把它杀死了，想想还倒是讽刺，最后他们也被龙肌肉组织富含的毒素杀死了。”

“龙没有醒来反击？”

“它受的伤已经太重了，在深度沉睡中无法苏醒，就这么死了。”

“让我们来谈谈您的研究吧，我们找到了神秘的古代种族，但如何把它变成金钱呢？二十亿美元不是小数字，我们可不能靠发表几篇论文把成本收回来。”邦达列夫说。

“看来你的确不了解我们，上校。‘归羽睁开眼，就连灯光都无法遮掩眼底高贵的黄金瞳，’我们猜测一些人拥有‘完美基因’的一部分，而这些基因应该有共同的源头，它们都来自同一种完美的生物。“

“龙？”

“是的，我们最后也找到了龙，利用它的基因和克隆技术我们可以制造出全新的人类，全新的时代！”博士微笑着说。

“您已经从龙骨中提取到了完美基因么？”

“很遗憾，我们没能从龙骨中提取到活性基因，在这条龙死去的瞬间，所有携带基因信息的细胞也都死去了。第四域生物的死亡和人类的死亡完全不同，一瞬间所有的生机断绝，从大脑到神经末梢都彻底死亡。但，完美基因未必要来自完美生物！”

他敲击一对黑色的梆子，岩壁上裂开了一道暗门，面无表情的军官推着一架轮椅走了出来。轮椅上坐着面无表情的男孩，邦达列夫曾在庭院中见过他，金发，身躯纤细，瞳孔巨大。男孩委顿在轮椅中，神情呆滞。邦达列夫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这孩子有种介乎活着和死了之间的感觉，令他不安。

“完美基因最富集的地方就在人类的身体里。”博士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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