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深秋。西伯利亚北部,无名港。现在的它没有授予名字的必要,但在遥远的往后,它有了一个使每个人铭记在心的称呼。
黑天鹅港。
一位少年披着深红色的貂皮大衣站在港口处,红袍在白色的世界中格外的显眼。明明这里是苏维埃政权的土地,他的大衣下却是德意志帝国的铁灰色军服,海帆式军帽上的雄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少年看着这片白色的世界,像是在等待着谁。
他忽然扭过头看向冰海尽头。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云下的阴影中滑行,敏捷地绕开处处冰礁,正高速逼近。
一个从北极而来的滑雪的人?
滑雪客挥舞起红白相间的两面小旗。那是苏联海军的通用旗语,他挥出的是一个人名——“列宁”。每年列宁号来的时候,水兵都会用旗语挥出这个单词,说明他们是莫斯科的特使,带来了苏维埃对无名港驻军的慰问。少年轻拍了拍貂皮大衣,漠然的看着滑雪客出现在自己面前。
带着一人高的雪尘,滑雪客急刹在少年面前,摘下风镜扔在雪里。这是个叫人眼前一亮的男人,英俊挺拔,铁灰色的头发整齐地往后梳,并用发胶定型,全身肌肉线条清晰柔美,称得上性感。他只穿着军用短裤和无袖背心,在零下10度的狂风中全身汗气蒸腾。男人从短裤中摸出打火机,潇洒地点燃,打火机的纯银外壳上蚀刻着镰刀铁锤和“十月革命70周年纪念”的字样。
“我等你很久了,邦达列夫少校。”少年盯着邦达列夫,“自我介绍一下,无名港成员,苏维埃联邦上士归羽。
“苏维埃联邦上士?”邦达列夫皱起眉,“归羽上士,请解释一下你的制服问题。”
“比起我的服装问题少校此刻应该更想见到港口的负责人吧,”归羽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欢迎来到港口,邦达列夫少校。”
邦达列夫皱着眉,却没有拒绝归羽的邀请,跟着归羽的脚步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了无名港。
将邦达列夫交给赫尔佐格博士后,归羽无所事事的来到了地下室外的草坪上,默默看着孩子们嬉戏打滚。
草坪上满是追逐嬉戏的孩子,从三四岁到十一二岁不等,穿着整齐的连体白棉衣,戴着棉手套,袖口绣着各自的编号。他们的眼瞳明亮,脸色红润,跑得飞快,显然在这里受到很不错的对待,根本不像那些寒碜的孤儿院的孩子。医护人员追着那些孩子跑来跑去,喊他们的名字,为他们量体温测血压,做完这些检查就有一份棉花糖作为奖励。
“骗人的小把戏。”归羽别嘴,不屑的嘀咕了一声。
“上士,”护士长几步走到归羽面前,恭敬地低下了头。
“有事?”
“没什么大事,”护士长献媚的笑着:“只是请问上士是否需要一瓶啤酒,正好我这有一瓶德国出品的黑啤……”
“不必了,港口的一切规矩都是我制定的,我记得我说过不许在孩子们面前喝酒。”归羽不客气的打断护士长的话,“护士长,请让我静一静。”
“明白了。”护士长尴尬的离开归羽身边,在离开归羽的视野范围后护士长鼻孔中哼出不满的声响。
“明明只是个小屁孩,凭什么当上上士的位置,还要我对你毕恭毕敬的!”
“上士,”一个看上去比归羽略小了一些的孩子来到归羽面前,行了个军礼,“报告,您要的东西我去给您拿来了。”
孩子的手中握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谢了沐尧,”归羽接过书,将书籍夹在了自己的腋下。
沐尧行了个告别礼,随后他走到墙根,在那儿有一个孤独的小女孩,沐尧没有停留,在走过少女身边时却稍微低下了头。
“今晚不要再乱跑了,去0号室,我在那等你。”说完沐尧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孩子中间,伸出手让护士为自己测血压。
雷娜塔偏过头扫了一眼沐尧的背影,有一霎那的惊慌失措,紧接着眸子又恢复了镇静。
归羽看似无所事事的眯起眼扫了孩子们一眼,但目光似乎在沐尧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片刻后,赫尔佐格博士与邦达列夫少校说说笑笑的来到归羽面前。
“想不到在这么冷的地方还有草地,”邦达列夫说,“我还以为这里只有苔藓和地衣”
赫尔佐格得意地笑笑:“这靠的是建筑设计。我在设计黑天鹅港的时候,让所有建筑都靠得很近,用地下通道把它们连在一起。所有建筑的外层都浇铸了一米厚的水泥墙,加上三层玻璃窗,窗口很小,便于保温。这片草坪是用整个建筑群围出来的,寒风不容易侵入这里,种植的草又是耐寒的品种,所以一年中有大半年能看到绿色。”
“您就是黑天鹅港的设计者?那么您一直是它的负责人咯。”
“不只有我,还有归羽上士。”赫尔佐格笑着将手搭在归羽的肩膀上,“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这位就是黑天鹅港的二把手归羽上士。”此刻一群孩子从邦达列夫身边跑过,赫尔佐格朝他们挥手,挨个喊他们的名字。归羽微低下眼睫,不去看赫尔佐格。
“您看起来像个父亲。”邦达列夫说。
“您听我说孤儿院,大概会想这里有个神色阴郁的护士长带着一群面黄肌瘦的孩子。我们每天从孩子身上抽血做实验吧?“赫尔佐格哈哈大笑,”那就不是孤儿院了,是纳粹的集中营。”
“说到纳粹,恕我直言,您姓赫尔佐格,这是一个德国姓,而归羽上士穿着德军军服。”邦达列夫说。
“是的,我曾效命于希特勒的第三帝国。那时我是帝国生物研究院中最年轻的博士,16岁就从慕尼黑大学毕业,人们都叫我天才。”赫尔佐格谈起往事略带唏嘘,“1945年我被苏联红军逮捕,当年就送到莫斯科,经过一年的审查,然后就被狗拉雪橇送到黑天鹅港来,负责计划,而归羽上士的父亲是德意志帝国的将军,这身军装是他父亲留下来的,不仅如此,归羽还有铁十字勋章”赫尔佐格忽的停下脚步,“我有个问题,项目结束之后,孩子们该去哪里?”
“估计会分散到各地的孤儿院吧?”邦达列夫说,“您真有爱心。”
归羽无声的笑了笑,却没有插嘴两人的谈话。
“因为这里的人不多,所以我们彼此珍惜,”赫尔佐格感叹,“我已经是个老人了。除了研究,没有什么比每天跟孩子们聊聊更重要了。在这天寒地冻的世界尽头,我们彼此传递温暖。我希望他们将来能幸福,即便我看不到。”
“赫尔佐格博士,邦达列夫少校,你们先进地下室吧,天气开始恶化了。”归羽突然说。
“确实没错呢,少校,我们先进去吧。”赫尔佐格建议道。
看着赫尔佐格与邦达列夫逐渐远去,护士们心有灵犀的拿出黑色的木梆子敲击起来,奔跑的孩子们都停了下来,木偶一样站在雪地里。他们追逐的皮球还在一个劲儿地往前滚,可他们的眼睛渐渐泛白,失去了神采。
沐尧和雷娜塔站在人群中,孩子们中只有他们不受任何影响。
角落里那扇漆黑的铁门敞开了,敲梆子的护士走在前面,孩子们跟随着护士的脚步逐一进入漆黑的铁门,归羽站在铁门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孩子们从身边鱼贯而入。
“终于找到了,黑天鹅港。”冰天雪地中,有人如此说道,长袍在黑暗中上下翻飞,就像旧时代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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