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创造“真相”的辩护人（3）
头痛啊……
教室后已经开始嘈杂起来，仔细一点甚至还能听到嘲笑声。
“什么正义啊……”
“这家伙脑子是有问题吗？”
“动画片吗这算是……”
不正义的私刑，现在纠结这种东西有意义吗？这种事情除了老师不愿意直接承认之外，在场所有人都多少心知肚明了。
只要牵扯到学生会的事物，老师那边自然是会站在学生会一侧进行考量的。这种不平衡，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抬头看向身边的这个男人，我本以为他多少会受到周围空气的影响，可结果他的笔直站立的身姿没有半点动摇。
真是的，偏偏是这个时候，却自信得异常。只要他有一点点的犹豫或者退却，恐怕学霸就会打算让我或者他顶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吧！平时我就觉得他不太正常，难道总显得寡言少语的背后，竟然是是熊熊燃烧的中二之魂吗？
“但秦白悠同学的嫌疑并没有消除……柳晴树同学，你所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作为老师，我觉得你之前所说的完全偏题了，我们今天在这里讨论的是该如何处理秦白悠同学的在校园中恶意诽谤学生会成员而导致的恶劣影响的。”
完了，老师那边是真心想要“审判”秦白悠了！
虽然我总是心存侥幸地希望老师只是抱着希望弄清事实的目的来的，但这样看来，老师是铁了心来制裁我们的了。
谢谢你，柳晴树。让我提早知道了这个现实。
我谢谢你全小区！
“没错，大家来这里的前提是处理‘由’秦白悠‘引起’的恶劣影响。”这个疯子还没有放弃，“可如果根本没有这件事呢？或者说……”
走上讲台的柳晴树，“礼貌”地从齐谦未手上拿走了鼠标，随后开始滚动PPT。
“同学，请你不要随便在别人演讲的时候打断别人好吗？我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提醒你了。”
“演讲吗？在老师你看来这只是演讲吗？”柳晴树的视线自从夺过鼠标后，就没有离开过电脑，“明明事关一位无辜女生的名誉，在你看来这只是优雅的口舌之辩吗？那还真是难得的清高啊。”
“请你注意你的语气，同学！”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坐在中间的女老师彻底被惹怒了。没办法啊，作为指导学校工作的领导，加上她还是几年前的学生会指导老师，在情感上是不会允许像疯狗一样的人伤害她此前的工作成果的吧。
“眼镜，眼镜！”高富帅在我耳边叫我，“是不是要阻止他一下了！”
“快点吧，否则老师的影响分就全没了！”
就在我准备离开位子的时候，一直劝阻发飙指导老师的男人又说话了：“这个同学看上去准备得挺充分的，不如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给学生会的同学带来一些新的证据，毕竟这也是锻炼吗，你也一直说现在的同学太娇生惯养了，正好这也算是一个机会，不放看看他们如何应对吧。”
“这种人不能放着不管，否则走到社会上就是社会的渣……”
“好了好了，这种虚张声势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连你都装得好像上当一样了，其他同学更加要紧张了！”
说话的老师是校图书馆馆长，之前听说过他有过律师的从业经历，难道说是勾起了他的兴趣了吗？
“说起来，难道说是因为这家伙总是参加图书馆的劳动，所以馆长给他网开一面吗？”高富帅的解读虽然有些“开后门”的味道，但也不失于一种解读。
“所以你要好好讲，不要再犯规了好吗！”
就在馆长安抚指导员的期间，柳晴树已经把PPT滚到了最后一页。
“没问题，之后我会好好参加‘辩论’。那么关于我方提出的观点……”这个疯子虽然在态度上收敛了一点，但在攻势上还是没有减弱半分，“我方坚持根本不存在‘秦白悠同学对学生会成员在校园内进行诽谤活动’的可能。”
“证据呢，你有吗？”馆长代替着发言道。
“有啊，请看PPT。”说着柳晴树将鼠标塞回了齐谦未手里，随即走下了讲台站到了第一排前，“这位同学，请给我们看一下现场第一发现人的描述资料。”
“现场第一发现人……?”
“没错，第一发现人的描述，如果没人发现现场，那么也就是说根本就不会有这件事不是吗？”
“这根本就是唯心主义的强词夺……”
“好了好了听下去。”
这家伙，为什么还要详细的资料啊！
他不知道吗？越是资料详细，那么秦白悠的嫌疑就会越大，这样的话就在老师的心中对我们的印象就越差，最后会直接导致秦白悠的处分就会越重……
“这位同学，请你直接把PPT翻到现场第一发现人的描述那一页谢谢。”
刚拿到鼠标的齐谦未明显愣住了，随后滚动PPT到了某页说道：“这个是……”
“不，这一页说的是学生会现场勘查的发现，算不上第一发现人的描述。”说这话的柳晴树是面对着老师们，背对着投影的。他是怎么知道接下来的一页内容的？“不用找了，我刚刚看过你们的PPT了，根本没有提到过。”
刚刚？就是刚才滚着PPT看过一遍就能记住全部内容吗？
“我〇，这家伙记性未免太好了吧？”高富帅一脸的难以置信，然而除了刚才的十几秒之外，这个疯子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学生会的任何资料才对……即便不想承认，但从他的行为来看，他能这么胡作非为的本钱绝不仅仅是莽撞这么简单的理由可以解释的。
“有意思，看不出来啊，他这个人。”就连学霸都对他刮目相看了。
难道说这家伙之前一直在装吗？可又是伪装给谁看的呢？
“可我们学生会是最早对现场进行保护并且检查的人……”
“那也不算第一发现人。”
“可就是我们学生会的成员发现！”
“那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汇报资料中？”柳晴树微微偏头看向了学生会方向，而黄鼠狼学长也用严肃的目光回视他，“是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内容吗？会不会是第一发现人已经破坏了现场所以不方便写进汇报中？”
“请不要信口雌黄，柳晴树，请你尊重我的工作好吗？”
“对不起对不起，明明就是一通电话打来要你们保护现场，然后扔资料给你们做PPT根本没有时间去对第一发现人问询是吧？”柳晴树的攻势继续着，无视齐谦未的愤怒，他转向学生会那边并伸出手，“那边的第一发现者，都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不出来说两句吗？”
看起来要目前的齐谦未一个人来对抗这边的“疯子”，实在是太为难人家了，黄鼠狼学长向齐谦未眼神示意后，她就乖乖从讲台上坐回了位子上，换学长本人亲自登场了。
“这下他逃不了了。”柳晴树轻声自言自语说道。这家伙现在竟然这么自信吗？狭路相逢勇者胜，难不成他是希望用气势来一决胜负吗？
“看起来对方准备得很充分呢，竟然度细节上的问题这么讲究。”虽然这话像是在对着柳晴树说的，但他的视线始终汇聚在三位老师的方向，“如果有必要，我会尽数提供你们需要的情报。”
“那么我就长话短说了，黄学长。”即便是所有人都看出了老师和学生会之间强烈的纽带关系，但此时柳晴树的语气依旧没有丝毫的退却，说起来是真心让人觉得安心不少，“事发当天你中饭吃的是什么？”
“诶？”我环视了一下周围，不仅仅是在座的学生，就连老师都露出了惊讶的反应。
全场没有被惊到的，只有站在我身边，一副无所畏惧的“疯子”。
不，他是真的疯子。
“这件事和我们今天讨论的话题有关系吗？”黄学长反击道，“作为当事人我有义务提供我所知的一切关于事件的信息，但也请你不要利用我们的配合肆意扰乱现场秩序好吗？”
“好歹我也是为了让学长证明一下自己的不在场证据才特意问出了这样适合发挥的问题，怎么了难道说事发的上午和中午，你都在案发现场旁观吗？”
案发现场什么的……是有谁“走”了吗？
学长没有在乎这些小事，他稍作思考后回答道：“10：30左右，我来到食堂吃饭。吃完后还没到11点，于是我回寝室休息，直到12:30左右吧，我离开寝室准备提前到教室开电脑。”
“开电脑是怎么回事你能解释一下吗。”
“解释这个？”柳晴树为什么会盯住这一点？“我作为班里的学习委员，需要把同学准备好的PPT提前复制到电脑里，毕竟如果上课才准备难免会影响到大家正常的课程学习。”
“真是热心呢。”
“谢谢。”
“不过这件事真的室友你负责的吗？”柳晴树紧追不舍地继续问道，“你怎么证明的确是由你负责这些课堂前的准备工作的？”
“我有教室的钥匙。”学长从正装内侧的口袋中掏出了黄铜色的钥匙。，“这是备课老师特意要我们准备的，否则只有管理员才可能有。”
说完，他又把钥匙收了回去。
“的确如此，这点我多少也了解过，不过他们只知道钥匙只有一把，并不知道你会私自配这样一把钥匙用作‘备用’。”
“纯粹是忘记了吧，据我所知我们的老师前几年也有这样让学生自己配钥匙以提前完成课前准备工作。”
“……”
“……”
两人之间的一来一回十分流畅，无论柳晴树打算用什么手段来嘲讽黄鼠狼学长，都能被他一一化解，不愧是能在学生会担任干部的人，这份情商和反应力的确不是盖的。
“那我们继续聊吃饭的话题吧。”也许是找不到突破口，柳晴树转移了话题，“10：30 左右的时候，食堂就提供午饭了吗？”
这家伙双休日都是直接吃12点的中饭的，而且我们专业的大一目前也没有上午上三节的课，所以他自然不会知道10点实际就已经开始提供午餐了。
“是为了那些上午之上三节课的同学准备的。”
“为什么挑这个时候吃饭，明明距离12点也只差一会儿了，为什么不再等一会儿呢？”
“这个点人少啊。而且菜还多。”
第三节课下课的人比起上四节课的人来说少了不少，而且作为“第一锅”的饭菜，多少会觉得新鲜一些。
“可菜再多也吃不饱啊。”
“……什么意思？”
就连我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柳晴树这句话的意思。
“学长，你看看录像12:57 的影像，第一次出现在监控摄像头的你，手里可还提着塑料袋哦。”黄学长拉动进度条，投影仪的画面也随即映照出视屏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我一直以为那时你买的中饭呢，毕竟肩负为班级开门的重任，很可能就急得吃不上饭了呢。”
“这只是热饮而已。”
“咖啡？还是奶茶？”
“咖啡。”黄学长的表情严肃了一些，似乎开会戒备起了柳晴树的问话。
没问题吗？对面都戒备起来了，是不是需要更换战术了？
“打算一边上课一边喝吗？”
“为什么是用‘打算’这个词？柳晴树同学。”抓住了机会的黄学长随即补充道，“难不成你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证明我是怎么解决热饮的吗？还是说着只是你扰乱现场秩序的手段呢？”
果然，他把我们针对学生会的“证据不足”给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当然有。”相较于惊喜柳晴树有话可说，我更为他感到奇怪，为什么在这样的小事上耗费这么大的功夫，“请把时间调整到17：05左右，由于这个点是下课的时候，请注意教学楼出来的人，你看角落的位置，这个人影是不是很熟悉？”
“这里……”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想必这就是你吧，这个时候出来的你，手里已经没有了那个塑料袋，或者说就连纸杯都不见了。”
“的确是这样，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带着任何垃圾。”
“之前我尝试走过从正门那边到事发的5-12A教室，一路上并没有可以扔垃圾的垃圾箱，唯一要说的话，只有更远的电梯那边有一个小垃圾箱。然而从下课的时间上来看，学长你并没有坐电梯。
“……”
“由于是顶楼，电梯来的速度没有那么快，如果你坚持坐电梯，及恐怕就不会这么早能出教学楼的大门了。加上距离教室的距离5-12A不算近，特意绕路只是为了扔一个垃圾，未免不现实。”
不会吧……
柳晴树这家伙，难道说没有注意到吗？我想办法提醒他看看高富帅整理的资料，毕竟就算是消极主义的产物，但这些细节多少还是有写的！
“咳咳”
“然而根据汇报资料来看，垃圾箱内并没有垃圾，所以唯一可能的喝完这一瓶咖啡的时间只能是在你上楼的过程中。而这个过程中，唯一有可能的处理掉这瓶咖啡的，只有一个垃圾箱。”
可恶啊，为什么不睬我啊！
“你是说我一走进教学楼就开始喝这瓶咖啡最后到5楼后就扔在了电梯旁的垃圾箱吗？”
“没错。这个时候楼内几乎没有人，即便坐电梯也不会很挤，是不错的上楼手段，而且还能解决垃圾解决的问题。”
完了，这个笨蛋为什么会这么想啊！
我本来期望着对面能不注意到这个失误，但从黄鼠狼学长开始展露自信的微笑时，我就发现我们已经是毫无胜券，唯一可以博取形象分的点也没有了！
“柳晴树同学，有一点看来你没有注意到呢。”黄学长看向了我们这边，“如果你能注意到你的队友都在希望你能多看看准备好的资料，恐怕你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
“不过我不得不说，虽然你为了自己的关键论据做过不少准备，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由于是你独自调查的结果，反而漏掉了不少有用信息呢。”
“什么意思？”
5-12A的确距离电梯的位置很远，但为了保护现场，学生会马上安排了另一件教室的使用权，那间教室就是5-1A，出门左拐就是柳晴树说的电梯，这栋楼唯二的南北两节电梯，这就是其中一节！
“你相信我没有在课堂上喝，是因为事件现场的垃圾箱没有找到任何有关证据吧，而且之后你又从我离开的时间推测了我没有坐电梯，所以用排除法看来，你才会觉得我是在上楼的时候喝的吧。”
“……”柳晴树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难不成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言吗？
“要换人吗？”高富帅和学霸小声交谈着，面对高富帅的问询，学霸没有马上做出回应，只是轻声回答说“再看看”之类的话。
“所以，你犯了三个错误，知道吗？由于你对整个事件并没有全面了解，所以你在缸盖的话中，犯下了整整三个错误！”
就算我们没有和这家伙说过，秦白悠不应该没有提醒过吧！
我扭头看向她，本觉得她会不会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可是我看到的却完全不是那样。那个我一直以为没什么特点的女生，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守望着柳晴树的背后。
她也正在和柳晴树一起战斗。
为什么她，会如此相信柳晴树？
“第一，根据常识，正常人不可能一口气在这么短时间内解决掉这么多液体的，更何况我说过那是热饮了吧，更加不可能短时间解决了吧。”
“……”
柳晴树没有回答，的确，就如学长所说，这种常识性的问题为什么没有想到啊！
“第二，你的理论是建立在我们当天依旧使用了5-12A为前提的，那么我告诉你，这个你不知道情报——实际上我们当天没有使用这件教室，当发现教室内被人动过手脚之后，我马上就安排了另一件教室以供正常授业，并且同时，现场的保护工作也开始准备了起来。而那另一件教室，是5-1A，没错，旁边就是电梯。”
这下连求稳的战术都难以实行了！对于老师来说，柳晴树之前的所有话，都变成了无中生有的诡辩了！
“……”
面对这些指控，柳晴树依旧没有任何反驳。
“不行啊，果然我们根本不可能赢得了学生会那边啊。”
后排传来了刘姐自暴自弃的话语，我本不想理睬她，可内心的挣扎还是让我回头，本想着反驳她些话，但我一回头，最先注意到的并不是刘姐嬉皮笑脸的自暴自弃。
秦白悠，这个和事件息息相关的女生，她没有半点的失望，或者动摇。她的信赖依旧停留在柳晴树那边。
“第三，关于这一点，我只能说你平时实在是没有关注过学校的相关信息啊，不，倒不如说全校只有你不知道了吧。你知道吗？当天，这栋教学楼为了维修电路，而断电了整整一天。没有电，怎么可能坐电梯啊！二期呃逆想想看，如果能坐电梯，那不就是有电吗？有电的话不就可以调动室内监控查出秦白悠到底是怎样在室内为这种违反校规校纪了吗？难道你们连这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吗？”
是啊，柳晴树，为什么你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啊！
刚刚看着你进门的时候还是那么意气风发的，结果到头来还是出了问题啊！
“以上都是柳晴树个人的调查结果，作为团队，我可以对他的话进行补充说明……”高富帅为了挽回颓势，站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可结果……
“难道你们连最基本的团队合作都无法做好吗？这种统一材料的事，应该在之前就准备好才对！”
正论，来自学长的正论，来自对手的正论！这样的心理压力未免太煎熬了。
好想马上睡一觉，把这些事都给忘记啊！
“不是没有准备好，而是接下来由我来继续……”高富帅的话没有说完，柳晴树已经伸手挡在了他面前。
“你……”
“没事，接下来交给我。”
柳晴树离开了座位，一步步走到了讲台下。他真的没问题吗？看着他瘦弱的肩膀，我产生了众人的视线都可以压垮他的错觉。
他回头望向了在座的某个人，随即嘴角闪过一丝笑容。
【没事的。】
仿佛能体检他正在安抚着谁，可还没来得及多想，他早已直面自己的战斗了。
“那么请问。”柳晴树开口了，“既然你知道当天楼内没有电？为什么还要提前到教室来复制PPT？”
……
……
竟然全是“陷阱”！
“当天我也在现场的教学楼，上课都是依靠黑板手书。既然没有电的话，电脑也就是用不了的，那么执着为播放PPT做准备的意义是什么呢？”
“……你”
“黄学长，请你说明一下，这一天你提前到教室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男人，还没有放弃，他还在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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