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彼方的道标 5

我凑到梓菱耳边低声对她说道。表示同意的她也不废话，立刻就从拖车后架卸下了HMA并先让两人返回。

「大姐头，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忙吗？你们到底要在这啥都没有的地方做什么呀？」

「你们能帮上什么？快点回去吧，不要向任何人说起我们几个的动向，今后会给你们解释的，回去的路上千万小心，记得转达消息给二号车」

「保重啊大姐头！」

正在用望远镜确认周围的我等到他们的对话结束后，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向梓菱调侃道，

「人气还挺高啊」

不过梓菱并没有顺着我的意思回应，而是双手叉腰望着车辆的离开方向和王昊渐渐靠近的身影，

「我也只能叫来这几人了，既可以信任又心甘情愿被我差遣」

「因为救过他们的命？」

「或许是吧，战斗得多了，这种情况也不少，具体哪次战斗我都记不清了，但他们却一直把那件事挂在嘴上，偶而这点会让我有些感动」

仿佛能够理解那种感情，我点了点头，静静地等候王昊过来。

「赤霄和墨阳呢？」

「我停在后面的丘壑中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三人蹲坐在同样呈现蹲姿的湛卢旁，开始商讨接下来的策略，

「现在我们没有看到有其它人在这附近活动，我们也没有遭遇袭击，我想有这么几种可能吧，一是其他势力的人也和我们一样埋伏了起来，二是他们还没就位，三是我们找错了地方或是本身地图上的信息就不是那回事，当然，既然我们来了就是要确认最后那点的，所以雨明你先确认一下地图和我们的位置」

表示赞同后，我接过地图并在地上摊开，

「虽然刚才都是副驾驶在确认，但我也留意了一下，原本方向几乎没什么差错，但在绕路的时候，修正方向上多少出现了一点偏差，不过我想……大概也就是这么大的范围……」

我照着比例尺画了一个圈，并指着圆心解释道，

「误差几百米的范围内吧，我认为都是在视野内的，就算对方临时改变计划或者和实际作战的地点有所偏差，我觉得我们也还有机会。我认为可能性最大的是梓菱刚才说的第二种」

「是啊，提前几乎一天来这埋伏……也太敬业了吧，你看这太阳……」

王昊一面说着一面往湛卢制造的阴影处挪了挪身子。

「没错，我如果是他们，一定晚上才来埋伏，有夜视仪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在附近，明天清晨再行动」

「哦，那对我们来说岂不是很理想，就像他们藏起来一样，我们也事先藏起来，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梓菱听到我的分析后露出了满意而自信的表情。

「别得意忘形啦，我们可不是什么黄雀，见机行事吧」

「好好好，你说的对，王，队，长」

面对王昊暗讽，梓菱则是相当「友好」地给他做了一个鬼脸，随即安排我们藏匿地点，

「我的看法是这样的，湛卢和赤霄性能比较好，可以就在这儿或者靠前一点埋伏到沙堆下面去，把舱盖打开露出来就好，必要的时候可以完全封闭用氧气瓶维生，这回我都准备好了，至于墨阳……」

梓菱的话语停顿了一下，随即看了我一眼并叹了口气，摊开双手摇摇头，

「你看到那台机体就知道它为什么会被改装成工程LV了吧……恐怕还不如御雷的光世，实在太笨重了，你就把他后撤到地图标记的边缘藏着吧，记得不要往沙堆里躺，否则只能用吊车把你拉起来了」

我苦笑着表示理解，实际上在出发前我就发现了这台HMA的问题，虽然没法解决很多缺点，但我也根据曾经开光世的经验设想好了一套打法。

「那么就这样了，大家哥就各位，有事用无线电联系，要耐得住寂寞，夜间记得给HMA熄火，别让热量暴露了位置哦」

梓菱起身拍了拍手，就像曾经体育课的时候调动我们情绪和注意力的老师那样，身为队长的她希望我们两人能在这有些漫长并带有未知不安的等待中坚持下去，我们也以轻轻地拥抱她给予回应与鼓励。

∞┉┉┉┉┉∞

我把笨重的墨阳移动到距离两人数百米开外的位置，选择了山丘起伏较大的区域将其以蹲姿放置，以防这台动力系统老旧的HMA在沙子上有劲使不出，而选择这个地点的理由不仅是具有视线遮蔽的作用，像这种地势起伏较大的路线也是数量庞大的队伍所极力避免的。

我们在无线电中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然后半睡半醒地度过了平静的下午，直到夜幕覆盖了天穹，繁星点点映出浩瀚银河，我们才真正进入了警戒状态。

我把披风套上，坐在墨阳的机械脚掌上，望着瑰丽的夜空，自然又触景生情想起了和雨琴一同仰望的，与夕夏一同仰望的同一片星空。

仅仅过去了几天的时间，我仿佛就到了另一个世界开始了崭新的人生，然而心中的那根刺和那道伤口会很久很久都不会消失，我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为什么能把全部精力放在眼前的作战上，不是出于对自己同胞的深切的关心，不是出于对青耀城深厚的归属感，而是一种黑色的感情，在心底的一角偷偷燃烧着的，名为复仇的烈焰。

或者说先有了这团火焰，而后才有了那些称得上美好的情感，我绝对无法原谅害死夕夏和天舞的家伙，一度迷失方向所诞生的绝望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郁，可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可能迎来了关键的转机，这场战斗和几天前赫炎峡谷的事件势必有所关联，我要做的事情也了然于心了。

【可是无论如何，那些日子都已经成为过去时了啊。】

我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无尽的惆怅蔓延发酵，无意识地度过了漫长的时间，直到未知的引擎声几乎大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我才重新恢复正常。

【该死，已经来了？】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选择这种路线，我绷紧了精神准备做出弃机撤离或是殊死一搏的抉择，结果发现来者只是一台落单的三轮机车，而对话的声音则是暴露了对方的人数。

我继续藏匿身形做好迎敌的准备，好在对方并没有继续朝我所在的方向深入，而是绕行走了一条地势平缓的路线。

见到机车的光芒逐渐远去后，我立即爬上沙丘朝崖壁的方向看去，结果映入眼帘的画面犹如天幕中繁星，只不过熠熠星光被人造的光芒所取代罢了。

因为发呆而完全忽略了敌人动向的我懊恼不已返回墨阳之中，开启无线电忐忑不安地联络队友，

「队长，昊，听到吗？」

我反复喊了好几声后，模糊的人声才从无数噪音中挤出来，很可能说明了队友的机体已经潜入沙子中隐藏了，不过知道队友安然无恙就足以令我感到欣喜了。

「明……你到底在干什么？」

「抱歉，出了一点意外，现在没事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回答我的只有梓菱，

「看来是中奖了，敌人这数量聚集在这里就证明了我们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现在王昊正被一群敌人围住，虽然没被发现但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我要想办法帮帮他」

我小心翼翼地操纵墨阳朝崖壁的方向靠近，虽然离敌人的大部队有数百米的距离，但我依然要提防像刚才的机车那样落单的散兵。

「你的处境也不妙吧，让我来吧，我视野比较宽阔」

「你打算怎么办？」

我确认了一番墨阳搭载的武器后，继续用无线电对梓菱阐述想法，

「我有合适的武器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引离他们部队聚集的位置，你和昊就趁机脱离包围并后撤」

梓菱沉默了一会，而后反问了我一个问题，

「这么做的话等同暴露了有其他阵营的人发现了他们的计划，这也等同于我们过早地暴露了我们优势最大的一张牌，你觉得这样好吗？」

「这样做能打乱他们部署，不确定性会令他们感到不安，甚至有办法迫使他们放弃这次行动，以此来确保四皇子安然无恙，但我们也会因此陷入危机，而且……」

我明白梓菱话中更深处的意思，同时是她智慧和野心的体现，

「从你没有选择尝试努力联系四皇子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实际上你是想借此机会把这帮势力的真面貌彻底引出来吧？」

我在对话的同时并未停下HMA移动的脚步，伴随着梓菱回答的声音响起，敌方的队伍也有了明显的动作。

「……你说的没错，保护四皇子是必须的，可我们一直以来都被这帮藏在黑暗中的家伙给侵扰，我不想再让青耀城的人民生存在这种危险当中，也不想再因为那些毫无意义的争斗而失去战友了，即便这回是拿四皇子来作为诱饵，我也一定要把这群家伙的真面目揪出来……」

发现敌方的灯光开始移动，我刚把准备好的武器放下，结果几束光线就从我附近打来，迫使我焦急地转移位置，好在对方显然没有想到这里还会有不属于自己的人，仅仅是在用探照灯探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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