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彼方的道标 6

「……其实你也是一样的吧」

就在我移动HMA寻找藏身之处的时候，梓菱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于是我便苦笑一声才答道，

「我的故事你也听过了，会有什么感情是个人都知道吧？何必再问呢……先打住，大部队开始移动了，昊的那个位置会变安全吧?」

「嗯，我也注意到了……昊，赶紧回答！别像个缩头乌龟似的，人都走了！」

听见了梓菱再三的「呼唤」，王昊才终于发出声音，

「你确定离开了吗，刚刚我周围的沙子可一直都在震动啊，要是车轮子或者什么一碾上来，可就全都露馅了」

「放心吧……」

我重新把机体从掩体后探出，并介入了两人的对话当中，这时却意外地发现沙漠中的点点灯光全都已经消失了，

「可以把机体从沙子里挪动出来了，我确定敌人已经转移位置了，可是你们还是别乱移动，因为对方把灯全关了，可能也进入埋伏状态了，没准离你们也不远」

皎洁的月光也无法在没有任何人工照明的、最原始的黑夜中发挥太大的作用，即使是适应了黑暗的瞳孔同样无法捕捉到任何「猎物」。

「我们或许可以就这个样子一直待到早上，和它们混在一起行动，看看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不是四皇子」

见到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个环节，我便开始设计最后一环行动的计划。

「虽然三台HMA这个数量是几乎不能顺利地融入敌阵的，不过趁乱突袭确实是我们要以少胜多必须遵循的战术，就当先做好心理准备吧，明，你尽可能靠近我们一点，现在开始轮流值夜警戒，让我们每个人都能休息好，机体只启动无线电」

我和王昊异口同声地附和了梓菱，随后我便鼓起勇气摸黑翻过了两个山丘，开始作战的后半轮等待。

∞┉┉┉┉┉∞

「好想……回到塞雷纳利……回到那时候……我们六人……一起的……日子」

没有家的安心，没有母亲的安慰，走马灯似的画面不断闪回，由天舞开始，一个个声音缭绕不绝，孤独一人进行的每一场睡眠都如同梦魇缠身的仪式一样痛苦。

「……明……」

一声与梦境不一样的呼唤让我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恢复了意识，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都几乎被汗水浸透了，而更加严重的则是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我赶紧拿起使用无线电联系梓菱和王昊，虽说似乎是由于梓菱的呼唤我才会醒过来，然而此时通讯的另外两端都没有任何回应。我只好反复又喊了几次，直到远处传来的枪炮声让我停止了无谓的举动。

【糟糕，敌人已经开始了吗？】

我爬上山丘往崖壁附近的区域看去，结果也正如我设想的那样，地图上所标记的位置发生了激烈而又混乱的战斗，我焦急地操纵墨阳赶往战场，不断懊悔自己为何睡得那么沉。

「明……你到底在哪？！」

终于传达来的战友的声音，我立刻欣喜地答道，

「队长，我来支援你们了」

「你先保护好自己，不要鲁莽，形势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这里并不只有两股势力，太混乱了。我和昊没法接近四皇子的车」

【不只两股势力？】

被梓菱单方面切断了通话，我重新把注意力投向战场，恰好就看见了从崖壁上空穴内倏然射出的火箭弹成功对一台轻型坦克偷袭得手，不只如此，甚至还有HMA隐藏在这些不知道是自然生成还是人工制造的空穴内，犹如赫炎峡谷埋放炸药的方式，这个第三势力恐怕比我们还要更早就埋伏于此了。

我仔细分析着战场的局势，尽管第三方势力的介入使得局势更加混乱，对于原本意图就是以乱代战的我们而言可谓是个好消息，然而，对于我渴望借此机会俘虏一个敌人头目的这一目而言，场上混乱的阵营令我难以根据攻防关系来判断某个单位的所属，而相貌暴露出来的步兵则没有多少俘虏的价值。

【什么时候我也擅自给生命贴上贵贱的标签了……或许就是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地坐在战争兵器里的时候吧。】

我在心里自嘲了一句，随后目光锁定在了被团团围住的一辆装甲车上，令我感到惊奇的是防守的一方居然是清一色的御雷军，而很可能是四皇子所乘坐的装甲车则被保护在中间，乍一看去这孱弱的保护兵力若不是还有第三方势力牵制，那根本就是道纸糊的最终防线。

【要说御雷军护送前来友好交流访问的四皇子也并不奇怪……那么实际上这就是皓月的其它皇室势力在内杠吗？】

我看着进攻的一方那一身土黄色的长袍，看着那把脑袋遮得严严实实的打扮，这种过于明显的皓月式的穿衣风格让我不由得又升起了一个猜想，

【或者这些敌人就是假扮成皓月人的御雷军，也可以看成是御雷方面的内杠。】

然而，渐渐变得清晰的思路很快又被第三方势力的存在打断了，不论是同为皓月人还是同为御雷人，血腥的场面已经昭示了是敌是友根本不能依靠这点去判断。

御雷守军的步兵们以其它车辆作为掩体拼命阻挡着敌人对装甲车的围攻，而重火力武器都分散开去击破在远处进行火力支援的敌方坦克群了，可以说这条岌岌可危的防线一旦被突破，御雷的军队和四皇子就要被将军了，好在「捕猎者们」能打破僵局的重火力武器同样在其他地方各自为战。

于是我准备好可以大显神威的战术武器，打算冲去帮忙，

【不管怎么样，先把四皇子救下来吧。】

正当我探出身子的刹那，两台步战车居然就在我藏匿的沙丘的另一侧，当我们互相发现彼此时，其上搭载的炮弹和机枪就招呼了过来，奇袭失败的我自然要让墨阳重新回撤然后拖动笨重的身体转移位置，

「今天又是倒霉的一天」

心中倍感焦虑的我不由得骂出声来，看着机体后方不敢深追的战车，我只好换了一个角度重新观察战场，然而这一回我却有了崭新的发现——

一辆无论是体积还是位置都不起眼的装甲车正以极慢的速度在战场边缘移动着，如果不是我这个角度的硝烟和军队恰好露出了个缺口，我也无法发现这微妙的一幕，在继续观察后我还发现了包括一台长船在内的御雷的军队实际上若即若离地跟随着它。

「好家伙，看来这辆装甲车的指挥人员和他的护卫队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以最为醒目的那辆座驾作为诱饵，吸引了众多火力，然后本尊暗渡陈仓脱离包围网，被迫转移位置的我恰好看到这一幕反而是因祸得福。

见到任务第一要义的保护对象似乎能顺利脱身，我便开始次要的目的去寻找适合偷袭的敌人，结果意外又再度发生——

为了避让一枚似乎射偏轨道的坦克炮，装甲车急转弯撞向了地上的岩石，虽然岩石比较小，车体也未受严重损失，但这一撞可谓是惊动了战场，像我一样意识到这台装甲车特殊性的人仿佛成为了连锁反应的引子，很快这个多方共同的最大目标变成为了一片区域内战斗的中心，值得庆幸的是这台装甲车驾驶员的技术相当不赖，加上护卫队舍生忘死地挡枪举动，装甲车最终成功突围，以比整个战场的扩大和转移更快的速度沐浴在枪林弹雨之中。

「唉」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努力从外道跟上装甲车，然而无法使用辅助轮，墨阳双足模式在沙漠的速度无法与改造过的装甲运输车相提并论，自己与四皇子的座驾距离越拉越大，直到从崖壁空穴中射出的火箭弹将装甲车掀了个底朝天时，我才看见了追上它的可能，虽然这是我所非常不希望的。

我不再隐蔽机体，而是操作HMA举起冲锋枪往崖壁扫射，想要在护卫队赶上装甲车前拖住可能给出致命一击的黑手们，然而就在我暴露机体所在不久后，来自护卫队的长船意想不到的攻击直接打坏了墨阳左侧的监视器。

「**这是打懵了还是被逼疯了！」

我气得破口大骂，但一想到根本没人能听到我的抱怨自己就神奇地冷静下来了。

【……也怪不得他们，现在皓月，御雷和中行联合的机体都在混战，那台长船也根本不能靠机体的类型来判断我是敌是友，只要知道我不是他的队友这点就足以让他敌视我了】

「队长，昊，不要再和敌人纠缠了，往东面来支援，四皇子的装甲车突围出来了」

在需要队友帮忙的关键时刻，通讯频道中却唯有一片杂音，意识到又只能依靠自己，我大胆地再度把监视器探出掩体，幸运的是这回没再受到「友军」的攻击，包括那台长船在内，青耀城的护卫队们终于意识到了真正的威胁来自藏匿于崖壁的老鼠们，他们手中的单兵反装甲武器谁吃一发都不会好受。

然而当奇袭缺少了重中之重的「奇」，他们也就成为了护卫队、尤其是HMA的活靶子了。

【应该没问题了吧，有那台HMA在，只要抓紧时间一定能救走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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