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
我焦急的嘶吼没有带来奇迹,等我手中的冲锋枪把机枪手的身躯打穿时,被击中的湛卢夜已经朝子弹飞去的方向摔下了集装箱。
我们利用了本不应该位于这里的集装箱作为掩体,却也被这些六面体给蒙蔽了一些真相,这个截断基地两部分的关卡是实打实的三角杀阵,因为被挡住了视线所以我们就想当然地放下了警戒心,而堆叠在这个大厅中央的集装箱,或许有一大部分正是这群人尚未处理好的,从车队掠夺来的救援物资。
【这就是所谓的世界不存在偶然么?】
我绝望地自嘲道,发自心底地希望能瞬间赶到湛卢身边查看情况,结果祸不单行,王昊的糟糕情况也通过无线电传来了。
「可恶啊!」
无法再用更多语言来表达,因为眼前糟糕的场面任意一处都在传达着我的心情。我操纵长船单手举起冲锋枪朝王昊的所在冲去,由于攻击了那第三台格林机炮的关系,已经暴露行踪的我理所当然没能偷袭成功,但对方的HMA似乎对我不要命的打法感到棘手,仅仅一个回合的交锋后就竖起了肩盾狼狈地后撤着。
【蠢货!】
我抓住机会通过预设程序用另一只手从武器架抽出了霰弹枪这个真正的主武器,为了不让对方做出应对,我连瞄准的时间都掐断了,直接枪口方向对上眼前那台叫不出型号的HMA就扣下了扳机,虽然运气不佳命中了肩盾,但霰弹枪的巨大威力还是直接将沉重的HMA掀倒在地,气血上头的我几乎全部的思考都指向破坏对手驾驶舱这一行动,没有去顾及侧身方向的掩体已经到达边缘的事实,于是这回轮到我为了闪避突如其来的重炮而狼狈地在地上打滚了。
机体的架势崩塌,并且被对手的抢得了先机,我竭力地想以同样倒地的那台陌生的HMA
为挡箭牌来挣扎一番,可得到了队友支援的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就抓住机会脱离了我的控制范围内。
我第一次如此在乎自己的生命,因为是选择为了他人而继续下去的生命。
不相信投降会延长自己的人生,我操纵长船像个疯子一样撞向身旁的集装箱,希望能够错开几个集装箱的位置来制造掩体,然而这一行动给予我的只有固体传声导致的眩晕。
眼看一切即将结束,可令我惊讶的是手持无后座力炮偷袭我的宗近并没有果断将我解决掉,对准我的炮口迟迟没有打出致命一击,只有被我打烂了肩盾的那台HMA拉开距离后依然抬起突击步枪朝我开火。
无法知晓具体的受损情况,陆续在眼前炸开的屏幕迫使我捂住脑袋蜷缩在驾驶舱里,被打穿的正面装甲和电路元件一同火星四溅。
距离死亡无比接近的多次体验让我此时依旧能保持冷静,被步枪攻击的数秒钟过后,身体并未如我的最坏预想那样被无后座力炮的穿甲弹撕碎,而是在不远处响起了另外的交火声。
我把溅在身上的各种碎片用手枪拨到一边,然后把光学观察镜拉到眼前,将天花板的景色映入眼帘。
【是王昊还在战斗吗?】
脑海中浮现出战友苦战的情形,我在内心默默倒计时,随即酝酿了一番用十分复杂的操作让长船从躺姿瞬间弹起,好让视野和战斗状态能同时恢复,结果却大大出乎我所料——
「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不由得从口中吐出了绝望的话语,通过那听不真切的交火声,我一直以为王昊还位于我们攻击第一台机炮平台时所在的入口附近,没想到在黑暗中,我误将不知名HMA当成他的承影所发出的声音了,而王昊则是不知道何时居然沿着我原本偷袭的路径绕了一圈来到了我的身后,正举枪躲在掩体后面,显然刚才就是他在和那两个敌人交火。
他的承影还不仅是以一敌二那么简单,其中一只脚的零部件已经裸露了出来,甚至正在冒着黑烟,联系上不远处刚刚还没出现士兵尸体,自然而然能想到王昊这家伙很可能也是跟我一样一心急就吃了暗亏。
并且,胜利的天平在来回摆动后再次偏向了对手一侧,我对王昊位置的错误判断,导致我的起身举动在王昊和对方的注视下变成了极为愚蠢行为,原本我这台视作已被经击破的长船可以扮成残骸来攻个出其不意,却因为我错误的判断又让自己变成了靶子。
由于通讯器已经被打坏了,所以我也无法与王昊进行沟通,但他没有急于用残损的机体冲出来救我这点让我得到了些许安慰,自己大意犯下的错如果要害得战友替自己承担,那对现在我的精神状态而言无异于死刑。
可令我纳闷的是那台瞄准了我的宗近依旧没有对我开炮,而另外一个对手则是继续盯着承影所在的掩体,我不理解对手究竟是在商量什么还是顾虑什么,尽管对我而言算是个好消息,但我还是苦于没有任何好办法能被想出来,没有紧急脱出系统,也没有能灵活使用的战术武器,就连周围环境的全景我都无法把握,唯一剩下的方式就是孤注一掷地用射击速度死拼对方,当然,对于枪口仍无威胁地朝向地面的我而言,这依然不是个好方法,这次恐怕不会再有运气了,在我有所动作的时候就会立刻被对方打成一团火球吧。
【可是就这么等死也不是我的风格吧。】
「自以为是」
像是自己幼稚愚昧的思想被言简意赅地指责了一般,一个仿佛在梦中出现的声音使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脑海中浮现出了我未曾考虑到的事,
【对了,刘在哪?】
我想起了那台只是脑袋被打掉的长船·终型,即使监视器和电路受到了损害但应该还保有作战能力的HMA,然后,像是冥冥之中对我想法的回应,肉眼无法捕捉到的弹道通过剧烈的爆炸昭显了自身的存在,那台不知名的HMA被从侧后方攻来的榴弹炸得七零八落,我也条件反射地一边移动向掩体一边朝仅存的宗近开火。
见到形式瞬间逆转,敌对的宗近没有失去冷静,连还击都没有做就直接闪躲进了对面的集装箱掩体后,而我们的无头英雄也扛着炮口仍在冒烟的榴弹发射器朝我们跑来。
「他因为太紧张所以一直躺在地上,那群傻蛋看见它连脑袋都没有,还以为是已经完蛋的HMA」
知道了我的通讯器已经损坏后,王昊直接用扬声器和我解释道,语气中透出着胜利的喜悦。尽管肯定会受到情绪的感染,不过顺利合流当然不是最后一步,我们三台破破烂烂的HMA必须要配合得更好才能确保干掉最后一台宗近——
「喀嗒」
仅仅是王昊把一句话说完的时间,异变陡生,这间基地里的照明设备霎那间全部失灵,周围随即陷入了黑暗之中,我没有听到任何破坏的声音,甚至不敢相信作为最大嫌疑对象的宗近短时间能做到那种事。
原本就是不可见光,深埋地底的黑暗世界,但是这本源的回归给我们旺盛的气势仿佛泼了一盆冷水,想要以多战少解决掉宗近忽然变得困难起来。
「怎……怎么回事?」
「嘘!」
「别让声音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我和王昊先后警告了又开始害怕的刘,生怕自己的声音被敌人利用来定位。
【等等,那台是宗近!】
十分熟悉这个型号的HMA的我刹那间就心头一颤,
「该死!我们不能呆在这,那台HMA有夜视仪!」
「什么……可是梓菱还在啊!」
万万没想到从来都是被自己利用的装备,如今会把自己推到如此岌岌可危的境况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我们只可能是猎物。
「刘,昊,你们机体的灯还能用吗?」
两人同时给了我重燃希望的答复。
「依靠声音定位然后用灯光锁定目标,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没有在继续冒着危险发出声音,两人应该是默认了我的提议,于是我们将阵型稍微散开了一点,想要凭借直觉和记忆移动到更宽敞的掩体内,这样才不至于被一锅端。
当我朝某个方向离开了身后的队友几步,一下子便觉得被世界孤立了起来,从未见过如此深邃的黑暗,一切都如墨般漆黑,如此之外别无他物,若此处现在还存在名为光源的的事物的话,那只有我们跳下来时炸出的那个洞了。
我也曾想过返回那儿作战,可要我把梓菱独自留在这么个危险的地方我是不可能接受的。
望着电力故障的驾驶舱内同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景色,仿佛舍弃了视觉一样叫人不安,而想要打败对手,不得不承认很有可能需要我们其中一位作出牺牲。
【刚好我的灯也坏了,那这个重担非我挑起不可了。】
依然有些复杂的情绪缭绕在心田,一点点的释然在苦涩中蔓延,唯独可以肯定的是其中没有对自己的惋惜,哪怕一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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