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四校合战 2

「Center呼叫奈原1号」

「这里是奈原1号，已到达预定地点，开始准备工作」

夕夏的声音从小队频道中传来，我仔细盯着监视器和各项仪表的示数，同时报告着检查结果。

期待已久的场合终于到来了，不时从机体外传来的杂音以及天空中闪烁的信号弹都昭示着属于军校的祭典一样的氛围。

四校合战从今天起正式开始，参与的四所西南军区的军事院校分别是奈原，光旭，平津坂，西合，第一天是高等部的比赛以及最为瞩目的HMA对抗赛，尽管表面上只是交流性质的比赛，但是对学校的名誉以及国家中央扶持力度的分配也起着一定程度的影响。

不过由于已经进入了战争时期，这次的合战或多或少失去了传统的意义，并且明年的这个时候，很可能四校合战会因为全员战备动员而取消。

从这些角度来看，这次特殊时期的合战意义或许不如以往了，但毕竟夕夏几天前才刚说过那番话——「意义不容小觑」，无论如何，我们要做的就是赢下这场揭幕战。

「哔哔，奈原4号呼叫奈原2号！」

伊吹元气满满的声音忽然在小队频道中响起。

「怎么了，伊吹？」

「雨明学长能不能专业一点，美智留教官都说了作战的时候要喊代号的吧」

「……你不也直接喊我名字了吗？快说什么事啦」

「诗乃只是想关心一下学长右手的伤势啦，这么凶干嘛……」

一口委屈的语调实在令人于心不忍，

「……抱歉了，不剧烈运动的话还是没问题的，谢谢小伊吹关心」

「那影响打飞O吗？」

「噗！」

「噗！」

「那是什么？」

夕夏居然是个疑问句？！

「就是男性自……」

「伊吹闭嘴！」

我赶紧打断她危险的发言。

「啊哈哈，是什么呢，我也不太清楚呢」

「喂！深羽，这时候再装傻已经迟了」

不知不觉自己又变成吐槽役了。

「其实我也是知道的，为了让大家放松一下心情所以制造了槽点」

「……」

夕夏的语气中还略带着一丝自豪与得意，有时候我真是觉得队长的职务对夕夏这种性格而言是不是有些部分不太合适……不过见她乐在其中的样子也就不忍点破了。

「嗯嗯，大家都懂的，那学长的回答呢？」

「拒绝回答！」

回答你妹啊，我一会会好好教训你的！

「只是男性的生理需求吧，没什么可害羞的，不过听说忍两三天是很轻松的事情」

你从哪听说的？！

夕夏居然若无其事地讲话题继续了下去，完全无法对上其冰冷的形象。

「但是哥哥正处在精力旺盛的青春期呢，或许……」

「深羽！停止这个话题吧！」

「啊啊，听深羽姐姐这么说越来越好奇了呢，不解决这个问题没法专心战斗了!」

「你的脑子里到底只有多少空间留给了这场战斗啊！」

「其实我有个猜测，夕夏学姐我们能换个频道吗？」

「嗯，我们三人保密通讯」

「……」

小队频道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十几秒钟过去了，

「喂……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深羽会开什么样的脑洞，这使我十分不安，而且女生们的三台机体还时不时地抽搐一番，明显反映出了驾驶员剧烈变化的心理状态连操作都影响到了。

十几秒钟又过去了，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啊啊，不好意思，我……稍微有点惊讶。」

夕夏终于回应了我的呼唤，只不过语气倒是有点吱吱唔唔。

「雨明学长和悠木学长……这就是所谓的『情同手足』吧！」

「伊吹你这恍然大悟的口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凌的名字啊！」

等等……最奇怪的不是那个成语吗？！

「别激动，雨明，有些事情我们也是能理解的，并不觉得是应该难以启齿的」

「……我从刚才就想问了，夕夏，这些奇怪的知识到底是谁教给你的？」

「奇怪的知识？嗯……葵上尉以前教的」

「……」

我早该料到的，如果是那个上尉的话，

「还有深羽啊，准备经受挠痒痒之刑了吗?」

「我也只是推测啦，哥哥的私生活我又……」

「奈原小队全体注意，前方距离2000出现不明所属的机影，保持警戒，没有我的命令禁止开火」

「是！」

夕夏的命令打断了我们的嬉闹，随着应答声我立即进入了状态。

首当其冲的是一台辉夜，外形构造几乎与夕夏的完全相同，只不过背后的武器架携带的是一小口径支援炮，而并未佩戴长刀。

「是光旭军高的队伍，奈原1号呼叫Center，请问是怎么回事」

「光旭的队伍正在前往他们的预定地点」

光旭？确实对面的四台机体右肩的装甲都漆着一根射穿烈日的箭，那正是为这次合战而特别创造的识别标志，毫无疑问这个图案就是代表光旭的标志了，或许还是他们的校徽之类的。

顺带一提我们奈原的机体就使用了HMA作战科的那个盾与剑组合的标志。

光旭的四台HMA都将所持的武器枪口朝下，看上去确实像是一副只是路过的样子，直到距离不足50的时候，领头的那台辉夜率先朝我们举起武器，同一时间它身后的三机也采取了同样的举动。

「全员瞄准！」

几乎在夕夏喊出命令的瞬间，我们的枪口也对准了光旭的机体，场面转眼间变成了火药味弥漫的对峙局面。

「不要紧张，奈原的同僚们～」

爽朗悦耳的女声倏然从辉夜的扩音器中发出，不等我们回答，机体随即执行了开舱操作，只见一名没有佩戴防护头盔的，和伊吹一样娇小的短发少女的身影从张开的驾驶舱中显现出来。

「我只是来跟你们打个招呼的，喂！你们也出来表示一下礼貌」

夕夏机体的枪口没有偏离那名少女的方位，可她的眼神中只是写满了自信，从容不迫地扭头回去让她的队友们也出来露露脸。

「把武器都放下吧，既然客人们都示好了，我们作为东道主的也得尽到地主之谊，毕竟以肉身直面HMA枪口的勇气还是值得敬佩的」

在小队频道中陈述一番后，夕夏率先代表我们打开了HMA驾驶舱，而对面的其余三台机体驾驶员皆是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男性。

「呀哈，性别配置和我们刚好相反啊，少年，当后宫主的滋味如何？」

光旭的少女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前，明明扎着孩子气的双马尾身材尤其是胸部却意外的有料，光凭这点来看就比伊吹让人感觉要成熟，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确实散发着和夕夏同样的领袖气场。

「我是奈原小队队长星月夕夏，请问你是？」

无视了光旭少女对我的调侃，夕夏稳重地发言道。

「在下御门佳织，久仰星月学妹的大名了」

自称御门佳织的双马尾少女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无法想象她的年龄居然比夕夏还大。

「你们放松点呀，光旭和奈原可是老相识了，我们又不是来打什么鬼主意的」

「大姐头，你吓到小朋友们了」

接着少女的话，身后的三名男性驾驶员发出一阵哄笑，只不过随即便被御门的一个眼神勒止住了。

「御门同学，从进入训练场后驾驶员就不允许随意出舱，这个规定想必你一定知道的，还请遵守」

「没事啦，有雷达观测的Center不是什么都还没问吗？我啊，也只是对你们很好奇而已……」

御门单身叉腰，微微偏着身子用另一只手指向我所在的位置，

「尤其是几个月的前发生在塞雷纳利的事件，主角之一就是这位小哥吧？」

又是那件事，一个个没完没了地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没考虑到会揭人伤疤吗？神经大条也该有个度啊，希望不要影响到深羽。

「私人交谈恕不奉陪，如果御门同学执意纠缠那么我会申请取消你们的合战资格，奈原小队，全体回舱！」

作为小队长的夕夏在与我和深羽相处的日子里，也知晓这个话题的敏感，恐怕是认为自己方才的决断造成了现在这种可能影响队员发挥的状况，于是略带歉意地望了我一眼。

「非……非常抱歉！是我欠考虑了，他们说……强势一点的队长，更受欢迎……」

双马尾少女在见我们打算回舱的瞬间画风突变，一幅泫然欲泣的表情，

「能否告诉我，是……是话题选得不好么？」

我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她时，刚才的违和感终于消失了，现在看上去就是一个表里如一的被欺负的娇小女孩子罢了。

我只好苦笑道：

「合战结束后我再和你讲吧」

御门佳织愣了几秒后才朝我连续点头回应，光旭小队的另外三人也好似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我见状随即友好地挥挥手便返回了我的宗近·飞矢型当中。

「温柔的雨明学长！」

身子还没坐稳伊吹的通讯就来了。

「……毕竟队长这个职务有各种困难，每个队伍的情况也是五花八门，估计他们确实没有恶意」

「全体注意，他们给出离开的信号了，我们的出发点也已更新，全员跟随我——奈原1号！」

伴随着夕夏下达的移动指令，深羽的宗近·强袭型以及伊吹的长船·终型几乎同时扬起了尘土发动引擎紧紧跟上，而我则是与她们三机保持着一定距离一边移动一边进行大范围索敌警戒。

从刚才照面的光旭小队的配置来看，至少机体性能方面大家应该都是受到规则限制的，有且仅有一台II型动力系统的HMA，但其余三机的配置却是自由的。

在没有其它装甲部队配合的情况下，单纯地以HMA对抗作为前提来计划是没有多少实际战场的意义的，只不过对于挖掘HMA性能极限和评判优劣还是可以作为参考的，所以各个校方基于此考虑也会建议使用我们小队这种典型的全能配置。

暂时以这种考量来假定对手阵容是最合适的，倘若出现极端的变阵，例如四机远程火力配置……

那么既然我是炮击支援的位置，发现并第一时间应对对手的任务就必须由我来担当了。

几分钟后，我们小队停在了指定地点，这回没有作为隐蔽的森林，而是三面平坦的黄土地平原，因此，身后的这个小山丘必须要好好利用才能弥补以这里作为始发点的劣势。

「奈原二号呼叫奈原一号，我请求到山丘顶进行警戒」

「准许」

夕夏应答我的请求之后继续进行着通讯，

「奈原一号呼叫Center，已到达预定地点，请求IA（intelligence agent）接入」

「Center收到，IA01正在接入奈原小队的通信频道」

紧接着Center机械式的回答，小队通讯频道中只剩下了电波的干扰声与短暂的沉默。

「奈原四号，你也上山丘与二号一同负责警戒吧，按照预定的时间现在已经是处于合战开始的状态了，如果IA出现问题那我们只能依靠自己了」

「诗……四号明白！」

夕夏沉着老练的指挥一如既往地能让人安心，伊吹的长船在今天的小队配置里受性能所限自然也属于支援机的定位。

「……IA……奈原……有……」

小队通讯频道中忽然发出了不属于我们四人的声音，不过夕夏却没有反应。

于是我将半跪的机体直立起来，移动到了山丘上更高的位置，

「……IA01号，奈原小队，听得到声音吗？」

「千晴？」

「嗯，是我，这次还是我担当你们的IA，奈原1号呢？」

「信号非常不好，我现在所在地势高的地方才能听得见，1号，夕夏！听到了吗？」

这回我所驾驶的宗近配置的新型通讯系统也不同于长船和光世了，自身也应该能作为一种名叫中继器的东西扩大通讯范围，

「2号你收到IA的通讯了吗？」

「诶，是千晴吗？」

夕夏和深羽的反应似乎对应着两种相反的结果。

「这里是IA01，羽佐间千晴，担任奈原小队的IA，奈原1号，听到请回应」

「……这里是奈原1号，IA01，建立通讯，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夕夏的回答让我松了一口气，随即深羽和伊吹也表示通讯建立成功。

「呐呐，千晴，没想到这么巧啊!」

把握清楚状况后，深羽便迫不及待地和挚友交谈起来。

千晴轻笑了一声，转而用非正式的语气回答道：

「其实是我主动请缨，并且星月学姐也推荐过我」

「羽佐间学妹在情报科的成绩相当优异，推荐也是应该的，说起来今天的通讯质量是怎么回事呢？」

「详细情况还不清楚，但很可能跟现在这个区域的无线通讯密度有关，当前这块区域信息交换量前所未有的大」

是因为合战的关系吗？这种技术层面的问题倒是不属于我能轻松搞清楚的，不管怎么说IA的配合作战据说在四校合战中是第一次采用，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属于预计的突发事件项吧。

「总之是不要紧吧？」

「嗯，目前的状况我有自信能够处理好」

千晴罕见地用满怀自信的语气回答了我的提问。

紧接着夕夏的声音响起：

「那么IA01，先汇报一下战场的情况吧」

「好的」

随着千晴的回应，她的麦克风中立即采集到了纸张摩擦的声音，可以想象在没建立通讯前，千晴已经根据已有的情报做好了笔录甚至战场情报草图。

在战场上情报的重要性往往更甚作战部队自身的硬实力，所以合战也是一样的，每个小队的IA作用绝对不可小觑。

「除了四号的长船之外，我可以根据你们机体中埋入的发信装置确定你们各自的位置，所以，这次我们小队是可以进行分队重编作战的。对于其它三队的位置，受地貌影响侦测精度会有较大波动，因此不能指望能像确认自己队友那样确认敌方的位置，单方面的透明作战目前还无法实现，这点即使在真正的战场也不会违背」

声音停顿的瞬间，纸张的摩擦声再度响起，

「……目前其余三队的位置是这样的，以奈原队长机为基准，3点钟和4点钟方向，有两个小队存在，并且两队距离非常接近，可以假定为交战状态」

我立即把瞄准镜对准了千晴所指示的方位，可惜即使是飞矢型的长距离特化瞄准镜，目光所及的极限距离也看不见任何机影，只有一片黑压压的密林。

「奈原二号，四号，有收获吗？」

伊吹与我一同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你们稍等……我估算了一下，这两队距离你们至少3000以上，可以先注意12点钟方向的第三队，距离也非常远，但对方似乎摸清了我们的位置，正以高速径直向我们接近」

「全体注意！12点钟方向，奈原4号留意一下6点钟方向的山丘后方，那里可能是个盲点」

「明白！」

前方是广袤而无处藏身的平原地貌，所以只要对方的机体进入射程内我就可以招呼了。

准星很快捕捉到当头的黑色HMA，除了辉夜外其余的机体都应该是迷彩色的，几秒钟之后又出现了一台机体——

既然冲着我们来，那么当然要隆重欢迎，

「奈原二号已经锁定对方的辉夜，尚未进入有效射程，后面还有一台型号不明的机体，」

「奈原三号也观测到机影了，敌方的辉夜好像有动作！」

深羽忽然警觉地说到，很快半空中就出现了由对方发射的红色信号弹，

「国际信号弹……」

我怔怔地看着半空中绽开的烟幕，莫名地觉得滑稽，

「停战的意思？！对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小心是陷阱啊！」

连在身后警戒的伊吹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雨明，先不要攻击对方，我们没必要为了胜利做到无视信号弹的程度」

「明白」

很快敌方的辉夜进入了狙击的有效杀伤范围内，同时我也能更细致地观察到对方机体的装备了，

「辉夜右手持长刀武器，左手是一个很大的……盾牌？！背部的武器架还有远程武器！」

「怎么会有人给HMA带盾牌呢？以为是骑士吗！让我也看看！」

伊吹驾驶着长船窜到了我的旁边，指着我手中的狙击枪并做出索要的动作，

「给你你的机体也无法使用的，别闹了，一件警戒去」

「切！」

伊吹没有离开而是将机身摆正，一副倾注全力观察对手的模样，我也索性不再多说什么。

「哥哥你仔细看看那个盾牌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深羽奇怪的问题刹那间令我理解了关键，依然在高速前进的辉夜依靠巨大的盾牌覆盖着机身的大部分要害，几丝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洒在迷彩色涂装的盾牌上，部分全反射显现出的光泽却十分不自然。

没错，特别的，扭曲的——

盾牌仿佛长满了肉瘤的皮肤一般丑陋，无法与中世纪华丽高贵的骑士们所持的象征身份的原型相提并论，这是只应属于现代战场的武器，纯粹的「武器」……

「……盾牌上面挂满了反应装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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