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报会议
洛肯毛遂自荐
双神同室
陀迦顿正在参谋室后的高耸长廊里等他。
“你来了。”他笑道。
“嗯,来啦。”洛肯回答。
“现在有个会议。”陀迦顿压低嗓音说道,“这虽然是个小事,和你也没多大关系,不过去一下总是没坏处的。”
“你指我吗?”
“不,我指的是我。废话,加维尔,我当然说的是你啦!这次开会你就当是长长见识好了。和我来。”
洛肯不喜欢陀迦顿的语气,不过他很感激对方的提醒。他随着陀迦顿穿过长廊。这座建筑高耸巍峨,却狭窄逼仄。雕花栋梁嵌在高墙内,就像抽出枝条的树木一样向上舒展,支撑着两百米高的琉璃穹顶。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天上的星辰。乌木房檩悬在廊柱之间,上面书写着鎏金烫字。这些都是烈士的名字,这些名字里有军团战士,有凡人战士,有海军,甚至有圣军修会成员(Divisio Militaris,是机械教下属的泰坦战斗修会)。在大远征启航之初,这些圣军修会修士就随他们的旗舰一同陨落了。永垂不朽的烈士们名列巍墙,按照他们牺牲的伟大战役或是隶属的神圣远征队划分席位。正因如此,这座长廊才有了哀荣大道的称号。
画廊墙壁上整整三分之二都写满了烫金英名。当两位白甲连长走近参谋室时,墙壁上便渐渐稀疏,直至空白一片。他们走过一群发丧匠人,他们挤在走廊里,小心地在乌木上版刻金字。
这是最近的逝者。他们牺牲于京畿都市的争夺战中。
当两位连长走过时,发丧师们停下活来,低头向他们致意。陀迦顿连瞟都不瞟一眼。不过洛肯还是回头瞧了瞧写了一半的名字。其中有些弟兄来自洛卡斯塔小队,洛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他能闻到金漆里的刺鼻味道。
“别看了,走吧。”陀迦顿嘟哝道。
参谋室的大门气势恢宏,金纹朱漆,耸立在哀荣画廊的尽头。阿西蒙德和阿巴顿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了。他们同样全副武装,不过没带头盔,而是夹在左臂下。阿巴顿健硕的白色肩甲上覆着一块黑狼皮草。
“加维尔,”他笑了。
“他可等不及了。”阿西蒙德抱怨说。洛肯不知道他说的是阿巴顿还是原体,“你俩到底在磨蹭什么?做事真是婆婆妈妈。”
“我只是在问他维普斯的事解决了没有。”陀迦顿轻描淡写地说。
阿西蒙德瞥了眼洛肯,他那一双丹凤眼惫懒地半睁着。
“而我在向塔里克解释我已经解决问题了。”洛肯补充道。显然,陀迦顿刚刚的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既然人齐了,那就请进吧。”阿巴顿说。他抬起笼手,推开金纹朱漆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二十米长的乌木廊柱,上面镶着银线。两旁站着40名来自帝国军队的卫兵。他们是水兵管带瓦瓦鲁斯手下的银章亲卫(原文为Byzant Janizars,byzant是银币饰的意思,Janizars捏他自土耳其近卫军Janizary),一边各二十人。他们穿着华丽的乳白色长衫,上面镶着金色的领子;高高的铬金头盔上面带有网格面罩和猩红色的帽徽;就连他们的腰带也精美异常,与之不遑多让。当悼亡者们从门口进来时,亲卫队挥舞着他们华丽的动力骑枪。从门口开始,寒光凝溅的兵器,像一排多米诺骨牌一样,随着连长们走过,恰到好处地落到应到的位置。
轮到最后一对士兵敬礼了,他们目光平视,纪律严明。悼亡者们走过他们,进入参谋室。
参谋室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平台,在旗舰舰桥的阶梯大殿上像嘴唇一样向外凸起。楼下是指挥中心,数百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和衣着光鲜的侍从武官簇拥在那里,像蚂蚁一样摩肩接踵。在房屋两侧,下级甲板鳞次栉比地排列在在一起,点缀有金色和黑色的钢铁装饰。向上走去,越过全息投影器,便来到顶层楼阁,那里熙熙攘攘,挤满海军水兵,驾船水手,运筹帷幄的军官还有寻星者。舰桥前部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透过它可以看到群星和漆黑如墨的宇宙。穹顶上悬挂着影月苍狼和帝国之拳的战旗,还有战帅独有的荷鲁斯之眼旗帜。那面大旗用金线绣着一句箴言:“吾乃天子之警,泰拉之眼。”
洛肯回想起乌兰诺战役结束后的庄严凯旋仪式,战旗正是那时授予的,对此他倍感骄傲。
在他数十年的服役生涯中,洛肯只在复仇之魂的舰桥上待过两次:一次是正式接受他晋升小队队长的任命,还有一次见证他晋升为第十连连长。此地气势恢宏让他目瞪口呆,与前两次相比,惊诧丝毫不减。
参谋室是一个铁铸甲板平台,在它的中心坐落有一个圆形平台,它是一块没有完工的奥氏石,高达一米,直径有十米。指挥官总是避嫌任何形式的王座。围绕着台子的铁制过道被平台后面的倾斜阶梯式长廊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一半。洛肯抬头仰望,见到了一群高阶宣道士、战术家、远征舰队的船长和其他有名有姓的人物聚集在一起督工。他想从中认出辛德曼,但却找不到人。
几个随从静静地站在平台边缘。远征舰队的元帅乃是瓦瓦鲁斯爵士,他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袍,打扮精致的高个头贵族,站着和两名身穿军装的军队副手讨论数据板里的内容。舰队提督博阿斯·科涅诺斯候在一旁,用钢制的义指敲打着奥氏石基座的边缘。他是一个矮胖的男人,衰老无力的身体包裹在一个华丽的银钢外骨骼里,外边还披着深蓝色长袍。精工义眼在加装于他眼眶的基座框里不停旋转和换焦。
寻星者璎玫歆就像一个面容憔悴双目失明的幽灵,站在主人左侧。她头戴织巾,身穿白色礼服,身旁簇拥着导航者家族的贵胄,有导航员科罗格斯通讯大师测绘大师高阶参谋掌印官还有一些其他各级行政代表。
洛肯注意到,每个人都在平台边上放了一件个人物品:可能是手套、也可能是帽子或魔杖。
“我们藏在阴影里就好,”陀迦顿对他说,把洛肯拉到阳台上方阴影的边缘。“这才是悼亡者该呆的地方,我们只是一群不速之客。”
洛肯点了点头,和陀迦顿以及阿西蒙德待似有似无的阴影里。阿巴顿却走上前去,走到瓦瓦鲁斯和科涅诺斯之间的讲台边缘,瓦瓦鲁斯愉快地向他点头,而科涅诺斯则没有反应。阿巴顿把他的头盔放在了奥氏石基座边上。
陀迦顿告诉洛肯:“把东西放出来,就说明它的主人有发言权。”伊泽凯尔凭借首席连长的身份在此有一席之地。现在,他将以一位连长的身份发言,而不是以悼亡者的身份。
“这些弯弯绕绕的潜规则我能记得全吗?”洛肯说。
“不,不存在的,”陀迦顿说。然后他笑了。“是的你会的。当然,你会熟悉的!”
洛肯注意到有一个人远远地离开人群。那人就潜伏在参谋室的栏杆边,凝视着舰桥的深穹。他似乎是一台机器,而不是血肉之躯。他那机械身体的骨架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肉,但总体而言他是一个用黄金和钢铁制成的惊人机器。
“那是谁?”洛肯小声说。
“勒古鲁斯,”阿西蒙德简单地回答,“他是机械教士。”
这就是机械教内行该有的样子,洛肯想。这就是那种可以指挥无可匹敌的泰坦参战的人。
“安静点,”陀迦顿说着,拍了拍洛肯的胳膊。
站台另一边的镀金玻璃门滑开了,人还未至,笑声先闻。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参谋室里,有说有笑,还有一个小个子跑着跟上来。
大家都鞠躬致谢。洛肯单膝跪下,能听见别人在他上方陡峭的阳台上鞠躬的沙沙声。博阿斯·科涅诺斯反应地很慢,因为他的外骨骼有些年头了。勒古鲁斯也动作缓慢,不过不是因为机械老化,而是因为本人桀骜不驯。
战帅荷鲁斯环顾四周面露笑意然后一跃登上高台。他站在石盘的中心慢慢地转过身来。
“在座的都是友人”他说,“意思到了就行,不必拘束多礼。”
于是人们站起身,仰望着他。
他还是那样气宇轩昂洛肯想。雄伟而清秀的半神之躯裹在白色的盔甲和兽皮披风里。他的顶花皮剃得光亮,面容华贵饱受恒星的曝晒。他一双宽瞳明亮如洗齿如瓠犀,微笑着向每一个人点头致意。
他有一种魔力就好像天地洪荒的威能——也许是一场龙卷风一场暴风雨或是一场雪崩——被塑造成人形形态被蒸馏提纯紧锁在里面。他在讲台上慢慢踱步一会向一些人点头示意一会用和善的笑声打趣某些朋友。
忽地,原体看见了洛肯。他走回到悬垂的阴影里有那么一会儿似乎笑得更灿烂了。
洛肯打了一个寒战,浑身舒爽。只有原体才能让阿斯塔特这样心猿难御。
“朋友们。”荷鲁斯说道。他的声音甘甜胜蜜坚毅似铁轻柔如恋语呢喃就好像天地间所有音色浑然阖于一体,“我亲爱的朋友们第63远征军的同志们我们最讨厌的时候又要到了吗?”
人群间泛起笑声,欢乐从甲板蔓延到上层的走廊里。
“又要开始无聊的例行简报了,”荷鲁斯咯咯地笑着说“没想到你们仍旧不辞辛劳来此赏光,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就不多说什么无用的废话浪费大家时间了。首先是。。。”
荷鲁斯从廊道上跳了下来弯下腰抚着跟随他进来的那个瘦小男人的肩膀就像一位父亲在向兄弟们炫耀孩子。这人面带僵硬病态的尴尬笑容更像是绝望的鬼脸而不是一种快乐的表现。
“在我们开始之前”荷鲁斯说“我想谈谈我的好朋友皮特·埃贡·莫姆斯。有这等伟大的建筑家降世,实乃吾等,不,实乃人类之大幸。莫姆斯已经和我讨论过他的城市重建计划,实在是让我惊为天人,钦佩得合不拢嘴。”
“您说笑了,殿下…”这位被赞誉为建筑师的人因为成为目光焦点而变得局促不安。
“陛下亲自下旨派皮特来我们这,”荷鲁斯对众人说,“陛下知道他价值连城。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喜欢征服。征服本身只会制造混乱,不是吗?”
“是的,殿下。”伊泽凯尔附和道。
“如果我们带来的只是征服,那么我们如何能把人类沦丧的国土重新接回到我们的和谐整体中来呢?我们应该要让他们沐浴王化,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在我们广阔博大的疆域里,把他们变成敬服天威的行省。这次远征- -以及今后所有的远征- -都必须展望未来,要意识到到我们留下的一切都彰显了我们在此地的统治有多稳固。尤其要关注各大行星,以这颗星球为例,我们在弘扬王化时被迫造成破坏。我们不得不清除残党余毒,建起属于帝国的城市,建起新时代丰碑,以及那些为建立新时代而牺牲的烈士纪念碑。皮特啊,我的朋友皮特正精通此道。我恳请大家花时间参观他的讲习班,领受他的绝妙计划。我期待看到他的远见卓识为我们在伟大远征中建设的新都市增添光彩。”
人群中掌声雷动。
“所有的新城市……”莫姆斯咳了一声。
“皮特精通此道,”荷鲁斯喊道,没有理会建筑师惴惴不安的喘息声。“他认为建筑不仅仅是建筑,还是赞歌。我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伟大远征的精神是如何在钢铁、玻璃和石头的史诗中永世流传。我们建立起的雕梁画栋远比我们摧毁的蛮荆野庐要好得多。我们所留下的东西,必定万古流芳。后人会对我们的遗产顶礼膜拜,并说:“这确实做得很好。这就是帝国存在的意义,没有它,我们什么也不是。”这多亏了皮特是我们中的一员。现在让我们为他喝彩!”
洪亮的掌声响彻整个大厅。下面的指挥甲板上许多军官也加入了进来。当皮特·埃贡·莫姆斯在一名助手的带领下离开参谋室时,看起来有些恍惚呆滞。
荷鲁斯跳回上高台。“让我们开始吧……我尊敬的教士?”
勒古鲁斯走向平台边缘把一个打磨得十分光亮的机械构件放在奥氏石上。当他说话的时候,他的音量变得更大,更不像人声,而像一阵狂风吹过钢铁树枝发出的声音。“战帅阁下,吾等机械教众对这块石头星球很满意。我们还将继续报以极大的兴趣孜孜不倦地研究我们在这里捕获的技术。我们的锻炉已经成功逆向仿制了当地的重力技术和相位武器。在最新的报告中,我们还发现了三种此前不为人知的STC组件。”
荷鲁斯鼓起掌来:“荣光归于我们不知疲倦的机械教兄弟!有朝一日,我们会把人类知识中缺失的部分重新拼凑起来。帝皇会很高兴的,我相信你们的火星领主也会很高兴的。”
勒古鲁斯点了点头,拾起机件,从讲台上退了回来。
荷鲁斯环顾四周:“拉克里斯 ?我亲爱的拉克里斯在吗?”
当选总督的拉克里斯是一个穿着鸽灰色长袍的胖墩,他把权杖放在讲台的边缘,以示他的存在。他做报告时总是在摆弄着它。荷鲁斯耐心地听他说完,不时用鼓励的语气点头。
拉克里斯喋喋不休地说着许多没有必要的话。洛肯为他感到难过。作为瓦瓦鲁斯元帅麾下的将军,拉克里斯被选为6319号星球的行政总督,在星球归化为一个彻底的帝国领土后负责指挥占领军。拉克里斯是一名职业军人。显然,尽管他把自己的当选视为一项重要荣誉,但他对自己今后的前途感到万分沮丧。他脸色苍白,病恹恹的,掰着指头算着远征舰队离开他的日子。拉克里斯是泰拉出生,洛肯知道一旦舰队继续航行留下他在后方工作,拉克里斯就一定会觉得自己被抛弃,甚至被放逐了。设立总督的目的是为战争英雄提供终极奖励但对洛肯而言它似乎意味着十分可怕的命运:成为某个世界的主宰却被伙伴抛弃。
永远被甩在身后。
远征队永远不会再回到已经被征服的星球了。
“恕我直言,殿下”拉克里斯说“要让此地归服王化,可能需要数十年。反抗的力量太强了。”
“要彻底建立统治还要多久?”荷鲁斯问环顾四周。
瓦瓦鲁斯回答道。“殿下,如果你说的是彻底的归顺的话,正如我的挚友拉克里斯所说,需要几十年。如果只是表面上的顺从?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南半球的叛乱星火正卷起燎原之势。直到解决这个麻烦之前整个世界都不会真正归降。“
荷鲁斯点点头:“所以我们还得留在这里直到完成善后工作才离开。我们必须把其他计划放在一边,真是耻辱。。。”原体的笑容只有在思考时才会短暂的消失,“除非有别的什么手段?”
他一边看着阿巴顿一边抬高音调。阿巴顿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快速瞥了眼身后的阴影。
洛肯意识到这是一个烫手山芋。现在在开军事会议原体无视远征舰队的军官团而是选择内党的非正式建议。
陀迦顿用手肘推了下洛肯但这是多此一举。洛肯已经从阿巴顿后面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殿下,”洛肯说道,他的胆子之大,声音之洪亮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洛肯连长”荷鲁斯愉快地眨了眨眼睛,“在我主持的会议里我一直都很欢迎悼亡者建言献策。”
在场诸君包括瓦瓦鲁斯都发出了赞许的声音。
“殿下这场战役最初进行得十分干脆简练”洛肯说,“我们对敌人的首脑进行了一场外科手术式的精准打击以尽量减少双方遭受的损失,避免了一场更漫长、全面的进攻。而对叛乱分子的游击战争却不可避免地成为一项耗资巨大的艰巨行动。它可能会持续数年还不得解决不断削弱瓦瓦鲁斯指挥官宝贵的军事资源并破坏总督阁下千辛万苦开创的良好开端。这样的战争泥潭不仅第六十三舰队吃不消,任何远征队都吃不消。我想如有冒犯还望见谅我想如果阿斯塔特担任先锋部队的目的就是进行一次干净利落的打击并征服这个世界的话那么它已经失败了。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所以阿斯塔特军团应该将功赎罪主动承担平叛任务。”
人群里爆发骚动,人们交头接耳,闲言碎语甚嚣尘上。“连长你想让我再一次出动影月苍狼?”荷鲁斯问道。
洛肯摇了摇头:“不是整个军团长官。只要第十连就好。我们在上一场战斗中夺得先登头筹饱受赞誉但这些都是溢美之词因为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荷鲁斯点点头好像颇为赞同:“瓦瓦鲁斯怎么看 ?”
“凡人军队一直都欢迎高贵的军团与我们并肩作战。正如洛肯连长的高瞻远瞩指出的那样,这些叛臣贼子可能会折磨我的手下好几个月,在他们完蛋前犯下无数血债。一支影月苍狼连队可以彻底粉碎他们的叛乱。”
‘拉克里斯?’
“长官,虽然只是个权宜之计”拉克里斯说道,他笑了笑,“就像是用锤子砸坚果但效果会很明显。这项任务很快就能完成。”
“一连长?”
“殿下,悼亡者彼此意见一致。”阿巴顿说“我希望能在这件事上快刀斩乱麻这样6319号星球的人可以很快过上正常生活我们也可以继续我们的伟大远征。”
“那么就这么定了。”荷鲁斯说,“十连长听令让你的连队厉兵秣马准备作战。我们在这等你的好消息。谢谢你毛遂自荐主动接受这个棘手的问题。”
人群里掌声雷动。
“那么我们的选择要宽裕多了。”荷鲁斯说,“我们可以开始为下一阶段做准备了。当我向陛下发出信号时。。。”荷鲁斯望向寻星者女士她默默地点头回应。“我们敬爱的帝皇会很高兴地得知我们的远征队即将再次前进。我们现在应该讨论一下接下来的目的地。我本来想向诸位简短介绍一下我们的发现但某人自信他更适合作发言人。”
每个人都转过身来因为平板玻璃门再次滑开。人们再次开始鼓掌因为马罗戈斯特一瘸一拐地走上参谋室的演讲台。这是他大难不死回归军团以来的第一次正式露面。
马罗戈斯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影月苍狼也是一位“荷鲁斯之子”。他一直担任连长职务甚至本可以晋升为首席连长。但他放弃了这个机会。作为经验丰富又精明强悍的老兵马罗戈斯特的智谋和才能使他一直得以胜任侍从武官的角色还为他取得了“两面三刀”的诨名。他对此毫不羞耻。阿斯塔特军团可能会从物理上保护战帅的肉身而他在政治上保护他,提供指导和建议挡下恶意并战胜政敌嗅出危机对伟大远征中政治格局的细微变化和时势保持完全敏感。他从来没有讨人喜欢过因为他是一个很难接近的人,即使是以令人生畏的阿斯特尔特标准也是如此。他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特别的努力来改善人际关系。大多数人认为他是一个中立派一个调解人只忠于荷鲁斯本人。没有人会愚蠢到低估他。
但不知怎的他突然成为万众宠爱的焦点。几乎人人都想与他深交。他本被人们认为已经牺牲却被发现死里逃生。由于赛加努斯已死,人们便把这当作仅有的安慰。史官幼发拉底的摄影作品将他塑造为高尚的负伤英雄。随着照片在舰队里广泛传播,这一新形象深入人心。现在在大会上人们热烈欢迎他回来为他的坚毅和决心喝彩。他因祸得福,成为了受人敬仰的英雄。
洛肯很肯定马罗戈斯特已经意识到这一讽刺的反转并准备充分利用它。
马罗戈斯特走到空地上。他的伤势很严重以至于他还不能披戴军团铠甲而是穿着一件白色长袍上面绣着狼头纹饰。他的斗篷纽扣印着金色的荷鲁斯之眼徽章,束在他的喉咙下。他在金属骨骼的帮助下一瘸一拐地走着。他脊柱错位,脸比过去变得更苍白了,被缝得整整齐齐在他的喉咙和头部左侧都有合成的人造皮肤凝胶。
洛肯惊讶于他现在真的变成“两面三刀”了。这个嘲弄人的老绰号突然显得像是粗鲁无礼的辱骂。
荷鲁斯从讲台上下来,用手臂搂住他的侍从。瓦瓦鲁斯和阿巴顿都走过去热情地拥抱他。马罗戈斯特笑了笑,不停地向人们点头致意,还向周围的走廊挥手。随着掌声渐息,马罗戈斯特重重地靠在讲台的一边,庄重地把他的杖放在讲台上。战帅退后一步,让他的侍从站在舞台中央。
“在过去的几天里,”马罗戈斯特开始发言,他的声音刚强而又生硬,“我好好地享受了一顿清福。”大家哄堂大笑,又鼓起一阵掌声。
“卧床休息,”马罗戈斯特接着说,“是一个战士生命中的祸根。不过对我很合适,因为它给了我充足的时间来回顾过去几个月里,我们的先遣侦察兵收集的情报。然而,卧床休息实际上根本算不上彻底的享受。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因为,帝皇保佑,我哪怕在做梦都梦见自己在工作。”
人们笑得更开心了。洛肯也笑了。马罗戈斯特真的充分利用了他的新形象。他几乎变得…讨人喜欢。
马罗戈斯特说,“让我们来温故一遍手中的情报。”他拿出一根指挥棒,简短地做了个手势。“近来我们主要对这三个方向感兴趣。”他的手势激活了甲板下的全息投影,在参谋室上方投下全息影像,以**有人都能看到它。第一幅是战舰绕轨道公转的星球的图像,周围是椭圆,直线和进动的几何图形标识。旋转的星球迅速缩小,直到它成为恒星系的一部分,隐隐约约地变成在太空中漂浮的一个旋转三维球体。继续缩小,直到它变成了璀璨群星中的一粒恒河沙。
“首先看这,”马罗戈斯特说,“看这里的8,50-8 1-7 区域,这个星域与我们目前所在的地区相邻。”在这张星图上,某个恒星系被高亮标出。“这是我们最显而易见最方便抵达的下一个停靠港。侦察船已经报告了里面十八个生态系统的情况,其中十二个能够提供人类所需的基本资源,而且它们都没有生命活动的迹象。虽然现在还不能妄下论断,但就目前已知的情报,我大胆猜测,这个星域不必让远征舰队出手。在登记造册后,这些星系应该被添加到跟在我们脚后的殖民地开拓者的名单中。
他再次挥动指挥杖,另一处星群亮了起来。“第二个区域,估计是……长官?”
博阿斯·科涅诺斯清了清嗓子,亲切地说:“到那需要9周的标准旅行时间。”
“九个星期,谢谢。”马罗戈斯特回答说,“我们才刚刚开始对这个地区进行侦察,但初步迹象表明,该星区的范围内可能存在一些具有星际旅行能力的文明。”
“这些文明现在还健在吗?”阿巴顿问。帝国远征队经常会在星空中发现一些早已灭亡的远古文明遗址。
“现在还不好下判断,一连长,”马罗戈斯特说。“尽管侦察兵报告说,他们在那发现的文物与我们十多年前在9315号星球发现的文物有相似之处。”
“所以不是人类文明?”勒古鲁斯教士问道。
“现在这么说还太早了,先生。”马罗戈斯特重复道,“这个星区有一个正式代号,但我相信你们都会对它另一个古老的泰拉名字感兴趣的——射手座。”
“可怕的射手,”荷鲁斯笑嘻嘻地低声说。
“正是这样,殿下。这一星区当然需要进一步侦察。”跛脚的侍从武官又移动了指挥杖,高亮出了第三个圈星系。“我们的第三个选择,不过离得有点远。”
“需要十八个标准星期方能抵达。”博阿斯·科涅诺斯抢在马罗戈斯特发问之前说道。
“谢谢你长官。我们的侦察兵还没有检查过它,但是我们从第140远征队那里得到消息,血天使在契塔斯·弗雷姆的指挥下,已经在当地遭遇反对帝国的势力。情报不太完整,但毫无疑问那里爆发了战争。“
“抵抗的是人类?”瓦瓦鲁斯问,“那里爆发了殖民地暴动吗?”
“是异星人,先生,”马罗戈斯特简洁地说,“是某种有特殊能力的外星敌人。我已经给140远征队发了一封信,询问他们现在是否需要我们的支援。他们的兵力明显不如我们充裕。不过我还尚未收到答复。我认为,冒险前往这一星区增援帝国盟军是当务之急。”
自简报开始以来战帅第一次失去了笑容。“我要和我的兄弟圣吉列斯磋商一下这件事。我不能坐视他的人孤立无援而死。”他看了看马罗戈斯特,“谢谢你武官。谢谢你尽职尽责地努力也感谢你的精彩简报。”
人们再次爆发热烈的掌声。
“最后一件事殿下”马罗戈斯特说,“我想了结一桩私事。我在诸位口中似乎名气还不小因为某些顽固的个人特质,我有了个“两面三刀的马罗戈斯特”的诨名。尽管诸位可能会觉得奇怪,我还是得说我喜欢这个绰号。我喜欢政治艺术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据我所知,我的助手想要封杀掉这个称呼,认为这是在侮辱现在身负重伤的我。他们担心我会觉得这是残忍的诽谤。我想告诉大家,我没有。我的身体千疮百孔但我的心不是。如果你用这个称呼辱骂我我当然会生气。但如果你是同情我,那么你要知道我的字典里没有同情我也不需要同情。我现在身体残缺但我的头脑仍然正常。不要为了我的感受而改口。就像过去那样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我吧。”
“说得好。”阿巴顿喊道他热情地鼓掌。会场里满是热烈的掌声,一点也不输马罗戈斯特初登场时的热情。
侍从武官从讲台上拾起他的拐杖双手伏在上面面朝战帅。荷鲁斯举起双手示意安静。
“感谢马罗戈斯特为我们提供的军策。这些选择需要我们三思而后行。我宣布简报会议结束但我要求大家在舰船时间的明天上交建议和看法。我要求你们研究所有的可能性并写下你的评估。我们将在后天再次集合开会。以上。”
会议结束。大家离开上层走廊,聚在一起激烈地讨论在非正式的讨论会里分成若干个小团体。战帅,马罗戈斯特和机械教士则平静地站在一旁交谈。
“你做的很好”陀迦顿低声对洛肯说。
洛肯呼了一口气。他根本不知道,自从他被传唤来参加简报以来,心中到底积攒了多少压力。
“是的,最好把压力释放出来。”阿西蒙德说,“我可是赞同你的高见啊,加维尔。”
“我只是说出了心中所想。我完全是想到哪就说到那。”洛肯承认。
阿西蒙德朝他皱了皱眉,好像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没有被这些场面吓倒过吗,小荷露斯?”洛肯说。
“起初,我想我一样会紧张。”阿西蒙德摊开手,“不过只要你经历了一两次,就会习惯的。我发现紧张时看他的脚很有帮助。”
“谁的脚?”
“战帅的脚。不然一旦你与他目光平视,你会完全忘记自己要说的话。”阿西蒙德微微一笑。这是小荷鲁斯第一次对洛肯表现出的友善。
“谢谢。我记住了。”
阿巴顿在天棚的阴影下加入他们的谈话。“我就知道我们选对了,”他说道,握着洛肯的手,“坦白说,这就是战帅要我们干的事。一个干净利落的建议。干得好,加维尔。现在你只要完成自己立下的军令状就好。”
“我会的。”
“需要帮忙吗?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加斯塔林小队借给你。”
“多谢,第十连就足够了。”
阿巴顿点点头:“那我要告诉福库斯,他的寡妇制造者们是多余的。”
“请不要这样做。”洛肯急忙说道,他没想到这竟然会得罪到第一连终结者精英队长福库斯·齐博瑞。其他三名悼亡者大声笑了起来。“瞧瞧你的表情,”陀迦顿说。“伊泽凯尔一下就让你吃瘪了。”阿西蒙德笑着说。阿巴顿则说:“伊泽凯尔知道他很快就会习惯的。”
“洛肯连长?“总督拉克里斯走近他们。阿巴顿,阿西蒙德和陀迦顿站在一边让他通过。“洛肯连长,”拉克里斯说,“我只想说,先生,我只想说我是多么感激您。你就这么直接地把重担揽到自己连队身上。瓦瓦鲁斯勋爵的士兵们虽然为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但他们毕竟只是普通人。除非我们能采取坚决行动,否则我们在这里的统治注定要瓦解。”
“第十连会办好的,连长大人。”洛肯说,“我以阿斯塔特的身份向你保证。”
“因为帝国军不能搞定?”他们回过头,发现瓦瓦鲁斯勋爵高大的高贵身影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我——我不是有意的……”洛肯说,“无意冒犯,司令大人。”
“没事,”瓦瓦鲁斯说着,向洛肯伸出一只手,“这是泰拉的一个古**俗,洛肯连长……”
洛肯拉着他的手握了握。他说:“你这么做让我想起了最近的一件事。”
瓦瓦鲁斯笑了。“欢迎你加入我们的核心圈子,连长。我向你保证,你今天没有说错话。在星球南极,我的人正在被日复一日地屠杀。我相信,在所有的远征队中,我的部队最精锐,但我很清楚,它终究是由凡人组成的,而且只有凡人。我知道什么时候需要一个战士,什么时候需要一个阿斯塔特。这次是后者。如果您方便的话,请到我的战时内阁来,我很乐意向您详细介绍情况。”
“多谢指挥官。我今天下午会去找你的。”
瓦瓦鲁斯点点头。
“对不起指挥官”陀迦顿说,“战帅正唤我们悼亡者过去。”
悼亡者们跟随战帅穿过玻璃门走进他的书房。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宽阔房间建在旗舰的左舷。屋内一堵墙是全玻璃制成可以看见室外的星辰。马罗戈斯特和战帅在他们前面忙碌于是悼亡者又退到阴影里等待着被召唤。
当三个身影从上层走廊里的铁板楼梯进入房间时洛肯惊得回不过神来。前两位是帝国之拳军团的阿斯塔特身穿明黄色装甲,熠熠生辉。第三个更加魁梧,几乎如神明一般伟岸。
他是帝国之拳的原体罗格尔·多恩,是荷鲁斯的兄弟。
多恩热情地招呼战帅两人与马罗戈斯特坐在玻璃幕墙对面的黑色皮革沙发上。仆人为他们奉上茶点。
罗格尔·多恩是一个像荷鲁斯一样伟大的人。他和随从们已经和远征队一起旅行了几个月尽管他们预计很快就会离开。他们也有其他职责和自己的计划。据洛肯所知原体多恩被荷鲁斯邀请来提供建议因此他们俩呆会可能会详细讨论战帅的职能。荷鲁斯自升任战帅以来一直在向他的所有兄弟们征求意见。成为战帅后他突然远远把兄弟们甩在身后位列他的兄弟们之上。有一些人表达了反对和不满尤其是那些认为自己可取而代之的原体们。原体之间就像普通的兄弟间一样充斥着竞争和较量。
在马罗戈斯特精明的政治手腕下荷鲁斯和他的兄弟一一深谈抑制恐惧平息疑虑重申协议并确保和他们保持合作。他不想让人感到被轻视。他不希望他们认为自己失去发言权。有些人像圣吉列斯罗嘉和福根从一开始就赞成了荷鲁斯的当选。另一些人如安格隆和佩图拉博则露骨地对新任命表达不满战帅运用精湛的谈判手段才得以安抚他们的怒火和嫉妒。少数人,像鲁斯和莱昂则对此冷眼旁观,毫无波动。
但其他人比如基里曼可汗和多恩只是从容地接受了帝皇的命令认为这是正确和明显的选择。荷鲁斯智勇双全,是第一个被发现的原体,也最受宠爱。他们并不怀疑他是否能胜任这个角色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荷鲁斯的成就与帝皇的关系也不如他亲密。荷鲁斯主要就是向这些坚定又善解人意的原体咨询意见。多恩和基里曼体现了最坚定,最标准,最独特的帝国军人素质。用无私奉献和军事天才来指挥他们的军团进行远征行动。荷鲁斯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可,就像一个年轻人渴望得到兄长的赞赏。
罗格尔·多恩拥有极佳的军事头脑 。他像基里曼一样纪律严明像狮王一样勇敢同时还十分灵活足以容下灵感的闪光让黎曼鲁斯和可汗也要甘拜下风。多恩在伟大远征的战绩只在荷鲁斯之下但每当荷鲁斯锋芒毕露时,他总是深藏内敛这就是为什么当选战帅的是荷鲁斯。多恩的军团继承了他的耐心和坚韧,凭借巷战和防御战术而闻名。战帅曾开玩笑说:“如果有我攻不下的城堡,那它的主人一定是多恩。如果我攻击你拥有的堡垒”荷鲁斯在最近的一次宴会上打趣道“那么战争就永远都打不完。因为最好的矛遇上了最好的盾。不动如山的帝国之拳足以与无坚不摧的影月苍狼匹敌。”
多恩在第六十三远征队的这几个月里中一直保持沉默和敏锐。他和战帅只在私人会议上见过几个小时的面其他时候洛肯则不时看到他参观演习研究战争的准备工作。但洛肯还没有和他说过话也没有直接和他见面。这是他们彼此离得最近的一次。
现在洛肯在观察他与战帅的平静会面;两个神话中的人物在一个房间里会面。洛肯觉得这是一种荣誉因为他就坐在在他们的面前看到他们像凡人一样毫无忌惮地交谈。马罗戈斯特似乎在他们身边也显得渺小了。
原体多恩穿着一件光亮如新的盔甲装饰得像灵柩一样华丽与荷鲁斯的白色盔甲不同它黑红相间,镶有铜边。多恩的头盔胸甲和护肩上都装饰有金翼徽而他的四肢护甲上也雕刻着天鹰和桂冠浮雕。他宽阔的肩膀上披着红色天鹅绒斗篷斗篷上编织着金色的流苏。他瘦削的脸古板得没有一丝微笑即使是战帅讲的笑话也不能让他露出笑容。
两个阿斯塔尔把他从画廊护送下来和悼亡者在一旁候着。他们与阿巴顿,阿西蒙德和陀迦顿很熟但洛肯只在旗舰上层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阿巴顿介绍了一下:一位叫希格斯蒙德,是帝国之拳的第一连长,黑白两色的徽章显眼地标识着他的身份;另一位叫艾佛瑞德,是第三连连长。阿斯塔特们互相手划天鹰礼表达了一下正式的问候。
“你出的主意不赖啊。”希格斯蒙德对洛肯说。
“那我可就放心了。你是从走廊里看到的?”
希格斯蒙德点了点头:“制裁敌人,把他们干掉。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拖延或浪费时间。”
“还有很多世界等着我们征服。”洛肯表示同意,“不过总有一天我们能卸甲归田的。”
“不,”希格斯蒙德直截了当地回答,“这场伟大远征永远不会结束。你不知道吗?”
洛肯摇了摇头,“我不——”
“永远不会,”希格斯蒙德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征服的星球越多,发现的星球就越多。世界之外还有世界。宇宙浩瀚无垠,我们控制它的欲望也是无限的。”
“我不同意,”洛肯说。“战争总有一天会结束的。我们将建立和平秩序。这就是我们奋战的目的。”
希格斯蒙德笑了:“是吗?也许吧。但我相信我们已经为自己设定了一个永无止境的任务。人类贪得无厌的本性决定了这一点。我们总会给自己规划下一个目标,下一个囊中之物。”
“兄弟你说的没错。但你可以想象吗?有一个时代,所有的世界都被统一为帝国统治的疆域。这难道不是我们努力去实现的梦想吗?”
希格斯蒙德凝视着洛肯的脸:“洛肯兄,我听说过许多关于你的好故事。但我没想到你竟然天真到如此地步。我们将用一生的时间来建立帝国,但我担心我们还将将耗费余生来捍卫它。星海之间暗藏无数黑暗,即使帝国统一,也不会有和平。我们将不得不继续战斗,以保住我们为之奋斗的事业。和平是徒劳的希冀。我们的伟大远征也许有一天会换一个名字,但它永远不会真正结束。在遥远的未来,战争永不停息。”
“我认为你错了。”洛肯说。
“你真是天真啊,”希格斯蒙德嘲弄道,“我还以为影月苍狼是我们当中最好斗的。你喜欢其他军团对你们的看法,不是吗?人类最可怕的战士?”
“我们的威名不言自明,先生。”洛肯说。
“帝国之拳不比你们差。”希格斯蒙德回答说,“我们现在要吵架吗?争论哪个军团最强大?”
陀迦顿说:“答案永远是芬里斯之狼,因为他们被确诊得了失心疯。”他咧嘴一笑,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想和稀泥。“当然,如果你指的是心智比较正常的军团,这个问题就会有点复杂。原体基里曼的极限战团战绩不赖,但是他们人数太多胜之不武。吞世者,白色伤疤,帝国之拳,哦,都有很好的战绩。但是影月苍狼,啊,我的影月苍狼。希格斯蒙德,打一架?你真的认为你会打赢吗?你说真的?你这帮小黄人想跟精英中的精英比?”
希格斯蒙德笑了:“塔里克,只要你半夜安心睡得着就随便你信口开河。泰拉保佑,希望这场架永远也别打起来。”
“加维尔,希格斯蒙德兄弟有件事没告诉你,”陀迦顿说,“他的军团将会失去所有的荣耀。它将被撤回泰拉。他对此很恼火。”
“塔里克总是选择性报道事实,”希格斯蒙德哼了一声,“帝国之拳已经被帝皇命令返回地球,并在那里建立禁卫军。我们被选为他的贴身侍卫。现在生气是谁,影月苍狼?”
“反正不是我,”陀迦顿说,“我要在战争中赢得荣誉,而你却变得又胖又懒,只顾着在炉灶里生火。”
“你要退出远征?”洛肯说,“我确实听说过传言。”
“帝皇希望我们巩固泰拉宫殿的防御工事并守卫里面的堡垒。这是他在乌兰诺胜利时所说的话。两年来,我们表现得很好,所以我们很满足他的要求。是的,我们要回到地球。是的,我们将坐等伟大远征结束。但我相信,一旦我们被允许离开地球,我们的使命就将继续,还有很多次远征等着我们。影月苍狼是没法独自完成星海伟业的。当帝国之拳在域外再次开战时,群星早就忘记你们的名字了。”
陀迦顿开玩笑地把手放在他的链剑柄上。“希格斯蒙德,你就这么想因为傲慢无礼而被我狠狠地揍一顿吗?”
“我不太确定。他真是这么想的吗?”
罗格尔·多恩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希格斯蒙德应该挨一巴掌吗,陀迦顿连长?八成是。本着送佛送到西的精神,把他放倒吧。揍趴他很容易的。”
大家都因为原体的话笑了。罗格尔·多恩的嘴角掠过一丝微笑。“洛肯,和我来。”他打手势说,洛肯跟着魁梧的原体来到密室远处的角落。在他们身后,希格斯蒙德与艾弗里德继续和悼亡者一起打闹,而荷鲁斯则和马罗戈斯特坐在一起。
“我们被要求返回家乡,”多恩轻描淡写地说。他的声音低沉得惊人,却又如此柔和,就像远处海滩上的一洼水,但有一股力量在其中流淌,就像一根紧绷的钢索。“陛下要我们巩固他的堡垒,我有什么资格质疑帝皇的要求呢?我很高兴他承认了第七军团的特殊才能。”多恩低头看着洛肯,“你不习惯与像我这样的人呆在一起,是吗,洛肯?”“不殿下。”
“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像伊泽凯尔和塔里克这帮人,他们在你的原体身边待了这么久,早就没了尊卑之别。然而,你要明白,原体不是凡人,甚至不是阿斯塔特。我说的不是力量差异。我说的是责任的重量。”“是的殿下。”
多恩叹了口气:“帝皇很孤独,洛肯。在这个空虚的宇宙中没有神可以陪伴他。于是他创造了我们这些半神,侍候在他身旁。我对自己的地位一直没有完全适应。你惊讶吗?我看到了自己的能力,看到了别人对我的期望,不禁战栗起来。有时候,我的存在让我感到害怕。你觉得你的原体荷鲁斯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我不知道,殿下,”洛肯说,“不过自信是他最突出的品质之一。”
“我也这么想,我很高兴。没有比荷鲁斯更好的战帅了,一个人,甚至一个原体,只有在他完全自信的情况下,才能听得进逆耳忠言。他必须接受身边人的管教和指引。”
“您在说悼亡者吗,长官?”
多恩点了点头。透过装甲玻璃幕墙,他凝视着灿烂的星空,“你知道我一直在关注你吗?知道在你提名为悼亡者的时候我还替你说了话?”
“殿下,有人已经告诉过我了。但我为此感到困惑,以为他是在奉承我。”
“我弟弟荷鲁斯需要诚实的声音。一个愿意为我们的事业呕心沥血的声音。一个半神不会厌烦的声音。这就是希格斯蒙德和艾弗里德为我做的。他们待我诚实。你也应当这样待你的原体。”
“我会尽力的——”洛肯说。
“你知道吗?最初他们定下的是卢克·赛迪莱或艾克顿。这两人都在候选名单上。但是赛迪莱是一个嗜战的杀手,就像阿巴顿一样。只要是为了战争的荣耀,他会答应做任何事情。至于艾克顿——听说你们叫他墙头草?”
“的确如此。”
“艾克顿是一个阿谀奉承之徒。他会赞同任何对他有利的事。但悼亡者需要的是切中肯綮的反对意见。”
“一个言官。”洛肯说。
多恩露出了真正的微笑:“是的,就是这样,就像古代的王朝做的一样!一个言官。你见识很广。如果我的弟弟荷鲁斯想要控制住自己的野望,做一个尽职的帝皇代理人,他的耳朵里就需要听进理性的声音。我的一些兄弟,因为荷鲁斯当选战帅就气得发疯,所以他需要表现得一切尽在掌握才能服众。所以我提名了你,加维尔·洛肯。我考量了你的记录和性格,认为你是悼亡者的合适人选。别觉得不好意思,你身上有一种很有人情味的东西,洛肯。”
“我担心,殿下,我的头盔尺寸已经不适合我了,你的赞美使我的头大。”
多恩点了点头:“抱歉。”
“你谈到了责任。我突然觉得自己压力很大。”
“你很坚强,洛肯。你可是阿斯塔特。承受住。”
“我会的殿下。”
多恩从玻璃幕墙那转过身来,低头看着洛肯。他把大手轻轻地放在洛肯的肩膀上。“做你自己。做你自己就好。坦率地说出你的想法,因为你难得有机会这样做。这样我就能满怀信心地回到泰拉,对伟大远征不再有后顾之忧。”
“您对我是不是太信任了,殿下,”洛肯说,“就像好战狂赛迪莱一样,我刚刚提出发动一场战争——”
“我听见你说话了。你做得很好。这就是你现在的角色。有时你必须提出建议。而有时你必须允许战帅利用你。”
“利用我吗?”
“你知道荷鲁斯今早做了什么吗?”
“殿下做了什么?”
“他正等着悼亡者来捉刀呢,洛肯。他想把自己塑造成和平缔造者,因为这种形象在帝国世界里很管用。也正因如此他不方便提出开战,所以今早他想让别人替他提出派遣影月苍狼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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