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时刻琪乐的相机
恐吓战术
“请保持队形,”宣道士说,“不要随意离开大部队。除非你得到许可,否则也不要随意拍照。听明白了吗?”
史官们都点头称是。
“我们只有十分钟,抓紧时间。”
宣道士名叫埃蒙特,年纪三十岁上下,是个脸色苍白的男人。
不过幼发拉底·琪乐认为他的嗓音堪称天籁,真是人不可貌相。“此地不是为你们这些花朵准备的温室,而是战争的温床。时刻记住这一点,不要随便乱跑,注意脚下。”
埃蒙特转过身,领着他们走下大厅,来到震耳欲聋的巨大舱门前。机件运作的嘎嘎声回响在他们耳边。
史官们之前从未被允许造访这个区域。虽然船上大部分军事区域都是禁区,但只要通过严格的审查,就可以进去。但登船甲板在任何时候都是完全禁止入内的。
小组里有六个人。琪乐,另一位摄影师希曼·萨克,一位画家弗朗西斯科·特威尔,一位交响乐作曲家多伦缪·凡·科拉斯滕,以及两位纪实文学作者阿夫瑞乌斯·堪尼斯和波罗丁·弗洛拉。
他俩正为记录的主题和表现手法吵翻了天。
所有史官都穿着适合恶劣天气的耐穿衣物,还带着全套设备。琪乐原本以为他们不过是白忙活一场。上级肯定不会给他们颁发许可。却没想到他们竟幸运地如愿以偿。
她把行李箱背在肩上,脖子上挂着最喜欢的那台摄像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的埃蒙特停了下来,只见两个全副武装的影月苍狼站在舱口看着他们。
他向他们展示了队伍的进入许可。
“我们有侍从武官的批准。”她听见埃蒙特说。与这两个身穿米色铠甲的巨人相比,埃蒙特显得弱不禁风。他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他们。阿斯塔特们仔细审查了这些文件,用通讯器简短地讨论了一会儿,然后点头放行。
登船甲板——琪乐不停地提醒自己,这只是一个登船甲板而已。这样的甲板旗舰一共有六个——登船甲板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整条游荡回音的漫长隧道被发射坡道和运载轨道占满。从半公里开外的另一端,透过立场辐射出的微光可以清晰地纵览全场。
这里的噪音很烦人。
电动锤和棘轮嗡嗡轰鸣,起重机发出的呜呜声,装载器械格格作响,舱口砰然关上,反应堆发动机在测试时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到处都忙得热火朝天:甲板上的工作人员匆忙就位,装配工和技工进行最后的检查和调整,机仆打开燃油管路。一列弹药运输车在一旁嗡嗡地驶过。
空气中弥漫着热气、油污和废气的臭味。
六艘暴风鸟停靠在发射架前。它们是遨游太空的重型装甲运输机,但也能在大气层里滑翔飞舞。它们三三两两地排列一起,展开机翼,就像等待啄食猎物的鹰隼。它们漆成白色,装甲上喷涂有狼头徽记和荷鲁斯之眼。
“……这就是暴风鸟战机,”宣道士一边走一边介绍,“实际上它正式的型号叫做‘战鹰6型’。大多数远征部队现在都依赖于更小更标准化的‘雷鹰6型’战机,你可以在我们左边的机坪里看到几艘,但是军团正努力让这些更旧更重型的装备继续服役。自伟大远征揭幕之初,影月苍狼就是由暴风鸟战机运载到战争前线。
它们是由泰拉上的印度尼西亚克公司制造的,在统一战争期间用于对抗泛太平洋部落。今天这里将起飞十二艘暴风鸟。六艘从这个甲板出发,还有六艘从船尾出发。琪乐举起摄影机,迅速为面前这艘暴风鸟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她蹲下身子,沿着它们机翼下方找到一个极具冲击力的摄影角度。“我说过不准乱拍!”,埃蒙特厉声说道,急忙向她走去。“你在和我说笑话吗?”琪乐波澜不惊地回答道,“我们只有十分钟,而我是一个摄影师。
你还想让我怎样?”埃蒙特被她说蒙了。他正要回嘴,忽然注意到堪尼斯和弗洛拉迷了路,结果陷入了琐碎的争吵中。
“跟大家呆在一起!”埃蒙特叫了起来,急忙过去把他们赶回来。
“拍到什么好东西吗?”萨克趁机凑上来问琪乐。
“拜托,也不看看我是谁。”她回答。
他笑了,从背包里掏出自己的摄影机。“我不像你这么胆大,但你说得对。如果不让我们拍照,那我们到这来干嘛?”
他随后拍了几张照片。琪乐喜欢萨克。他是很好的搭档,在泰拉时有不少拿得出手的作品。不过她怀疑他在这里得不到什么收获。
他对人物的构图能力还不错,但在拍摄静物时,还是略逊一筹。
两位纪实作家现在都把埃蒙特逼到了墙角,拿一些他答不上来的问题质询他。琪乐想知道梅萨迪·欧里顿到哪儿去了。这六个名额的竞争一直很激烈多亏琪乐为她美言几句,加上某个高层领导的支持,她才得到名额。但是今早她没有出现在预定地点,所以她的席位最后被弗洛拉拿到手。
她不顾宣道士的叮嘱,偷偷离开了大部队,用摄影机捕捉最美的图像:印在直立减速板上的狼头涂装;两个因为修理故障的线缆而沾满油污的机奴;甲板上的船员们气喘吁吁,在刚刚装好弹药的手推车旁擦汗;还有机翼下的炮口。
“你是想害死我吗?”埃蒙特追上她问道。
“没有。”
“姑娘,我真的得请你管好自己,”他说,“我知道你很受器重,但凡事得有个限度。尤其是在地表发生那件事之后……”
“什么事?”她问。
“就是几天前发生的,你没听说吗?”
“没有。”
“有个史官在地表采风时脑子瓦特了,惹上一堆大麻烦。
这个丑闻相当大,惹恼了上级。大宣道士不得不废了好大功夫才没让史官团被上级解散。”“有那么糟吗?”“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总之我求求你了,帮我个忙,老实点行吗?”“小哥哥你的声音真好听。”琪乐说,“伦家不会再乱跑的啦。”埃蒙特一下子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那我们继续参观吧。”趁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她又拿起摄像机,偷偷拍下羞得不知所措的宣道士,用熙熙攘攘的船员和威武的军事装备为他作背景。
“宣道士?”她问道,“我们得到许可当随军记者吗?”
“我觉得不大可能,”他失落地说,“我很抱歉。我还没接到相关通知。”
这时巨大的甲板上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号角。
琪乐听到了——也感觉到了——好像一阵沉重的鼓声,又好像战锤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金属。
“到这边来。快让开!”埃蒙特叫着,把大家聚集在甲板边上。鼓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原来这不是鼓声,而是钢靴踏在甲板上的声音。
三百名全副武装的阿斯塔特,齐步前进,行进在暴风鸟之间的登船甲板上。在队伍最前面,有一个旗手高举第十连的战旗。
琪乐一见到他们就倒吸一口气。他们是那么强大,那么完美,那么雄壮,那么严明。
她用颤抖的手举起摄影机开始拍摄。白色的金属巨人,为战争而生,步调统一,号令一致,打击精准,沉着冷静。
一声命令响起,阿斯塔特们的脚步嘎然而止。他们变成了纹丝不动的雕像,扈从们匆匆穿过队列,将阿斯塔特们引导到他们的运输机那。
各单位运转地十分顺利,阿斯塔特们鱼贯进入机舱内。
“他们已经发过誓了。”埃蒙特低声对大家说。
“能解释下发什么誓吗?”凡·科拉斯滕问。
埃蒙特点点头:“每一个帝国士兵都在帝皇登基之初就宣誓效忠于他,阿斯塔特也不例外。
没有人怀疑他们对誓言的忠诚,但在执行任务之前,阿斯塔特还是会进行一场额外的即时宣誓,这被称为“誓言时刻”,将自己与手头的任务连接上特殊的羁绊。他们发誓保证在战斗中完成某些诺言。我想,你可以把它看作是一种投名状,一种仪式性的承诺。阿斯塔特确实很喜欢搞各种仪式。”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凡·科拉斯滕说,“既然他们已经发过誓了,为什么还要——”
埃蒙特说:“为了维护帝国真理和帝皇的荣光,就像“誓言时刻”字面上的意思一样,他们有必要对个人行为进行具体的宣誓。
誓言通常精确到某个具体事物上。”
凡·科拉斯滕点点头。
“那是谁?”特威尔指着一人问。这是一位披着斗篷的阿斯塔特连长,走在战士们的队伍外,他们一起整齐地排队登上运输机。
“那是洛肯。”埃蒙特说。
琪乐举起了摄影机。
洛肯没有戴头盔。他那金色的短发映照着张长着雀斑的苍白面容。一双灰色的眸子大如杏仁。梅萨迪曾经对她提到过洛肯。
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么他现在可是大人物了——荣膺悼亡者中的一员。
她拍下他向下属下令的照片,然后又拍下他挥手示意降下减速板的身姿。他是天生的模特。她不需要为他选景,也不需要后期处理。每一帧画面都由他自己主宰。
难怪梅萨迪对他如此着迷。琪乐又在想,为什么梅萨迪·欧里顿要错过这个机会。
现在洛肯转过身去,他的人几乎都上了船。他与旗手交谈,深情地抚摸着旗帜的边缘。又是一张好照片。然后,他转过身,只见对面空无一人的甲板上突然走来五个身穿盔甲的人。
“这难道是……”埃蒙特低声说。“这太了不得了。我希望你们都能明白,能看到这一幕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看什么?”萨克问道。
“一般来说连长会在最后一刻宣誓。他的两个连长同僚负责旁听他的誓言,但是,天哪,这回整个悼亡社都到齐了。”
“这就是悼亡社?”琪乐问道,她的摄影机又拍了一张。
“阿巴顿连长、陀迦顿连长、阿西蒙德连长,还有赛迪莱连长和塔格斯特连长。”埃蒙特深呼吸一口气,不敢提高嗓门。
“哪一个是阿巴顿?”琪乐问,相机饥渴地瞄着那五人。
洛肯单膝跪下。“你们用不着这样——”他说。
“我们就是想来看看你”陀迦顿回答,“卢克?”
第十三连连长卢克·赛迪莱拿出一份封印着的誓言之稿。“我被派来聆听你的誓言。”他说。
“我负责见证。”塔格斯特说。
“而我们负责当啦啦队。”陀迦顿补充道。阿巴顿和小荷鲁斯咯咯地笑了。
塔哥斯特和赛迪莱都不是荷鲁斯之子。
七连长塔哥斯特的额头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而卢克·赛迪莱在战场上雄姿英发看着就像一个微笑的偷心贼。他金发碧眼风流倜傥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是湛蓝色的他的嘴总是半开着好像在咬什么东西。赛迪莱举起了羊皮纸。
“你加维尔·洛肯是否接受以下职责?你是否承诺要带领你的人攻入战区并率领他们走向荣耀不管敌人是凶猛还是狡猾?你是否发誓要镇压第6319号星球的叛乱分子,无论他们作何种抵抗?你是否承诺为第十六军团和帝皇献上荣光?”
洛肯把手放在塔哥斯特的爆弹枪上。
“这些我发誓全部做到。”
赛迪莱点点头把誓词交给洛肯。
“为生者奋战兄弟”他说“为逝者雪耻。”他转身离开。
塔哥斯特收起他的爆弹枪,向洛肯划了一个天鹰礼,然后随赛迪莱一起去了。
洛肯站起身把他的誓言稿贴在右肩甲的边缘。
“妥善完成任务,洛肯”阿巴顿说。
“多谢你提醒我”洛肯假装面无表情地说,“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搞砸它。”
阿巴顿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应对。陀迦顿和阿西蒙德笑了起来。
“他小子也懂什么叫幽默了伊泽凯尔。”阿西蒙德说道。
“挺上道啊。”陀迦顿补充道。
“我知道我知道”阿巴顿恼怒地说。他瞪了洛肯一眼。“别让战帅失望。”
“真以为我会搞砸啊?”洛肯回答然后登上暴风鸟。
“我们的时间到了。”埃蒙特说。
琪乐一点也不心疼,毕竟她拍下的最后一张照片可是无价之宝。悼亡者,赛迪莱和塔哥斯特庄严地站在一起,而洛肯跪在他们中央。
埃蒙特带着史官们走出登船甲板,来到一个靠近发射港的观察甲板。从那里他们可以看到暴风鸟的部署。在发射前的测试中,他们可以听到暴风鸟引擎启动的声音,整个登船甲板振颤不已。当他们沿着长长的通道走下去时,引擎的轰鸣声渐渐消失,他们身后的舱门一个接一个地关闭。
观察甲板是一个宽阔的观景台,一侧是装甲玻璃。甲板内部的灯光调暗了,以便他们能更好地观察到昏暗的外部空间。
这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视角。他们直接俯瞰着登船甲板上张着的血盆大口,那是一个巨大的舱门,上面点缀着闪烁的引导灯。旗舰舰身在他们上方耸立,看起来就像鳞次栉比的哥特式都市。在更远处,是无垠的宇宙。
小型服务船和货运登陆船从他们身边掠过,有些是为了当地事务,有些则前往远征舰队。
从观景台上可以看到五个这样的怪物,它们在几公里外的高处抛锚停泊轮廓模糊不清,但远方的恒星斜照在它们身上,使它们的上层船壳闪烁着一层金色镶边。
下方是舰队环绕的星球。第6319号星球。他们在星球的暗面,但在星球缓缓转动的那侧,有一弯灰蒙蒙的新月似的光芒。
在一片昏暗中,琪乐能辨认出城市微弱的灯光,照亮了星球暗面。
虽然景色很美,但她知道为此拍照是在浪费时间。透过玻璃拍摄,距离和光源都不合适,分辨率会很差。
她找了一个远离其他人的座位,开始浏览自己拍下的作品,把它们显示在摄像机屏幕上。
“我可以看看吗?”一个人问道。
她抬起头来,向甲板上的阴暗处张望着,想找出说话的人。他是辛德曼,大宣道士。
“当然可以,”她说,站起身来,拿着摄像机,以便他能看到她用拇指翻出的图像。他好奇地向前探着头。
“你的眼光真不错,琪乐姑娘。
哦,那个特别好!船员们工作很努力。我之所以觉得它引人注目,是因为它是那么自然,那么不加修饰。毕竟我们大部分图片记录都是刻意摆拍的。”
“我喜欢在模特不经意时拍摄。”
“这一幕简直太壮观了。你拍下了加维尔的完美身影。”
“您私底下认识他,先生?”
“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直接叫他的名字,没加上什么职务或荣誉头衔。”
辛德曼朝她笑了笑,“我想洛肯连长应该算是我的朋友,至少我是这么想的。毕竟你永远不可能从阿斯塔特那里得知他们的人际关系。他们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与凡人保持联系,但我们俩经常花时间在一起讨论某些事情。”
“你是他的导师?”
“是引路人。
这两者间有很大的不同。我知道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可以扩展他的眼界,但我不认为我可以影响到他的为人处世。哦琪乐姑娘!这张真是超一流!我觉得这是最好的一张。”
“我赞成。我对这张非常满意。”
“所有人团聚在一起,而加维尔跪在中间。而且他们都巧妙地站在连队战旗前。”
“那只是偶然,”琪乐说。“站在哪是他们自己选的。”
辛德曼轻轻地把手放在她的手上。他似乎由衷地感激她能把照片给他欣赏。“毫无疑问,这些照片会名流千古。
只要帝国还存在,它们就会在历史文献中重现。”
“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她反驳道。
“这是历史的见证。这是史官存在价值的最好证明。到目前为止,我一直在浏览史官们创作的作品,这些素材已经被添加到远征舰队的集体档案中。有些…我老实说,水平挺次的。对于那些要求解散史官团的人来说,这些人是在浪费时间、资金和运输空间。但其中有一些作品却是才华横溢,我认为你的作品属于后一类。”
“您真好。”
“我只是实话实说,姑娘。
我相信,如果人类没有恰当地记录和见证自己的成就,那么我们的事业只完成了一半。说到诚实,跟我来。”
他带她回到倚窗凭栏的大部队。一个人和他们一起站在观景台上,正和凡·克劳斯滕说话。那是马罗戈斯特,当他们走近时,他转过身来。
“凯瑞尔,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吗?”
“一切都是你劳心办下的,老扈从。还是你来说吧。”
马罗戈斯特点点头:“在与远征军高层进行了一些协商后,他们同意你们六人跟随突击队到地面观察这次行动。
你们将和一艘辅助支援船一同下到地表去。”
史官们齐声欢呼。
辛德曼说:“关于允许史官加入军事活动这件事,在很多方面存在争议,尤其是关乎到各位平民在战场上的安全。另外我坦率地讲,对你们将看到的情景也有些担心。战斗时的阿斯塔特完全是另一副野蛮凶残的景象。
许多人认为这样的照片是不允许公开发布的,因为它们可能会给伟大远征带来负面影响。”
马罗戈斯特说:“但我们两人都不这么认为。事实就是事实,即使它丑陋不堪或违背常理。我们需要清楚我们在做什么,我们该如何做,并允许像你们这样的人对此做出记录。一个成熟的文化必须以诚实为基础。我们当然也需要歌颂主旋律,但如果你没有亲眼见识,你又该怎么歌颂阿斯塔特的勇气呢?我相信积极宣传的力量,这在很大程度上要感谢琪乐小姐,正是她拍摄下了困境中的我。不论是表现帝国胜利还是帝国苦难的图片或报道都有一种凝聚力。
它传达了一个共同的理想,那就是团结和升华我们的社会。”
“的确如此。”辛德曼说,“这是一次低烈度战争,阿斯塔特主要承担治安战的角色。应该一天左右就能结束战斗,几乎没有附加风险。然而,我要强调这仍然很危险。在任何时候你都要遵守指示,不要离开安保人员。我将陪你们一起去——这是战帅的要求。你们要听我指挥,随时都要遵照我的话行动。”
“所以我们仍然要接受审查和控制,”琪乐想,“只展示他们允许展示给我们的东西。
不过没关系,这仍然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不敢相信梅萨迪就这么错过了。”
“看!”波罗丁·弗洛拉喊道。
他们转身看去。
暴风鸟正在起飞。他们像巨大的飞镖一样从甲板**出,阳光照射在它们的装甲侧翼上。
它们庄严地在黑暗中转身离去,尾焰像燃烧着的蓝色煤块一样闪亮。它们排成队形朝星球飞去。
洛肯靠着头顶低矮的扶手站了起来,沿着领头风暴鸟的中央走廊走了下去。影月苍狼们端坐在座位上,他们的武器被锁在武器架里。这只暴风鸟在切入大气层后开始颠簸起来。
他走到驾驶舱,打开舱门进去。两名飞行员背靠背坐着,操作着控制台,在他们身后安装着两台飞行伺服器,线缆固定在头盔前部的锥形区域。驾驶舱里除了仪器的彩色指示灯和接缝处射入的光线外一片漆黑。
“连长?”其中一名飞行员说,转身向上看。
“通讯有什么问题吗?”洛肯说,“我收到几份报告,说有些人在通讯方面有故障。忙音和干扰十分严重。”
“我们也收到了,先生,”这名飞行员说,他的手压着控制键,“我听说其他暴风鸟也有类似的报告。我们认为这是大气层的原因。”
“大气层的干扰?”
“是的,长官。
我和旗舰确认过了,但他们还没有找出原因。这可能只是来自地表的回声。”
“干扰似乎越来越严重了。”洛肯说道,他调整了一下头盔,又试了一次。静寂的嘶嘶声依然存在,但现在它有了一些规律,浮现出低沉的声音。
“这是语言吗?”他问。
飞行员摇了摇头:“不清楚,长官。这只是一般的干扰。也许我们正在收听南方城市的广播。或者是他们的军队通讯。”
“我们需要干净的通讯频道,”洛肯说,“做点什么搞定它。”
飞行员耸了耸肩,调整了几个刻度盘。“我可以试着屏蔽信号。我可以让它通过信号缓冲器。
也许这样会让频道干静些。”
洛肯的耳朵里猛然涌来一阵沸腾的静电声,然后突然安静下来。
“好多了”他说。然后他愣住了。现在嘶嘶声消失,他能听到那个声音。它很小,很遥远,非常微弱,但它说的的确是语言。
“……你只会听到……”
“那是什么?”洛肯说。他竭力想听清。那声音是那么轻舒,像摩擦的丝绸。
飞行员伸长了脖子,听着自己的耳机。
他对刻度盘做了细微的调整。
“我也许能试着……”话音未落,他的手不知碰了什么,声音一下子清晰起来。
“泰拉在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问。
洛肯听清了。那声音像一阵干燥的沙漠风暴,说着:“萨缪斯。你只会听到这个名字,萨谬思。它意味着终结和死亡。萨谬思。
我就是萨谬思。萨谬思就在你身边。萨谬思就潜伏在你身边。萨谬思会啃噬你的骨头。当心!萨谬思就在这里。”
声音消失了。除了偶尔会蹦出几句流行音乐外,这个频道一片死寂。
飞行员摘下他的耳机,看着洛肯。他睁大眼睛,恐惧地看着他。洛肯有些不悦。他生来就翦除了恐惧这一情感。飞行员这样使他厌恶。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飞行员说。
“显然,”洛肯说,“我们的敌人正试图恐吓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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