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影刺客狭路相逢
决战黄金王座之下
牧狼神荷鲁斯参上
“洛肯连长?”听到有人叫他,洛肯停下手中的活,说到:“没错,是我。”“抱歉打扰您了。”她说,“要不您还是先忙吧。”洛肯把精心打磨得锃亮的盔甲放在一边,站起身来。他几乎比她高出一米,而且除了一块兜裆布外什么也没穿。她暗暗惊叹于他健美的体格,还有那虬结的肌肉,沧桑的战疤。他的面庞也很英俊,头发是灰金色,剪理得很清爽。白皙的肌肤上有一些俏皮的小雀斑。
多浪费阿,她想。
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超凡身躯,毕竟现在赤条条的也没什么好遮掩的。除了高大健硕的身材外,他的脸也比常人更修长宽阔,这是阿斯塔特的面部特色,看起来就像一匹战马。还有他的躯干也更结实紧凑,胸口没有肋骨,只有帆布一样平整的骨板。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他说道,把手中的抛光纤维扔进小罐子里,拍了拍手上的细尘。
她伸出手来:“我叫梅萨迪·欧里顿,就任公职史官。”他看了看她纤小的手掌,握上去摇了摇。和他宽大的手掌一比,这双手更显得娇小玲珑。
“对不起,”她笑着说,“我总忘记你们不这样打招呼的。我是说,握手只是地球那才有的礼仪。”
“没关系。你是从神京泰拉来的?”
“一年前我就离开了。
议会的许可我参加远征军。”
“来记录历史的吧?”
“你还知道我的工作是干什么的?”
“拜托我又不傻。”洛肯说。
“哦,当然。”她慌忙说,“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没事。”他仔细打量她。又瘦小又纤弱,也许还算漂亮,但洛肯其实没见过多少女人。也许女人长得都和她一样娇小可爱。
不过他还是知道大多数女人并不像她一样肤色乌黑。她的肌肤就像光洁的墨炭,他猜这可能是用颜料染上去的。
她的颅骨也很奇怪。她的头上一片光滑,没有头发。她的顶花皮光亮柔顺,好像就没长过头发似的。天灵盖向后延展,呈流线型,在颈项后形成卵形的模样。她好像加冕的圣女,纯朴的人性显得愈发高贵。
“话说我能帮你什么吗?”他问。
“我打听到你有个好故事,十分有趣的故事。所以我来采风,想把它记载下来,流传后世。”
“我的故事可不少,你说的是哪个?”
“荷鲁斯杀掉帝皇的故事。”
他愣了愣。他不喜欢阿斯塔特以外的人直呼战帅的名讳。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他态度恶劣地说,“我应该记不清多少细节了。”
“其实,”她说,“我有充分证据证明只要你愿意,你就能把这个故事流畅地说完。我听说这个故事在你战友之间还挺流行的呢。”
洛肯皱皱眉。可恶,这个女人知道的还真多。
自从攻占这座京畿城市后,他就被要求——说是强逼的也不过分——在几十个不同场合下一遍遍复述那个高塔上的独家一手消息。他猜想,这是因为赛加努斯的牺牲让影月苍狼的怒火需要发泄。他们急迫地想知道赛加努斯的大仇是如何得报的。
“欧里顿夫人,看来你是得了某个高人的指点后才来找的我阿?”
她耸耸肩:“其实就是陀迦顿连长。”
洛肯点点头。这种事他干得出来。
“那么你想知道些什么?”
“大致情况我已经从其他人那儿了解过了,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独家资讯。那座宫殿是什么样的?当你进入宫殿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肯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他的动力甲展架。他才刚刚开始打扫自己的私人空间。他的武器库是个狭小阴暗的地下室,与禁止无关人员出入的装卸甲板相连。金属制的舱壁漆成灰绿色。几个球形照明灯点亮了小屋,墙上挂着一面帝国双头鹰的徽记,下面钉着洛肯各种誓言的副本。
空气中弥漫着酥油和之前打磨下的细灰的味道。这是独属于洛肯的宁静安心小天地,结果全让这女人毁了。
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不妥后,她建议说:“要不我晚点再来,现在不是时候。”
“算了,现在也行吧。”他坐回之前坐着的那个金属马扎上,“让我想想从哪说起。。。我们一进入皇宫,就遇上了‘绝影’刺客团。”
“他们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她问。“因为我们看不见他们。”他回答。
绝影刺客团早已等候多时。他们果真名副其实。
一行人刚刚走进富丽堂皇的寝宫,还不出十步,就有一名战士倒下。只听一声怪异刺耳的枪响,让人震耳欲聋。艾德瑞乌斯跪在地上,蜷起身摔倒在一旁。他的脸被某种能量武器击中。面罩和胸甲的白色陶钢已经变形成波纹状的弹坑。
就像融化的蜡在波动后又突然凝固起来一样。又是一声枪响,只见空气剧烈波动,把尼禄·威普斯身后的华丽案几轰得粉碎。第三声巨响击倒了穆里阿德,他的左腿像一根芦苇梗那样被轻描淡写地折断。
伪帝政府的科学神甫精通某种罕见又神奇的力场科技,并用其武装他们的精英卫队。他们把某种装置覆盖全身,从而扭曲光线,达到隐身的效果。而且他们还能把这种力场释放出来,制造残酷无情的攻击。
尽管早有准备,但洛肯和队友们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甚至连面罩的扫描矩阵也无法探知这些敌人的存在。这些敌人竟然就这样嚣张地站在屋内,准备下一次袭击。
突然洛肯开始开火,威普斯的手下也不堪示弱。洛肯扫射前方的一切,劈开家具,击倒了什么东西。他看见粉红色的薄雾飘散在空气中,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倒下,撞翻了椅子。威普斯也中了大奖。不过塔瑞格斯却被能量束击中,头从肩膀上被轰飞出去。
隐身技术只有在使用者保持静止时才能发挥最好效果。他们一旦移动,就会留下模糊的身影和热感应痕迹。
洛肯很快反应过来,对着空气中每一处违和的光影发起攻击。他调高目镜对比度,让视野中几乎只有黑白两色,但这样他就能更清楚地分辨出模糊背景下的突兀轮廓。他一口气干掉三个。这些敌人死后,隐身装置失去效力。洛肯看着这些血淋淋的尸体现出原形。他们的银质盔甲做工精致,雕花和徽记之繁复令人叹为观止。他们身材高大,身披猩红丝绸披风,让洛肯想起了守卫泰拉皇宫的禁军。就是他们在主子的指使下,杀害了赛加努斯和他的荣誉卫队。
尼禄·威普斯现在怒发冲冠。因为他的小队损失惨重。看来船灵之手真的搭在他的肩上。
他冲在最前面,主动开辟道路,闯进了伏击圈外的一间高耸殿堂。他的怒火重新点燃了洛卡斯塔小队的斗志,但代价就是他的左手在冲锋时被绝影刺客打断。洛肯心里也不好过。和尼禄一样,整个洛卡斯塔小队都是他的伙伴。今后他却不得不参加其中一些人的葬礼。即使是在乌兰诺的恶战中,也没有这样的惨胜。
面对伏在在膝盖上的威普斯,洛肯痛苦地仰天长啸。他试着把破损的护手从威普斯受伤的手上取下来。他冲进厢房,向着每一个试图阻挡他的扭曲轮廓开火。一股怪力把爆弹枪从他手中夺下,于是他把手伸到腰间,拔出链锯剑。当打开开关时它愉快地呜呜轰鸣。他横扫过围堵在身边的模糊身影,感觉到刀刃上传来阻力。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尖叫,在半空中出现一个伤口,鲜血喷涂在墙壁和洛肯的盔甲上。
“牧狼神万岁!”他高声呼喊,两只胳膊全力挥舞。
伺服器和仿生聚合物在他的皮肤和铠甲甲板之间形成人造肌肉,猛地鼓起劲。他使出双手剑舞连斩三次,更多的鲜血喷涌入视野。粉红色的湿润内脏可没有隐身能力,就这么直接暴露在眼前。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尖叫,那个士兵现出原形。他的力场崩溃了。他跌跌撞撞地挣扎着想逃出战局,双手捧着内脏徒劳地想要塞回去。
无形力场再次袭击洛肯,撕裂了他的左护肩边缘,几乎把他打倒。
他回身挥舞链锯剑,刀刃击中了什么,金属碎片乱飞。一个人形轮廓离开了它原先的位置,就好像从空间里剪下来一样。不过很快缺口就被填满。这个绝影刺客的电磁力场发出噼啪的电火花,暴露出他的身影。他挥舞长刃枪矛,向洛肯冲过来。
矛头从洛肯的头盔上弹开。洛肯手持链锯剑低身横扫,把枪矛从那人的亮银护手中击落。与此同时,洛肯向前突进,用肩膀抵住敌人一头撞进墙壁里。
这记猛攻又快又狠,连墙壁上的古代壁画也层层脱落。
洛肯站起身,大口喘气。那个绝影刺客的肺和胸腔几乎都被压扁,他发出窒息般的咕噜声,然后跪倒在地,耷拉着头。洛肯行云流水般挥舞链锯剑,替他介错,送上仁慈的死亡。
洛肯缓缓踱步,右手提着嗡嗡作响的链锯剑。房间的地板上满是鲜血和黑糊糊的碎肉。附近的房间里响起枪声。洛肯大步迈进去,捡起爆弹枪,用左手单手上膛。
两个影月苍狼跟着他走进去,洛肯老练地用剑指了指左侧的柱廊。
“到那里列队前进。”他转接通讯线路,结果有好几个人都在找他。
“尼禄?”
“我在你后面,就二十米。”
“你的手怎么样了?”
“放弃了。带着一支残肢作战实在太累赘。”
洛肯向前潜行。在房间的尽头,越过那具开膛破肚的刺客尸体,他看见十六阶宽阔的大理石阶梯,通向一条石砌的门前道。
上面雕琢着繁复华丽的对称图案。
洛肯慢慢走上台阶。一道道斑驳的光从敞开的门中射进来,在地上形成光怪陆离的图案。那里静得出奇。甚至连皇宫周边的战斗喧嚣也听不到。洛肯只能听见血珠从链锯剑上淅淅沥沥地滴下来的声音,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串血迹。
他穿过大门,走进高塔。
四周的高塔内壁一直延伸到高空中。显然,他已经走进宫殿里最高耸最雄伟的尖塔。这塔直径足有一百米,海拔高达一公里。
不不,还不止于此。走出高塔,他来到一个广阔的玛瑙砌成的高台。一模一样的还有好几个,一同环绕着高塔,每隔一段就有一个依附在高塔上。下面还有更多。洛肯抬头望去,只见塔顶高不可测,一如塔基深不见底。
他沿着阶梯盘旋而上,环视四周。
大块琉璃或是其它透明材质的窗户从上到下为塔身塑上一层釉彩,把高塔和平台分隔开来。透过它们可以看到战场上的火光和硝烟。听不见一丝声响,只能看见闪烁的光芒和耀眼的爆炸。
他沿着平台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段旋梯,与塔墙平齐,一直通向下一层。他开始沿着旋梯一步步攀升,从一个平台攀爬到下一个平台,同时警惕地扫视是否有绝影刺客的模糊身影。
四周空无一物。没有声响,没有生命,没有动静。只有窗外的微光洒下来,从他身上掠过。
现在已经爬了五层,接下来就是第六层。
洛肯突然觉得自己很蠢。这座塔可能根本就没人。这次搜查和清扫应该留给其他人。可现在为了这件破事他把第十连的主力都召集过来了。
不过。。。守卫基层的卫队实在是兵力充沛得异常。他抬起头,使劲放大目镜观察。在上方三分之一公里处,他觉得自己发现一个移动的热源。
“尼禄?”
隔了一会,尼禄才回道:“连长,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
“在塔底陷入苦战。我们——”那里杂音太多,到处都是喊叫和枪声。
“连长?你还在吗?我有要紧的事!”
“敌人火力太猛了,我们被压制在这!你现在在——”
通讯不幸中断。不过反正洛肯也不想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他。在塔顶,有什么东西正等着他。
来到倒数第二层,上方传来轻柔的吱吱嘎嘎的声音,就像风车旋转发出的声响。洛肯驻足远望,在这么高的地方,透过宽大的玻璃窗,他得以鸟瞰宫殿和京城的全景。
燎原的战火照亮了铺天盖地的烟雾海洋。一些建筑映照着火光,泛出粉红的光晕。武器喷吐光焰,能量光束在黑暗中舞动。抬头看去,天空中也战火连连,就像是地面战场的镜子。矛头部队已经突进“帝皇”的城市,带来毁灭。
不过要害之人依旧逍遥法外。
他走上最后一级台阶,手中紧握武器。
最上方的环形平台构成了塔顶的基座,一个巨大的花瓣形水晶琉璃穹顶和钢筋交织在一起,形成叶尖形的屋顶。整个建筑追逐着夜晚的光亮缓缓滑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在高台的另一端,背靠巨窗,赫然是一副黄金王座。这王座高大雄伟,需要三级黄金御阶才能登上去。椅背很高,扶手上缠着线缆。
王座上空无一人。
洛肯放低武器。他看到塔顶又转了个弯,因为王座总是对着最亮的地方。失望之余,洛肯向王座迈进一步。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不是这儿唯一的存在,于是停下脚步。
一个孤独的身影站在他左边,双手负在背后,凝视着战场。
那个人转过身。
这是位老人,穿着一件及地的淡紫色长袍。他的头发稀疏又苍白。脸更是瘦得可怜。他悲痛地瞪着洛肯,眼里满是伤痛。
“我鄙视你。”他说,带着古老的浓重口音,“我鄙视你,入侵者。”
“你的反抗手段很让我欣赏。”洛肯回答,“不过战争已经结束了。我看到你刚才一直在观察战事进展。我想你心里也有数。”
“休想!要知道人类帝国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老人回答。
“是啊,”洛肯回答,“这点毫无疑问。我向你保证。”
老人被这个文字游戏弄懵了。
“我是在和所谓的‘帝皇’对话吗?”洛肯问。他关掉链锯剑的开关,把它收进剑鞘里。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拿爆弹枪指着长袍老人。
“所谓的?”老人回应道,“所谓的?你竟敢在这大内宫中亵渎朕?帝皇就是帝皇,无可争议,乃是人类的救世主和守护者。你们才是来路不明的冒牌货,恶魔下的崽子——”
“我和你一样都是人类。”
老人哂笑道:“你就是个冒牌货。人工打造出巨人般的身躯,真是畸形又丑陋。
没有人会用这种手段来对同胞发起战争。”他轻蔑地指着外面的战场。
“你是咎由自取。”洛肯平静地说,“你们不听我们好言相劝,也不肯信任我们。你谋杀我们的使者。这都是你自找的。我们肩负着统一人类的使命,以帝皇之名,穿梭于星辰大海之中。我们在支离破碎的人类世界之间建立联系。大多数人都像迎接失散的兄弟一样迎接我们。偏偏就你拒绝了。”
“你们这帮骗子!”
“我们带来的是真理。”
“你们的真理不过是邪魔外道!”
“陛下,真理本身就没有道义可言,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让我悲伤的是,我们信仰相同,语言相通,可惜却持有不同的价值观。这就是这场流血牺牲的根源。”
老人垂头丧气:“你们本来可以放过我们的。”
“什么?”洛肯问。
“既然我们的哲学观点如此矛盾,那么你们本可以就这么从我们身边走过,让我们自在生活。可是你们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要让逆之者灭亡?我们对你们有什么威胁?”
“因为天地不仁。。。”洛肯发话说。
“以万物为刍狗。你这么说,只是为了维护你的真理罢了。
入侵者,你为了真理而甘愿放弃道德。”
洛肯惊讶地发现自己哑口无言。他只好前逼一步,喝到:“我要你向我投降,陛下!”
“我猜,你不是管事做主的吧?”老人问道。
“我是第十连的长官。”
“我是说,你不是总司令吧,对吗?因为你比大部队冲得更前面。我在这等你们的总司令。
我向他投降,只向他一人。”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你连这点荣誉都不能为我保留吗?我就守在这,直到你的指挥官来此接受我投降。叫他来。”
洛肯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声呼啸就回荡在塔顶,音量逐渐增大。老人后退几步,满脸恐惧。
一群黑甲武士从塔底升上来,通过环形平台的中央开口慢慢地,垂直地显露出来。一共有十个阿斯塔特修士,他们背后嘶鸣的喷气背包喷涌着蓝色火焰。他们盔甲漆黑,镶着白边。
卡图兰收割者,第一连的突击老兵。他们永远第一个进入战场,最后一个退出战斗。
他们接二连三地降落在环形平台的边缘,关掉喷气背包。
卡图兰的队长卡鲁斯·埃卡顿瞟了一眼洛肯。
“一连长向您问好,洛肯连长。毕竟你比我们所有人都先到。”
“一连长人呢?”洛肯问。
“在下面打扫垃圾。”埃卡顿回答。他转接通讯频道:“我是埃卡顿,这里是卡图兰小队,我们捉住伪帝了。”
“不,你们没有。”洛肯坚定地说。
埃卡顿又瞟了一眼洛肯。他的目镜是装在黑色金属头盔上的无反射射流镜片。他轻浮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连长。”他狡黠地说,“俘虏和军功当然属于您。”
“我不是这个意思。”洛肯回答,“这个人有权向我们的总指挥投降。”
埃卡顿轻哼一声,他的手下都笑了。“连长,这个混蛋想要什么就让他要什么。”埃卡顿说,“咱们不给他就是了。”
“我们正在毁灭一个古老帝国,埃卡顿队长。”洛肯坚定地说,“我们在执行任务时就不能表现一点礼节吗?还是说我们就是一群野蛮人?”
“他杀害了赛加努斯!”埃卡顿的一个手下啐了一口。
“的确,”洛肯承认,“所以我们就要以血还血吗?难道帝皇没有,赞美圣上,教导我们在胜利时保持宽宏大量吗?”
“可是帝皇,祝他威名永在,现在不在我们身边。”
“如果他的精神不能与我们同在,”洛肯说,“那么我对这次远征的未来抱悲观的态度。”
埃卡顿盯着洛肯看了一会,然后命令副手向舰队发送信号。洛肯很确定埃卡顿其实并没有屈服,因为他并没有被任何论点或原则说服。
作为第一连的精英突击队队长,埃卡顿虽然荣誉等身,但洛肯作为连长,比他军衔更高。仅此而已。
“我们已经向战帅发出请求了。”洛肯对老人说。
“他会来这吗?现在?”老人急切地问。
“我们会安排你见他。”
为了等待战帅的回应,他们在这呆了一两分钟。引擎燃起大火的阿斯塔特攻击舰艇在窗外坠落。巨大的殉爆照亮了南方的天空,俄顷又慢慢消散。
洛肯看着纵横交错的光影在夕阳的余晖下穿过环形平台。
等下。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个老人如此坚决地要求指挥官亲自到这里来。他一手握紧爆弹枪,径直朝黄金王座走去。
“你在干什么?”老人问。
“他在哪?”洛肯喝道,“他到底在哪?难道他也是绝影中的一员吗?”
“快回来!”老人凄厉地大喊,向前一跃,想要揪住洛肯。
砰得一声巨响。老人的胸腔鼓起来,血肉和丝绸炸得到处都是。
他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身上破破烂烂的袍子燃起火焰,在平台边缘跌跌撞撞地摇晃。
他四肢逐渐失去力气,衣衫褴褛,像块石头一样从宫殿高塔的豁口那跌下去。
埃卡顿放下手枪。“我还从来没杀过皇帝呢。”他笑道。
“这不是皇帝。”洛肯喊道,“你个蠢货。真正的皇帝一直在这里。”他现在离王座很近,伸手抓住其中一个扶手。这儿有一道光影瑕疵,很完美,但不足够完美,所以光影图像并不能正确无误地投射在王座上。
这是个陷阱。
这五个字是洛肯接下来要说的话。但他没有机会了。
黄金王座剧烈颤抖,爆发出无形的力场冲击波。这和精英卫队的攻击手段很相似,但威力大得多。它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洛肯和其他人像飓风中的玉米棒一样被甩飞。塔顶的彩绘玻璃向外破裂,变成锋利的暴风雪。
卡图兰收割者小队的大部分成员都无影无踪。他们被吹出塔顶,无助地挥舞手臂,消失在能量波中。
还有一个人在坠落时撞到一根钢柱,折断了脊背,像破布娃娃一样在黑暗中翻滚。在向后倒飞时,埃卡顿设法抓住一根杆子,紧握住来固定自己。他的塑钢指套扣进金属柱中,当狂风,玻璃屑和重力力场袭击他时,他的腿水平地向后飞起来。
洛肯因为离黄金王座太近,吃了全力一击。
他被掀倒在地,水平飞出,朝着下降通道的位置掠过环形平台。他的白色甲胄在玛瑙地面上划过,留下深深的凹槽,发出刺耳的噪音。他越过平台边缘,翻过垂直峭壁,但力场墙却把他像树叶一样带离洞口,重重地摔在环形平台的远端。他紧紧抓住地面,胳膊撞在嘴唇上,双腿悬在半空,被冲击波的压力和身不由己的身体死死地压住。
他几乎就要被这无情的力量打败了,只能勉强支撑住。
一道闪耀的绿色光芒降落在他面前的平台上。传送阵的光辉亮得刺眼,随后转瞬间消散。只剩下一个半神雄踞在平台边缘。
这位神祗是一个真正的巨人,他与阿斯塔特的差别就和阿斯塔特与人类的差别一样。他的铠甲由白金打造,就像黎明的朝阳,巧夺天工。它的表面覆盖着许多符号,其中最醒目的就是胸甲上的那只独眼。白色长袍在这个雄姿英发的身躯后猎猎作响。
在护胸上方,是一张白净的面容,蹙眉哀思,无论从什么尺度来看都堪称完美,光华流溢。这才是风华绝代。这才是倾国倾城。神明就站在那,岿然不动,被狂风所包围,直面风云。然后,他举起右手的暴风矢爆弹枪,向着暴风眼开火。
只需一发子弹。
爆炸在塔中回响。
一声哀鸣被狂风呼啸所掩盖,随后哀鸣和风声一同消失了。
力场墙瞬间无影无踪。飓风退去,玻璃碎流雨点般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没有力场托住,埃卡顿一下子跌在破窗楞上。不过他总算安全了,于是自己爬了起来。
“殿下!”他喊着,单膝跪下,俯首不语。
随着压力消失,洛肯也没法再支撑自己。他的双手扭成一团,身体又滑落到之前呆着的地方。
光滑的玛瑙没有受力点可以抓住。
他从悬崖边滑下来,一只强劲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拖回平台上。
洛肯翻身站起来。他回头看了看环形平台对面的黄金王座。它已经变成冒烟的废墟了,它的机密枢纽从内部爆炸。在扭曲破裂的金属板和支离破碎的零件之间,端坐着一个燃烧的尸首,他的牙齿还在焦黑的颅骨上摆出笑容,烧焦的手臂仍然支撑着半毁的王座扶手。
“这就是所有暴君和欺骗者应得的代价。”一个低沉的声音喃喃道。
洛肯抬头看着身边的神明。
“牧狼神。。。”他低声说。
神明笑了。“拜托,连长,不要叫得这么正经好不好。”荷鲁斯嘟哝说。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梅萨迪·欧里顿问。
洛肯从架子上取下一件长袍披上。“当然可以。”
“我们就不能放过那些人,让他们自在生活吗?”
“不能。你问问题能不能有点水平?”
“好呀。他是什么样的人?”
“你问的是谁,夫人?”
“荷鲁斯。”
“既然你这么问了,那你肯定是还没见过他。”他说。
“是的,我还没有。我一直在等见面的机会。
而且我想听听你对荷鲁斯的看法——”
“我觉得他是天生的战帅。”洛肯说。他的语气坚如磐石,“我觉得他是影月苍狼的主人,是帝皇,赞美圣上,指定的全权代理人。他是所有原体中第一个被发现的,也是最重要的。啊,我想,如果有一个凡人直呼他的名讳的话,也许我会很生气的罢。”
“噢!”她说,“对不起,连长,我不是有意——”
“我明白你不是故意的。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他的尊号乃是战帅荷鲁斯。作为书写历史的史官,你给我记牢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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