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杀害帝皇的那天,我就在现场。。。
神话流传犹如生长水晶,自有一套添油加醋的规律;不过它首先要有一个经得起推敲的内核。——记者考斯特勒(活跃于第二个千年)
神魔之间的主要区别在于一个胜者为王,一个败者为寇。——原体罗嘉
人类因为不能互相理解而厮杀流血
我们的同胞顽愚不堪
名为帝皇的那个男人死了
“我亲眼所见,”他通常会接着把话说下去,直到再没有人会因为这个笑话而笑出声来,“荷鲁斯干掉帝皇的那天我就在现场。”这是个荒诞的无厘头笑话,他的同伴们品味出其中的叛逆滋味后都会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
这个故事很有趣。陀迦顿常常挑逗洛肯,好让他把故事说出来博诸君一笑。谁让陀迦顿是个不安分的活宝,总是一脸贱笑,还懂得一点特别的整蛊技巧呢。而洛肯总是不厌其烦地满足他,结果连听众们都能倒背如流了。
洛肯是个谨慎的说书人,他得确保听众们能正确理解这个反讽故事。事实上作为目击者和参与者,他常常为此事抱有一丝羞愧之情,因为这个流血事件完全源于一场误会。在帝皇之死的幕后,隐藏着巨大的悲剧。
这个悲剧才是洛肯讲故事的初衷,但听众们一点也不体谅他的良苦用心。他们更关心壮烈牺牲的赛加努斯。
除了压轴的剧情高潮以外,人们只在乎赛加努斯之死。
据亚空间计时器显示,大远征已经持续了二百三十个年头。
洛肯早已学会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开始他的故事:
自乌兰诺凯旋归来后,荷鲁斯殿下荣登战帅之位已有一年多。他急于巩固自己的新位置,尤其是在虎视眈眈垂涎已久的原体兄弟们面前。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战帅之名,对荷鲁斯来说还是太早,现在的他还不能轻松驾驭这个名号。
纵横星海突然变成一件不安又微妙的事情。他们这么做已有两个世纪,但如今却好像茫然不知无措。一切因果都在此刻种下。
第63远征舰队(荷鲁斯的舰队)阴差阳错之间光临了一个“帝国”。
一场以太风暴迫使他们偏离航线,传送到一个拥有九颗行星的恒星系边缘。马罗戈斯特后来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九个世界,环绕着一颗黄色恒星旋转。
在探测到星系边缘鳞次栉比的远征舰队后,当地的土皇帝立即要求他们解释自己的来历和企图。在得到回信后,他又煞费苦心地说服自己这些人不过是自吹自擂罢了。
然后他要求舰队授首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岂不美哉。
他自称全人类的帝皇。他艰难地带领人们熬过亚空间风暴肆虐的岁月,从大动乱时代幸免于难,坚定地守护着人类的主权和法制。他说他在下一盘大棋,一切都在他的神机妙算之中。他在旧日长夜中独自守望人类文明的火种,保存下文化瑰宝与智慧结晶,直到散落在外的人们与他重新建立联系。
他很高兴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迷途的羔羊终于坐船回到帝国近畿,而帝国早就为这一天准备就绪。子民再次回归慈父的怀抱,然后让人类帝国再次伟大的计划就会提上日程。人类帝国将夺回与生俱来的权利,重新制霸银河。
天恩浩荡,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们投诚了,还不快快叩头谢陛下隆恩。
原体被这慷慨陈词逗乐了,于是派哈斯塔·赛加努斯好好会会这个“帝皇”,顺便替自己送上得体的问候。
赛加努斯是指挥官最得意的下属。他不像阿巴顿那样暴躁自负,也不像赛迪莱那样冷酷无情,更不会跟艾克顿·科鲁兹那样古板严肃。他是完美的连长,待人温和,不论贵贱。可你根本想象不到,这么温柔的人,在连队里的战绩竟然仅次于阿巴顿。
一个美男子,洛肯补充道,一个人人羡慕敬仰的美男子。“穿着马克四型盔甲的哈斯塔·赛加努斯简直风华绝代。人们怀念他,庆贺他的丰功伟绩,即使是现在,咱们还坐在一起唠嗑他的好处。他是大远征中最高尚的人。”洛肯会向饥渴的听众们这么描述那个男人,“将来人们会用他的名字来命名自己的孩子,以缅怀先烈。”
赛加努斯带领第四连最精锐的战士,乘坐镶金雕银的战斗驳船驶进恒星系,在第三颗行星处的皇宫会见所谓的“帝皇”。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这是一场蓄意谋杀。就在他站在“帝皇”的金銮宝座前时,突然被砍倒在玛瑙地板上。赛加努斯和他的荣誉卫队——戴莫斯,莫山德,高索伊等等——全都惨遭毒手。据说下手的是“帝皇”的御林军精英刺客,号称“绝影”。
显然,这是因为赛加努斯拒绝在“帝皇”面前行臣子之礼,他的所作所为都在暗示这世界上还有另一个更伟大的帝皇,真正意义上的王者。
指挥官悲痛欲绝,因为赛加努斯他视如己出。他们同生共死,一起在修罗场里浴血奋战。但荷鲁斯终究是个识大体的指挥官。即便事已至此,他仍以大局为重,让通讯员们给“帝皇”送去消息,再给他一次机会。指挥官觉得解决问题不能总靠战争,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化干戈为玉帛。也许这只是一场误会,大家都是人类,是同胞,和睦相处不好吗?这个“帝皇”一定能讲通道理。
注意了,洛肯强调,这里这个“帝皇”两边要加上引号。
他们决定再派一支使团。马罗戈斯特毛遂自荐。指挥官同意了,不过还是让尖刀部队做好准备,随时策应。他的意图很明显:一手萝卜,一手大棒才能万无一失。如果第二支使团还是谈崩了,甚至再遭戕害,那么制裁的铁拳就不必再藏着掖着。那天气氛阴郁沉闷,大家按照惯例抽签,阿巴顿,陀迦顿,“小荷鲁斯”阿西蒙德和洛肯自己抽中指挥先锋部队的荣誉。
一声令下,战斗集结开始。作为矛头的战舰在暗处巡弋。在船上,风暴鸟战机被拖上了发射架。武器全部下发并核对完毕。誓言时刻里大家彼此宣誓和见证。选锋们身抹圣膏,将铠甲组装锚定在身上。
一片寂静中,尖刀部队紧张地看着马罗戈斯特和他的使团乘飞船驶向第三颗行星。
结果地表火力在他们还在外太空时就毫不留情地开火。马罗戈斯特船队的燃烧残骸急速坠落进大气层。而那个“帝皇”的舰队则从海面上升起,从云层中升起,从卫星的重力井里升起。他根本就不打算和平,这六百艘艨艟早就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阿巴顿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他以个人名义向“帝皇”发了最后通牒,要他做事前三思而后行,否则勿谓言之不预也。
而敌人的舰队则用炮火回应他的好意。
“长官,”阿巴顿对还在绥靖的舰队首脑恳求道,“不要再报谈判的幻想了,这个夜郎自大的土包子听不进去的。”
而指挥官回应他说:“那就让他见识一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过下手不要太重,为赛加努斯报仇的命令我不批准。你剿灭那些直接参与动手的精锐大内刺客就行了,‘伪帝’必须活捉给我。”
“所以,”洛肯叹道,“我们就这样和人类同胞交手了,那些夜郎自大,固步自封的井底之蛙。”
入夜已久,但天空依旧明亮如昼。京畿里有一座采光阁,它的窗户在白天里会随着太阳的光亮转动,现在却在光污染下毫无规律地运转。大气层上空勾勒出末日般的鬼影:战舰彼此纠缠,用炮火尾迹描画出一条条昙花一现的抽象画。
地平线上,在皇宫的宽阔玄武岩基座周围,枪林弹雨恣意横流,制导火力拖曳出弯曲的轨迹,宛如逡巡游弋的蛇。
能量武器的尖啸声此起彼伏,爆弹枪高声怒吼,子弹像冰雹一样摧枯拉朽。被击坠的暴风鸟战机支离破碎,零件散落在方圆二十里的战场上。
漆黑的战斗人形缓步在皇宫外围展开阵型。它们看起来就像全副武装的甲士,行军时的姿态也与人类无异。但它们高耸入云,每个都足有一百四十米高。
机械教在此部署了六台泰坦机甲,在泰坦们熏黑的足踝边,部队以三公里的战场宽度发起冲击。
影月苍狼如奔涌的海潮,成千上万的苍白色身影翻越过卫城台基,向着敌人的炮火前进。炮弹落在队伍中间,炸出一团团火球和深棕色硝烟。每一次轰击都震撼大地,把泥沙翻起,然后像雨点一样落下。突击艇低空掠过战士们的头顶,横穿过步履蹒跚的泰坦机甲,将缓缓升起的硝烟卷起翻滚的漩涡。
每个阿斯塔特修士的盔载通讯器里都嘈杂不堪:高声叫嚷里夹杂着劈啪作响的忙音,音质因为远途传输而大打折扣。
这是洛肯自乌兰诺战役以来第一次参加大规模会战。整个第十连都是如此。虽然经历过一些小规模武装冲突,但这些都没有多少挑战。洛肯很欣慰他带的兵没有因此荒废。无情的高强度训练和实战化演习总算有了回报。战士们没有辜负自己的誓言,还是那样精悍。
乌兰诺战役名流千古,为了推翻绿皮帝国的野蛮统治,人类发动这场艰难的会战。这些绿皮心狠手辣,而且坚韧卓绝。但他们还是成功打断这些蛮子的脊梁骨,拿它们的尸骨作庆典篝火的燃料。指挥官用他最擅长的战术赢得胜利,一剑封喉。虽然绿皮的军力足足有五倍多,但指挥官不为所动。他直接突袭绿皮霸主的指挥部,上演了一场精彩的斩首行动。
现在不过是故技重施,树倒则猢狲散矣。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洛肯和麾下将士与泰坦机甲组成打开战局的刀锋。
但这里不是乌兰诺。壁垒不是泥沼和粘土筑成的,碉堡上也没有摇摇欲坠的裸露金属板。火器用的不是原始的黑火药,更没有嗷嗷乱叫的大块头野蛮人。这不是用裸衣快刀,就能一决胜负的落后战争。
这是文明社会间的现代化战争。
对决双方都是接受了文明洗礼的人类。敌人的武备和训练水平完全能与阿斯塔特军团匹敌。洛肯透过绿色的观察面罩,发现全副武装的敌人躲在宫殿的低洼处,用能量武器向他们开火。他观察到自行武器平台,自动化火炮,甚至还有四联或八联自动加农炮装配在液压蜘蛛腿驱动的武器平台上。
乌兰诺战役顶多是场折磨,而这次会战却是实打实的考验。没有技术代差,这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虽然军事技术势均力敌,所幸敌人还是有所缺憾。而秘密就藏在马克四型铠甲之下:经过基因改造的阿斯塔特之躯。血肉重塑,机能强化,脱胎换骨,超凡入圣——阿斯塔特修士是他们见过的最优越的生物。银河系没有那支军队能与阿斯塔特军团抗衡,除非恒星熄灭,末法当道,礼崩乐坏。
因为就像赛迪莱说的那样:“只有阿斯塔特才能打败阿斯塔特。”不过大家都嘲笑过这句话,毕竟不可能的事情没什么好担忧的。
洛肯摘下头盔,发现敌人的洋红色铠甲擦得锃亮,镶有银边。他们固守在通往皇宫深处的宫门处。他们块垒无数,高大魁梧,身体处于最佳状态。但是他们之中最高的那个,也没到影月苍狼战士的下巴那。就像是准备打架斗殴的小屁孩。
当然,这些小屁孩的装备倒是挺精良的。
闯过滚滚硝烟和刺耳的炮火,洛肯率领先锋班老兵夺得先登的头筹,阿斯塔特的铁靴第一次践踏在皇宫的石板上:第十连第一班,隶属于菟葵战术班组,这些耀眼夺目的巨人们身披珍珠白的盔甲,护肩上喷涂有鲜明的狼头徽记。前方的宫门守军用交叉火力回击。
夜空被武器热流烫的发亮。某种直立行走的自行迫击炮在他们头顶投放密集的破片弹幕。
“干掉它!”洛肯听到居博中士在通讯线路里喊道。他用的是柯索尼亚方言,这是来自故乡的乡音,影月苍狼们把它作为战术口令保留了下来。
携带电浆加农炮的战斗兄弟毫不迟疑地执行命令。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武器激射出一条二十米长的闪耀光路,直指自行迫击炮。
迫击炮应声倒地,一股炽热的明黄色火焰吞没了宫殿正门。
几十个敌兵惨遭殃及,还有好几个人被抛到半空,在阶陛上摔得粉身碎骨。
“破阵!”居博怒吼道。
弹雨咬住他们的铠甲,然后被弹飞,只是削下一块铁皮。但是隔着护甲洛肯仍能感觉到刺痛。凯兰德斯兄弟被打得踉踉跄跄,不过还是能勉强保持平衡。
洛肯发现敌人被他们冲散了。他打开武器保险,上面有一道缺口,这是乌兰诺战役中兽人留下的光荣战伤。他开始开火还击,不是漫无目的的扫射,而是一枪一个敌人的精准点射,细心感知武器在手掌中的律动。
爆弹是一种高爆穿甲弹。被击中的倒霉鬼就像水泡一样啵得破裂,或者像熟透的水果一样爆开。尸体倒下时还散发着粉红色的血雾。
“第十连!”洛肯高喊,“战帅万岁!”
这句战吼还是有些生疏,毕竟这是个新头衔。洛肯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喊出这句口号。这是他在乌兰诺之后,帝皇授予荷鲁斯这个光荣职责之后,第一次有机会使用这个称呼。
显然,这位帝皇才是货真价实的王者。
“卢珀卡万岁!牧狼神万岁!”狼兵们选择用过去的战吼回应道。这是他们对指挥官的敬称。与此同时,泰坦也鸣起嘹亮的号角声。
他们成功冲进皇宫。洛肯停在感应门旁,督促先锋队快快突入,并仔细回顾连队的战况。炼狱般的炮火仍旧从阳台和高塔上倾斜而下。在远方,一束明亮的光流突然升上天空,耀眼夺目。
洛肯的观察镜自动变暗。地面剧烈颤抖,雷鸣般的巨响震耳欲聋。一艘主力舰被击坠,拖曳着熊熊烈火坠落在京畿之地,引发聚爆。他头上的采光阁被这股强光吸引,缓缓转向那去了。
战报雪片似的涌入。阿西蒙德的第五连已经夺取市中心和城西的观景湖。阿巴顿所部驱车穿过底巢,全歼拦路的装甲团。
洛肯向东望去。三公里外,穿过以玄武岩为基岩的坦荡平原,越过怒潮般的战士们,越过蹒跚前行的泰坦和连绵炮火,可以隐约看见阿巴顿麾下的第一连。他们横穿堡垒封锁线,向着宫殿远处的侧翼迂回过去。洛肯放大观测比例尺,可以清晰地看到数百名白甲武士从浓烟和烈火中鱼贯而出。
名列前茅的,是第一连最仰仗的终结者班组——加斯塔林小队。他们的铠甲精心打磨,漆黑似夜,好像隶属于一支黑色军团一样。
“洛肯呼叫第一连。”他说,“我们第十连已经攻进来了。”
话筒那边停顿了一会,传来一阵杂音,然后阿巴顿的回答才传过来:“洛肯阿,洛肯,你是想用笨鸟先飞的精神来羞辱我是不是?”
“你多虑了,连长。”洛肯回答。
军团内部等级森严,虽然同属于高级军官,不过洛肯还是很敬畏这位无与伦比的第一连连长的。实际上他对所有悼亡社成员都是如此,只不过陀迦顿和洛肯的关系更好些罢了。
现在赛加努斯已经牺牲,洛肯想,悼亡者的格局多半要变了。
“只是开个玩笑,洛肯。”阿巴顿回道,他嗓音低沉,一些元音在通讯器里变得含混不清,“我会在伪帝那儿等你。第一个给他教训的人会是我。”
洛肯报之一笑。阿巴顿以前和他很少有交集。他感到神清气爽,虽然被选为军官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不过每个连长都希望能更进一步,与最受青睐的精英们为伍。
重新装弹后,洛肯从感应门处进入宫殿,跨过纠缠在一起的死尸。内壁的灰泥已经开裂剥离,像干燥的沙子一样随风飘逝。空气中硝烟弥漫,他的观察镜不停地调焦,希望能读取出清晰的图像。
他沿着宫内长廊走下去,听到大殿深处传来驳火声。一个兄弟的尸首瘫倒在他左侧的门洞里。这具健硕的白甲武士尸身混在其他小个子敌人的尸体中,显得很突兀。军团药剂师马杰克斯正俯身照看他。当洛肯走近时,他抬起头,摇了摇脑袋。
“牺牲的是谁?”洛肯问。
“是提博,第二小队的。”马杰克斯回答。当洛肯看到提博头部的致命伤时,不禁皱起眉。
“愿他的名字流芳百世。”洛肯说。
马杰克斯点点头,拿起手术设备,准备提取宝贵的基因种子。
这样烈士的遗珠就能回归军团的基因库了。
洛肯让药剂师继续工作,自己则继续沿着走廊前行。在宽阔的柱廊里,描绘着一位头戴桂冠端坐在黄金王座上的皇帝。这景象真是眼熟。真是盲目,洛肯想,真是可悲。他们只要聆听一下宣道师们的布道,不出一天,他们就会明白我们不是敌人。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我们还为他们带来了光荣的救赎。黑暗时代早就结束。
人类将再次纵横星辰大海,而阿斯塔特拱卫左右,捍卫人类的天赋权柄。
在错银雕花的宽阔斜廊里,洛肯赶上了第三小队的队员。整个连队里,他最看好第三小队,也就是洛卡斯塔战术小队。队长尼禄·威普斯是他交情最深的老友。
“心情如何,连长?”威普斯问。他珍珠白色的盔甲上布满血迹和灰尘。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尼禄你呢?”
“我现在热血沸腾,怒发冲冠。我已经失去一个战士,还有两个负伤。前面有什么重火力封锁了路口。射速快得吓人。”
“试过破片手雷吗?”
“扔过两三枚。没什么效果。那里什么也看不清。喂,加维,不是说敌人中有一种会隐形的?就是他们杀害了赛加努斯。
我想,会不会——”
“瞎琢磨的事就不劳你废心了。”洛肯说,“牺牲的那个是谁?”
威普斯耸耸肩,他比洛肯高一点,一耸肩就把胸甲和护肩撞在一起。
“扎齐阿斯。”
“是扎齐阿斯?噢不。。。”
“他就在我眼前牺牲。噢,我觉得船之灵正把手搭在我肩上呐。”
船灵之手是个古老传说。指挥官的旗舰名为复仇之魂。在身处险境或者蒙受巨大损失时,影月苍狼们喜欢用它来作为谶语,激励自己复仇。
“以扎齐阿斯的名字发誓,”威普斯吼道,“我要逮住这些隐身人,然后。。。”
“冷静,兄弟。这样是白费力气。”洛肯说,“照看下你的伤员,我去一探究竟。”
威普斯点点头,把人手重新召集起来。洛肯从他们边上潜进交火的路口。
这是一个拱形屋顶的十字道廊,四个廊口在此交汇。看起来这里冷冷清清。渐渐消散的袅袅烟雾飘进椽子里。蓬乱的地面上布满成千上万的弹孔。
扎齐阿斯的尸体还没回收,散落成几块躺在路口中央。白色盔甲下的血肉还冒着热气。
威普斯是对的。敌人不知所踪。没有热感应,没有一丝运动痕迹。但仔细观察战场,就能发现在某个角落处堆积着大量闪光的黄铜弹壳。敌人就藏在那吗?
洛肯弯腰捡起一块石膏板,朝那丢过去。霎时间,激烈的自动火力呼啸而出,上千发子弹流水一样打光。火力仅仅持续了五秒钟,洛肯看到冒烟的弹壳从空无一人的地方喷射出来。
射击停歇了。滚烫的空气席卷整个路口。
猛烈的火力在石制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凿痕,还击中了扎齐阿斯,把血点和组织碎片都溅出来。
洛肯耐心等待,他听到呜呜的转轮声和自动填弹机的榫卯咬合声。武器的热感应很明显,但是没有生物热痕。
“有进展吗?”威普斯跟上来问。
“应该只是自动岗哨。”洛肯回答。
“嗯,这下我要放心不少。”威普斯说,“之前我们见手榴弹没效果,还担心那些‘隐身人’是刀枪不入的呢。我去呼叫火力打击。。。”
“给我一枚闪光弹就行。”洛肯说。
威普斯从护胫上取下一枚递给他。洛肯扭开保险,扔到对面的走廊上。它在地上翻滚弹跳,嘶嘶作响,闪耀着白热的光芒,滚过隐藏在一边的哨岗。
“加维——”
威普斯话音未落,洛肯就向前飞奔。他穿过十字路口,后背紧贴在墙壁上。哨戒枪还在朝闪光弹开火,无暇四顾。他从墙角边一个鹞子翻身滚过来,终于看清了嵌在壁龛里的哨戒枪。这是一台矮胖的机械,安装在四脚架上,还加装了防弹钢板。它的粗短炮管没有理会洛肯,继续朝远处的闪光弹倾泻火力。
洛肯伸出手,撕扯下大块伺服系统。
于是枪机卡壳,这破玩意总算哑火了。
“搞定了!”洛肯高呼。洛卡斯塔小队于是鱼贯而出。
“这就是传说中的炫技吗?”威普斯碎碎念道。
洛肯带领洛卡斯塔小队安全穿过走廊,走进一间金碧辉煌的御用寝宫。但凡皇家寓所,无一不是雕梁画栋,气派非凡。但这间却静谧得可怕。
“现在怎么走?”威普斯问道。
“我们去找那个‘僭帝’。”洛肯回答。
威普斯轻哼一声:“这就没了?”
“一连长和我打赌,看谁先找到他。”
“一连长?我没听错吧?哎呦呦,你加维尔·洛肯什么时候和一连长攀上关系了?”
“因为我们第十连比他的连队先攻进皇宫。放心,尼禄,等我飞黄腾达后不会忘记你们这些小跟班的。”
威普斯嘿嘿一笑,他的笑声透过头盔,听起来就像患了肺病的公牛在咳嗽。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就让他们笑不出来了。
荷鲁斯大叛乱长篇第一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