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末日之下（2）

11.

这果然是地球。

脑海之中的记忆渐渐的对接，你站在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左手牵着静默的诗人。

但是没有其他人。

似乎只有你一人被丢下了。

往左转，是去往人民公园的路。

往右，去学校。

你曾经是个高中生。

你思索良久，最终决定往右走。最后一天你也曾和一同移民的各位同学们约定。

———火星上再见。

荒芜空地，有风呜咽。

12.

教室里已经被种在校园之中的爬山虎侵入，诗人跟在你的后面，像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它也许是个与众不同的诗人。

你如此下了论断。

储物柜之中还摆着满满的“备战高考”用书，“提分三十套”“五三”“金榜题名”比比皆是。

泛黄而且落满了灰尘。

好像离那一次告别，已经过去了好久。

你按着记忆抽出第二排第三个格子中的书。

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林瞳。

这里是地球、并非火星。

移开厚重的书本，你看到了背后藏着的手机。

那是你背着父母藏起的手机。

它已经开始生锈了，你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除了感到毛骨悚然，你无事可做。

还有一个太阳能充电宝。

你要试一试——

等到充满光亮的黎明到来。

你身边的诗人紧紧攥着你的袖口。

13.

诗人和你依偎在一起。

教室里粉笔似乎是风华成了碎末，铺在粉笔槽里一层，结成块。

没有人的气味，你翻开一本五三，借着月色朦胧 模模糊糊看着上面的题目。

——三角函数，好难啊。

翻到最后，末尾写着一行小字。

——要是我有哥哥——

字迹很淡，铅笔写的，你擦了两下，它就掉了色，剩下一堆莫名其妙的灰色。

残骸。

14.

你将太阳能充电宝放在阳光之下。

蓝色的指示灯缓缓的亮了起来，你松了口气，看来还能用。

数据线连上手机，手机闪烁了几次，还是显示出了“正在充电”的标志。

你按下开机。

手机启动。

你点开“blue sky”。

一个社交软件。

网络聊天软件。

你瞟了一眼手机顶端。

有信号，还是满格。

15.

——你是谁？

【我是林瞳……妈……你在哪里？！我被留在地球上了！你在哪里？我该怎么办……】

——……

——你不要想骗我，我女儿在刚移民到火星的时候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植物人。

——我不允许你拿她来骗我。

【对方已经拒绝接收你的消息。】

………

16.

【爸，是我，我是林瞳……】

——我妻子刚才说了，有个骗子假装是我们女儿，就是你吗？

【我是林瞳……我知道你喜欢研究佛经，半夜三更背着我妈念佛尝试有没有作用，你还让我不要告诉我妈——】

【你的头上有一颗凸出来的，像是痣一样的东西。】

【你老是喜欢下象棋……】

………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小心我告你侵犯隐私权。

【爸…我是林瞳，我被留在地球了…】

【你要相信我。】

——可时我的女儿是植物人，躺在医院里。

【可能我的灵魂被留在了地球……】

【虽然我也觉得这不可能……】

——你说，你是小瞳的灵魂？

——那我问你，你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你只和我说过的。

……

……

【哥哥。】

……

……

……

——你让我冷静一下。

……

17.

你发现你能和列表里的所有好友聊天。

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你，手机还偏偏无法拍照录音。他们大多当你是个骗子——按照他们的说法，林瞳在刚到火星的时候就遭到变故，变成了植物人，如今十年过去了，还躺在医院里。

——所以已经过去十年了吗？

你的鼻子有些酸痛。

冰凉的手触及你的脸颊，抹去了你的泪水。

你抬头看见诗人，它在担忧。

“我没事的……我没事的……”

最后关心你的，竟然是一位诗人。

太阳快要落山了，冷气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扩散，你却不觉得冷，更加剧烈的寒气从心中溢出。

无人与你取火。

你将手移向名叫“小五子”的网友。

18.

【你好，我是林瞳。】

——我记得你妈妈和我说你变成了植物人。

【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啦？

【我在地球……】

——可是所有人都在火星，在地球上的人都死了。

【但是我就是在地球，五子。】

——你说话的方式和她很像。

【我就是她。】

【请相信我。】

【你以前说过的。】

——嗯？

【你会无条件的相信我。】

——可是我没有当成你的男朋友啊。

【我不明白男女朋友相处要用什么方式。】

【对不起。】

——………………

——我相信你。

——从以前开始……你就是那样。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欢我……】

——直到我向你告白。

——明白了，我相信你。

——十年过去了，我依旧喜欢你。

19.

【那么，我要去哪里？】

——我帮你决定的话，我建议你去飞船那里吧。

——相信我。

【谢谢你，五子，然后……对不起。】

对不起……

20.

你站起身来，诗人一直在你的身边守卫。

你还是拉着它。

“你会唱歌吗？”

你忽然问戴着喜羊羊面具的诗人。

它摇摇头。

“我想唱首歌。”

你如此说。

然后，风声伴奏，你唱起了《斯卡波罗集市》。

音符掠过学校的排窗，温柔款款的抚摸。

然后，你离开了学校。

———你想去斯卡波罗集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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