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1：三六十八

“您要是真的如您要是真的所说全知全能，就应该知道一点。”镜千影忽然抬头直视那个门中的黑影，“铭刻于血肉的十道守誓，第一条就是‘受眷顾者献出灵魂，不得背叛’——您一直想表示自己的全知全能，恕我冒昧，我有些怀疑您的目的。”

有时候一字一句都透露出礼貌的人才最难对付。

“我并不全知全能，”镜千影没有听见黑雾身影的笑声，他却感觉他笑了。

“虽然是开玩笑，但是我还有一句话要说——名为镜千影的“你”难道就没有听说过那句话吗？很有名的哦——‘欺少年以骰子，弄成人以守誓’。”

黑雾缠绕的阴影自然是镜柯，黑雾掩饰去了他所有的不安和忐忑，冷静渐渐地占据他的心间。

首先绝对不要交出主动权，让话语的主动性永远在自己一方。

其次要混淆敌人的视听，让敌人时刻感受到虚假的危机。

最后要恪守自己的神秘。

——说话只说三分，点到即止。

“欺少年以骰子，弄成人以守誓。”，镜千影默默地咀嚼着这句话里蕴含的意味，总觉得它的背后在暗示着什么，但是似乎又有什么微妙的违和感。

他看向黑雾环绕的身影，但那团黑雾光滑的像是无波的古井。

背叛是不存在的，他的位格不允许他在掌握许多利益的情况之下脱离绝望之皇这一位冠者的麾下。如果面前的黑雾身影是真的全知全能——那么他应该对这点一清二楚。

他抬眼看那扇冲天的巨门，现在门已经恢复了虚影的状态，看上去似乎是没有之前气势宏伟，但是依旧足矣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四周像是被停滞了一般，无论是槐夜还是奥修德斯都一动不动，摆出宛如雕像的僵硬姿势。

就像是影像文件之中忽然被人用灵力按下了暂停键。

“您，想要什么？”

他开口间带上了迟疑的意味。

“我只是想卖你几个情报，然后减少你的困扰罢了。”黑雾抖动了一下，强劲的力道让人觉得那黑雾里也许是藏了什么凶兽。

“那，加入世界意志又是什么意思？”敌人依旧以话语警惕着自己。

“字面意思，等价交换是“我们”的原则。”

镜千影眯起了双眼，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是“等价交换”和“我们”。

等价交换如果说是在暗示自己要付出代价，但是他并没有看到名为世界意志的存在摆出的好处。而“我们”这个词就更加难以捉摸，是在展示自己这个存在的力量？或者是说……在说明自己并不是独立的个体？

思维越绕越深，镜千影的老谋深算将他引导进入怪圈之中，让他陷入迷茫的境地之中。

黑雾笼罩的人形摆出一副“你自己领会吧，悟道多少就看你自己了”的姿态。

镜千影手指扣上下巴沉吟良久。

他用洁白的牙齿啃咬着自己的手指尖，咬的血珠都渗了出来，滴在空白的地面，开出一朵朵血的红莲。

这个怪异的男子眯着双眼，脑子里的想法谁也无法去解析，他又微微颤抖了一下，正了正耳朵上的耳罩：

“抱歉，我是一个想法比较稳妥的人。恕我难以答应你的请求。”

果然拒绝了啊……镜柯内心叹息，镜千影果然比起其他人是要见多识广许多，

身为临界者，仅次于冠者的存在，通神之途的见证者，自然不会轻信他人。

手头的计划还算是充足，一个对策要是不行就换一套，总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的。

镜柯透过环绕的黑雾细细打量着镜千影，这个与他同姓氏的男人从方才到现在一直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货真价实的寒冷感受。

这是他的至高铁律发动条件吧——就像自己的“疾病”一定要盯着他人的双眼才能起作用一样。是一种对于力量的桎梏。

已经过去至少十分钟了，白奇和许冷华如果真的聪明，应该已经跑出领域的影响范围了吧？

但愿他们跑走了。

“你还真是空空的啊……镜千影。”

空空的心，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心，永远得不到满足的心——什么时候，这颗心被填满，被充盈被什么奇怪的欲望邪念冲刷……。

——“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镜柯在漫漫的黑雾之后如此说。

巨大的门的虚影在此时竟然又一次凝聚为实体，空然开启的门缭绕黑雾，镜千影举起手臂阻挡黑雾，却发现那黑雾遇见他的皮肤就消散无踪，温柔的简直不像是恶浊之物。

门后的景象一闪而过，光影交错之中，镜千影像是不敢相信亲眼所见一般，狠狠地揉了几次双眼之后门后的景象便消失无踪。

那门后是一扇又一扇的门。

虽然看不真切，但是那种感觉绝不会出错。高高在上从界度之上就压人一等的感觉——毫无疑问，那是冠者的“门”。

冠者的“门”是远在他的门之上的“门”。

但如果所见没有差错的话，面前这个浑身缠绕着黑雾的“人”。

他所在的地方是更高的界度，哪怕是冠者都没有达到的地方！

再加上面前的人形将奥修德斯抓回来的手段。

“还真是……糟透了啊。”镜千影对着满是黑雾的人形呢喃着。

缠绕着黑雾的身影一步步地向着镜千影走近，镜千影并没有走，只看着他一步步靠近。

人形嘶哑的笑了起来。

“说句题外话吧，镜千影先生，你知道地狱为什么有十八层么？”

“难道不是为了对应十八层深渊而编造出来的故事吗？”镜千影还是笑吟吟地搓动着自己颤抖的手掌。

耳畔忽然传来舒缓的乐音，女人空灵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回荡：

“我粉饰着一面老朽的高墙，墙内是我不想让人看见的世界……”

他久违的感受到了真正的颤抖，那种发自内心的颤抖，害怕恐惧的颤抖。

让他由衷快乐。

“你又懂什么呢？“世界意志”先生。”

“说不定是小姐呢。”怎么都听得出玩笑的意味，镜千影显然没有心情去消化这个玩笑，只是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看来你明白了什么呢——那就继续题外话。创造出深渊的不是别人，正是人类啊。”

“按照我家乡的说法，人有六意：眼、耳、鼻、舌、身、意。”

“人有三念：贪、嗔、痴。”

一根黑雾缭绕的手指悄无声息地点在了镜千影的眉心，那根手指有种奇妙的冰凉触感，感觉上柔弱的好像没有骨头。

“你的六意生出了强烈的三念。”

——“所以，十八层深渊，正在召唤你。”

还没等镜千影再细细咀嚼黑雾人形的话里有话，一颗闪闪发光的记录水晶赫然被眼前的人形高高抛起。

再一次轰鸣。

惨白色色光线在眼前铺开，一条信息忽然在空中借着光点缓缓成型——

＜丽迪埃尔泽资料库-读取开始＞

“那么，开始游戏吧？”

人形在黑雾之后嘴型开合，在思考之前，到来的更早的是震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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