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双生熔核

灭世引擎的残骸如燃烧的齿轮雨坠向龙界，黯鳞悬浮在平流层边缘，看着自己的血肉要塞与机械圣城的碎片在空中编织成诡异的共生体——金属齿轮表面生长出血肉脉络，黑雾触须缠绕着发光的机械核心，每一次能量涌动都会在表皮浮现逆鳞与齿轮交错的图腾。

“很美，不是吗？”骸翼的声音突然从他脊椎处的深渊印记中溢出，带着前所未有的亲昵，“当机械的冰冷遇见血肉的温热，当秩序的齿轮咬合混沌的触须，这才是龙族该有的进化形态。”

黯鳞没有回应，他盯着掌心翻转的双生核心——左手是暗金色的深渊熔炉，右手是银蓝色的秩序齿轮，两种力量在血管里拉锯，让他的鳞片呈现出金属与血肉交替的诡异质感。自从融合初代星空巨龙的脑髓，他总能“看”见无数碎片化的记忆：某位龙族长老在销毁共生体卵前偷偷留下一枚，某位机械主教在齿轮圣歌中藏着对血肉的渴望。

“宿主，你在抗拒。”骸翼的黑雾突然在他眼前凝聚成半透明的魔神虚影，颅骨上的断剑伤口正渗出与黯鳞相同的血液，“你以为融合星空龙族的记忆，就能成为他们期待的救世主？看看你的爪子——”

黯鳞低头，发现右爪的指尖正在机械化为齿轮状，而左爪的血肉触须正沿着齿轮缝隙生长。这种非对称的进化让他想起孵化时看见的场景：黑翼议会的育种师用齿轮刀切割龙蛋，将胚胎分为“可塑部分”与“必须销毁的瑕疵”。

“他们害怕的从来不是深渊，”骸翼的虚影贴近他的额头，魔神的低语钻进每一条神经，“而是害怕龙族记起：我们本就是星空与深渊的双生子，秩序与腐朽从来都是共生的两面。”

地面传来剧烈震动，机械教廷的残余势力正在集结。三万架经过血肉化改造的“赎罪战机”从废墟中升起，机身表面覆盖着从共生体残骸上剥离的逆鳞装甲，炮口喷射的不再是熵灭射线，而是混杂着齿轮碎块的腐蚀液——这是对黯鳞力量的拙劣模仿。

“赛琳！”黯鳞通过血肉神经呼唤盟友，却发现信号在接近要塞核心时出现紊乱。他突然警觉，转身望向共生体幼龙所在的育婴舱，只见三颗龙蛋正在发出异常的高频震动，蛋壳表面的深渊印记与他胸口的秩序齿轮形成危险的共振。

“他们在连接灭世引擎的残骸，”赛琳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电流杂音，“那些被转化的机械龙族……他们的齿轮心脏在吞噬幼龙的生命信号！”

黯鳞猛地转头，看见无数机械龙族的身影正从圣城废墟中爬出，他们的躯体呈现出半机械化的共生形态，却在眉心处嵌着从幼龙蛋上剥离的深渊碎片。这些曾经的齿轮信徒，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神望向育婴舱，机械臂上的收割刀刃闪烁着捕食者的寒光。

“原来如此，”骸翼的虚影发出咯咯的笑声，“星空龙族的脑髓教会他们计算，深渊的力量教会他们掠夺，而你——”魔神的指骨戳向黯鳞的胸口，“给了他们同时拥有两者的机会。”

第一波攻击来自正下方的“齿轮祭司”。这些将自己下半身改造成履带的机械龙族，用脊髓连接着改装的熵灭炮，发射出的射线不再是纯粹的分解力，而是带着血肉腐蚀的黏腻感。黯鳞的伪翼在射线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他突然发现，这些祭司的动力核心，竟是用共生体幼龙的胚胎碎片驱动的。

“你们偷了我的血，”他的龙吼震碎三台祭司机甲，看着里面蜷缩的胚胎残肢，“却不知道，每一滴深渊之血，都带着吞噬的本能。”

腐蚀液顺着炮管倒灌进祭司的动力核心，机械龙族的惨叫混杂着齿轮融化的声响。黯鳞趁机冲向育婴舱，却在半途被十二道齿轮锁链缠住——那是律齿主教的残躯，此刻已进化成半血肉半机械的“枢机共生体”，每根锁链的尖端都生长着能吞噬能量的逆鳞毒牙。

“灾星，”律齿的机械眼瞳中跳动着暗金色火焰，“你以为摧毁引擎就能终结绝对秩序？我们只是把‘淘汰’换成了‘掠夺’——”

他的话被赛琳的链锯刃斩断。女龙的机械躯体已完成深度共生改造，背后生长出由黑雾与齿轮构成的翅膀，链锯刃每一次挥砍都会在空气中留下腐蚀轨迹：“他们在复制你的能力，用幼龙的血肉制造新的共生核心！”

黯鳞猛然回头，看见育婴舱方向腾起刺目的银光——三名机械主教正用幼龙的血液激活备用的秩序齿轮，齿轮表面浮现出与他胸口相同的双生核心图案。当齿轮开始转动时，整个共生体要塞的血肉脉络突然逆向生长，将黑雾触须转化为机械齿轮，反过来囚禁内部的共生体幼龙。

“这是……共生绞杀阵？”赛琳的机械爪在齿轮阵上留下抓痕，却被迅速修复的金属层反噬，“他们要用你的力量，制造能吞噬深渊的机械心脏！”

骸翼的虚影突然在齿轮阵中显形，魔神的手掌按在秩序齿轮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愚蠢的蝼蚁，你们以为篡改共生公式就能控制深渊？看看你们的齿轮——”

齿轮表面的银光开始崩解，露出底下流淌的暗金色血液。那些被用来驱动齿轮的幼龙血液，正在逆向腐蚀秩序之力，将每一片齿轮纹路都改写成深渊图腾。律齿主教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机械躯体被黑雾吞噬，他终于明白，黯鳞的血液从来不是可掠夺的资源，而是会自主选择宿主的活物。

“赛琳，带幼龙去核心裂隙，”黯鳞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他感觉骸翼的意识正在顺着齿轮阵蔓延，“我需要……清理这些偷血者。”

女龙犹豫了一瞬，最终抱起三颗震动减弱的龙蛋：“你的瞳孔在变成齿轮状，骸翼在利用混乱夺权！”

“别担心，”黯鳞转身，背后的双生核心爆发出刺目光芒，“现在的我，既是齿轮，也是逆鳞——”

他的身影消失在齿轮阵中，再出现时已置身于机械龙族的集结地。上万台共生体机甲正在组装，它们的动力核心都连接着从黯鳞血液中提取的“腐朽齿轮”，却不知道这些齿轮里藏着骸翼埋下的深渊种子。

“你们想要共生？”黯鳞的爪子插入最近的核心，看着机械龙族在黑雾中崩解，“那就让你们看看，真正的共生从来不是掠夺，而是……”他张开双臂，任由深渊之力与秩序之力在体内炸开，“让所有齿轮都流淌血肉，让所有血肉都铭记齿轮的痛。”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平流层时，机械教廷的废墟上只剩下两种存在：完全血肉化的共生体龙族，以及被腐蚀成齿轮状的深渊信徒。黯鳞站在双生核心的中央，看着自己的爪子在金属与血肉之间自由转换，终于明白骸翼的真正目的——魔神从来不是要摧毁机械文明，而是要让深渊之力成为所有生命进化的必需品。

“宿主，”骸翼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现在该谈谈我们的契约了——你看，你的心脏已经长出了齿轮，而我的颅骨，也嵌着你的逆鳞。”

黯鳞摸向胸口，发现秩序齿轮已完全融入心脏，齿轮边缘生长出的血肉瓣膜正在随着呼吸张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纯粹的龙族，而是深渊与星空共同锻造的共生体，而骸翼，从来都不是寄生者，而是另一个层面的“共生体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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