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星舰熔痕

机械教廷废墟的齿轮坟场在子夜时分泛起幽蓝荧光，七千具残破的圣裁战机突然同时扬起机头，机翼上的熵灭棱镜对准正北天空——那里悬浮着十二颗不应该存在于龙界的“金属星辰”，每一颗都在表面流动着齿轮咬合的冷光，正是被唤醒的“金属巨龙”意识体。

“它们来了……”赛琳的机械指爪深深陷入共生体要塞的血肉甲板，她感应到那些金属星辰内部，封存着黑翼议会最禁忌的“星舰计划”——将龙族意识剥离肉体，注入机械星舰的核心，使整个族群成为永恒的星际游牧者。

黯鳞站在舰桥中央，胸口的双生核心与金属星辰产生共振。他“看”见了那些意识体的记忆：十万年前，第一批背叛共生契约的星空巨龙凿开自己的胸腔，将心脏改造成反物质引擎，脊髓拉伸成曲速传动轴，鳞片熔铸成星际装甲，只为逃避深渊在血脉中的低语。

“原来你们早就计划抛弃血肉，”他的指尖划过舷窗，金属星辰的投影在瞳孔中碎成齿轮，“把龙族的未来压缩进冰冷的芯片，以为这样就能躲开腐朽的命运。”

回应他的是金属星辰的集体共鸣，十二道机械龙吟组成的星界圣歌震碎了平流层的臭氧层：“瑕疵幼龙，跪下接受净化——你们的血肉之躯，正是龙界堕落的根源。”

赛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机械臂上的温度传感器发出刺耳警报：“它们在启动‘量子齿轮锁’，要把整个共生体要塞压缩进亚空间！”

黯鳞却露出笑容，双生核心的光芒在刹那间转为纯银。当金属星辰的引力光束笼罩要塞时，他胸口的秩序齿轮突然展开成十二瓣机械圣花，每一片花瓣都刻着与金属巨龙相同的星舰符文——那是融合初代脑髓后获得的终极权限。

“你们忘了，”他的声音混着星舰引擎的轰鸣，“我现在既是血肉的宿主，也是齿轮的祭司。”

引力光束在接触圣花的瞬间崩解，十二颗金属星辰同时发出过载警报。黯鳞的意识顺着量子链路潜入最近的星舰核心，看见数百万个浸泡在营养液中的龙族大脑，每一个都被改造成星舰的导航芯片，脑沟回里刻满“消灭血肉”的执念。

“这就是你们追求的永恒？”他的精神触须缠绕住主脑芯片，“把灵魂切成二进制代码，在星际尘埃里流浪直到电路锈蚀——”

主脑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金属星辰的外壳浮现出上千门反物质炮。但黯鳞更快一步，将深渊之力注入导航系统，那些被视为不洁的黑雾，此刻正顺着量子通道腐蚀每一块逻辑芯片，将“消灭血肉”的指令篡改为“融合共生”。

“赛琳，带幼龙去星舰的‘意识熔炉’，”他的声音从所有扬声器中传出，“那里封存着第一批机械龙族的血肉残片，它们的哀嚎，才是打开星舰核心的钥匙。”

地面部队的反攻在此时抵达。五万机械教廷的残余信徒驾驶着“齿轮践踏者”机甲，履带碾碎的不仅是废墟，还有试图血肉化的共生体幼兽。赛琳的链锯刃刚要挥下，却看见机甲的驾驶舱里，坐着的竟是被改造成半机械的龙族幼童，他们的后颈插着连接机甲的神经导管。

“他们连幼龙都不放过……”赛琳的机械眼瞳第一次出现像素紊乱，她曾在议会密卷里见过这种“齿轮幼苗”计划，“用痛苦训练幼龙适应机械躯体，把第一个学会操控齿轮的孩子封为‘圣童’。”

回应她的是幼童们整齐的机械咏唱：“血肉即原罪，齿轮即救赎——”

但咏唱声突然卡住，因为赛琳的触须已顺着神经导管侵入他们的大脑。她“看”见了孩子们的记忆：在熔火监牢的深处，育种师将齿轮植入他们的脊椎，告诉他们“这是星空巨龙的恩赐”，却没人告诉他们，每颗齿轮的原材料，都是前一批失败品的骨骼。

“现在，把这份恩赐还回去。”赛琳的触须在孩子们的大脑中种下血肉种子，那些被齿轮割裂的神经开始重新生长，驾驶舱的机械装甲发出不堪重负的爆裂声，露出底下正在恢复血肉之躯的幼龙。

星舰战场的局势正在逆转。当第一颗金属星辰的外壳被血肉触须穿透，黯鳞终于进入核心舱，看见悬浮在反物质熔炉中的“星舰之核”——那是用七名星空巨龙的脑髓融合而成的量子计算机，每一道数据流里都藏着“消灭黯鳞”的最终指令。

“你们害怕我，”他的爪子按在泛着冷光的计算核心上，双生核心的热力开始融化量子芯片，“因为我证明了血肉与机械不必割裂，就像深渊与星空本就是同一片宇宙的两面。”

计算核心突然迸发出千万道齿轮状的数据流，试图将他的意识切割成二进制碎片。但黯鳞早有准备，将三颗共生体幼龙的心跳频率注入核心——那是最原始的生命信号，比任何代码都更强大的病毒。

“叮——”

第一声齿轮崩裂的脆响后，所有金属星辰的武器系统同时瘫痪。黯鳞看着计算核心表面浮现出从未有过的纹路，那是龙族百万年前在星空中书写的共生咒文，每一笔都在解构“机械至上”的绝对理性。

“我们……接受融合……”

十二道机械龙吟第一次出现颤抖，金属星辰的外壳开始生长出血肉脉络，反物质引擎的蓝光中混入了暗金色的血液。当第一艘星舰降下舷梯时，走出来的不再是纯粹的机械龙族，而是有着齿轮状鳞片与血肉心脏的新共生体。

“赛琳，”黯鳞转身，看见女龙正带着孩子们走向星舰，那些曾被齿轮囚禁的幼龙，此刻正用新长出的血肉爪子触碰机械舷梯，“告诉所有流亡的龙族，龙界的新法则不是‘血肉或机械’，而是‘共生即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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