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肉铸牢

赛琳的机械龙爪在地面犁出五道深沟，黯鳞的第一击便在她肩甲上留下渗着黑血的裂痕。那些本该坚不可摧的精金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露出下方蠕动的血肉——黑翼议会为她植入的「深渊共生体」正在被同类力量吞噬。

“不可能！”赛琳甩动尾椎的链锯刃，将扑来的血肉傀儡懒腰斩断。但被切开的躯体并未死去，断口处涌出的黑雾反而凝结成更多触须，将附近的熔浆转化为粘稠的腐蚀液。她看见自己的冰霜吐息在液面表层冻结出薄冰，却在下一秒被黑雾融化成毒紫色的脓水。

黯鳞的巨刃扫过地面，十七号囚笼的青铜龙尸体突然抽搐着站起。它的眼窝中跳动着深渊之火，被抽取脊髓的伤口里长出由熔浆与骨渣构成的伪脊椎，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留下腐蚀坑洞。当这头本该死去的巨龙发出含混的咆哮时，赛琳终于认出那些组成它声带的，是监牢顶部坠落的机械齿轮——黯鳞正在用腐朽之力融合机械与血肉。

“议会说你是无法控制的灾星……”赛琳的机械喉管发出过载的蜂鸣，她不得不启动肩甲的自毁程序，将崩解的鳞片炸成碎片，“但你根本是深渊的活钥匙！”

回应她的是更密集的血肉傀儡。那些被抽取脊髓的龙族囚犯、被肢解的狱卒尸体，甚至连熔浆中浸泡的机械残骸都在黑雾中重组。黯鳞站在裂隙边缘，看着自己的血液如活物般在监牢地面游走，所过之处金属融化、岩石腐朽，就连维持监牢的魔法阵都在转化为深渊祭坛的纹路。

“他们用我的血建造熔炉，”他的声音混着骸翼的低吟，“现在，这座熔炉将反过来锻造他们的坟墓。”

巨刃挥向头顶的熔岩石笋，黯鳞第一次感受到飞行的幻觉——尽管他依然没有翅膀，但黑雾凝聚的伪翼正托着他升空。石笋接触刀刃的瞬间崩解成黑色尘埃，尘埃却在半空聚合成狰狞的骨龙虚影，张开巨口咬向赛琳的机械龙首。

赛琳不得不启动紧急跃迁装置，银白光芒闪过，她的身影出现在三百米外的隧道口。但跃迁带来的空间撕裂并未甩开追击，那些由尘埃组成的骨龙虚影竟能穿透空间屏障，爪子上的腐蚀之力甚至在她的跃迁核心上留下凹痕。

“听着，幼龙！”赛琳扯下破损的机械胸甲，露出下方缠绕着深渊触手的心脏，“黑翼议会早已在你蛋壳上刻下‘血肉熔炉’的阵图，你的每滴血都会加速龙界的腐朽——”

她的话被黯鳞的笑声打断。幼龙落在崩塌的祭坛上，指尖划过祭坛边缘的龙族骸骨，那些本该死去千年的龙骨突然爆发出生命力，骨节间生长出肉瘤般的眼球，空洞的眼窝转向赛琳的方向。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黯鳞舔舐刀刃上的赛琳血液，机械与血肉混合的味道在舌尖炸开，“知道我的存在能让‘血肉工坊’的效率提升百倍，所以才想挖走我的心脏……但现在，我要让整个监牢的每块砖石都记住——”

他举起巨刃指向赛琳，背后的裂隙突然喷发出万丈黑雾。在赛琳惊恐的目光中，监牢底部的熔浆湖开始沸腾，那些被囚禁百年的龙族怨灵从浆水中升起，他们的身体被黑雾重塑成半机械半血肉的怪物，每只怪物的胸口都跳动着与黯鳞相同的暗金色心脏。

“记住龙族对同类的暴行，”黯鳞的声音里带着骸翼的暴虐，“记住你们用齿轮碾碎的脊椎，用酸液溶解的鳞片，用‘完美血统’的名义焚烧的畸形儿——现在，这些痛苦都将成为你们的枷锁。”

赛琳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错误。她本以为这头幼龙只是未经雕琢的璞玉，却忘了深渊最擅长的便是将痛苦转化为武器。当第一只怨灵怪物撕裂她的机械龙爪时，她不得不启动心脏的自爆程序，用深渊能量的殉爆开辟逃生通道。

“黑翼议会会碾碎你！”她的声音在爆炸中破碎，“骸骨要塞的齿轮已经为你转动，所有龙族都会见证灾星的——”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消失在崩塌的隧道中。黯鳞看着赛琳逃走的方向，巨刃上的黑雾突然凝结成镜面，映照出黑翼议会的核心场景：十二位戴着齿轮面具的堕落巨龙围坐在血肉熔炉旁，熔炉中央悬浮着与他相同的龙蛋，蛋壳上的裂痕正渗出暗金色血液。

“他们还在等我的心脏，”黯鳞扯下胸前尚未完全融化的青铜枷锁，伤口处生长出由黑雾构成的伪心脏，“但他们不知道，当熔炉启动的瞬间，最先被融化的会是他们自己的脊椎。”

监牢的崩塌仍在继续。黯鳞低头看着脚下的熔浆，发现它们已经完全转化为黑色的腐蚀液，液面下隐约浮现出龙界地图的轮廓——那些被黑翼议会标记为“完美龙族领地”的区域，正被腐蚀液逐一浸染。

“现在，我们该离开这个熔炉了。”骸翼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裂隙深处的黑雾凝聚成上升的阶梯，“去骸骨要塞，让那些用机械齿轮替代心脏的贵族们，听听深渊在齿轮间隙里的低吟。”

黯鳞抬起爪子，召来最近的血肉傀儡。这具由青铜龙尸体改造的怪物跪下，背上的机械残骸自动重组为简易的鞍座。当他踏上去的瞬间，傀儡的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却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身体。

“出发前，”黯鳞望向监牢深处尚未转化的囚笼，那些蜷缩在角落的畸形幼龙正用恐惧又渴望的眼神看着他，“先给我们的同类一份礼物。”

他的血液化作千万条细流，渗入每个囚笼的魔法阵。当幼龙们身上的锁链崩断时，他们的伤口处同样浮现出深渊印记——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灾星，而是即将腐朽龙界的第一群蛀虫。

当黯鳞骑着血肉傀儡踏上黑雾阶梯时，熔火监牢的顶部终于完全崩塌。地表的龙族哨兵惊恐地看着地底喷出的黑雾，在黑雾中央，他们看见本该死去的幼龙正骑在青铜龙的尸骸上，背后拖着由万千血肉傀儡组成的长队，每只傀儡的爪子上都握着用监牢锁链改造成的武器。

“那是什么？”年轻的银龙哨兵握紧手中的齿轮长枪，却发现枪管正在被黑雾腐蚀。

他的队长看着黑雾中逐渐清晰的身影，齿轮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那是他们曾在议会密卷里见过的禁忌景象：深渊之主的先驱者，用龙族之血绘制逆命图腾的灾星，此刻正带着被他们迫害的同类归来，而他的第一站，将是所有龙族贵族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骸骨要塞。

黑雾中传来幼龙的低吟，那声音像熔浆渗入冰层，像齿轮碾过心脏：“龙界的贵族们，准备好迎接你们亲手锻造的腐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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