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喂喂,你怎么一幅失恋的样子?”
“沉稳的林奕去哪儿了?”
“不要伤心,你一个大男人……”
陆长风的调侃声又起时,他忽然望向帐外的月,今夜的月盘格外圆满,却再照不见那个会追着月光跑的身影——话本里的故事永远停在最美好的章节。
而他的故事,早在她坠入轮回的那刻,就只剩下星渊畔未干的泪痕,和再也寄不出的半阙残词。
话本里有这么一首诗:
长街灯火渐次哑,霜染少年白发,孤鸿掠影过寒沙,曾踏琼瑶寻她。
指尖星河忽倾塌,坠作眉间、一点朱砂,若问归期应无涯,春雪融时才见、新柳芽。
纸上横竖交错、尽是风雅,写尽相思不成画。残碑犹刻未亡话,铁衣空悬照落花。
月下忽传折柳曲、引得春风不度玉门沙,诗书留在书桌下,翻开尽是旧年华。
半首诗词写就半生卦,算来算去总牵挂。半壶浊酒敬天涯,半句诗题在烟霞。
檐角铜铃、惊扰岁华,时光漫过旧砖瓦。烟波尽处、云雾隐孤崖,鹤唳松间半世华。
丹心犹寄远人家,古寺惊暮鸦,残碑篆刻前朝话,映着天山晚霞。
夜泊江舟渔火斜,荻花飞处鬓边沙,千年剑气凝霜刃、半世柔肠、明月天涯。
好一个明月天涯,不是吗?他和明月,隔着一整个,天涯。
“好了,别啰嗦了,我看你比我还不像大男人,好好赶路吧。”
“好嘞,这才像话嘛。”陆长风拍拍玄弈的肩膀。
“下次回去是什么时候?”玄弈淡淡问了一句。
“打退魔族,守护好我们的家。”
“好。”
第二天晚上,当夜色裹着苍梧岭的寒气漫进帐幕,三盏牛油灯在风角下摇晃,将帐外的世界浸成一片朦胧的银蓝。
月轮斜斜悬在西峰,像枚被露水浸凉的玉盘,清辉透过粗麻帐布,在玄弈膝头的话本上投下斑驳的树影——那是帐外三棵老松在风中摇曳,枝桠间漏下的星子碎成金箔,恍惚间竟像她当年发间散落的琉璃星砂。
草甸上的夜露在月光里泛着微光,远处溪水淌过乱石的声响时断时续,混着秋虫细不可闻的振翅声。
玄弈忽然听见帐顶传来“嗒”的一声,是松针上的露水坠在牛皮帐顶,顺着纹路蜿蜒成线,在地面投下晃动的水痕。
他抬头望向帐外,巡夜的篝火在百丈外明明灭灭,像坠在山坳里的几颗残星,守夜士兵的甲胄偶尔闪过冷光,转瞬又融入墨色。
银河斜斜漫过中天,星子比平日亮得惊人,连最暗的辰位都缀着细钻般的光点。
玄弈忽然想起她曾说过“每颗星子都是月神散在人间的灯”,那时她站在璇玑台上,指尖掠过星图,衣袂被夜风掀起,竟比银河更璀璨几分。
此刻头顶的星子却冷得刺骨,尤其当他望向东南方——那里本该是她掌管的月宿方位,如今却只剩几颗疏离的小星,像被人掐灭了灯芯,暗得让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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