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军营·亥时】
玄弈的剑穗在寒风中轻晃,穗尾缀着的半枚璇玑玉佩泛着幽光。他望着陆昭昭帐中透出的烛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瓶------昨夜从她画中截取的黑雾正在瓶底翻涌,凝成与灼华心口如出一辙的魔纹。
“将军,漠北密报。“副将递上的羊皮卷轴还沾着雪粒,展开时浮出冰鉴印。
帐内突然传来玉器碎裂的清响。玄弈掀帘而入时,正撞见陆昭昭徒手捏碎魔气凝结的冰棱。她指尖淌下的血珠坠地成霜,在地面蚀刻出残缺的星宿图,而案头摊开的《山河志》上,朱砂勾勒的苍梧断墙竟与星图缺口完美重合。
“参军大人夜闯两次,莫不是要改行当梁上君子?”陆昭昭腕间银铃轻响,冰晶顺着桌案爬上玄弈的战靴。帐外风雪骤急,她发梢凝出的霜花里忽而闪过月魄琉璃的流光。
玄弈的剑鞘重重磕在地面,二十八星宿的虚影自裂缝浮出。他盯着她颈侧随呼吸明灭的淡蓝纹路:“姑娘可曾听过‘月魄蚀骨,琉璃锁魂’?”
陆昭昭的笑意蓦地僵在唇角。她广袖翻卷间长笛已横在胸前,笛孔中溢出的寒气竟将星宿虚影冻成冰雕:“参军若想讲故事,不妨去茶楼......”
玄弈见这次试探不成,便换了试探方法,现在,他总是在想,陆昭昭是不是灼华。
他故意留下,用指腹不停摩挲着玉瓶,瓶身倒映出陆昭昭挑灯画阵的身影。帐中烛火将她的影子拉长投在羊皮地图上,那执笔的姿势与灼华在月宫批注星图的模样重叠成幻影。
他闭目凝神,锁骨处的琉璃心突然灼烫。三百年前在弱水河底,他曾用半颗神心为引施过追魂术——若真是她,或是她的转世,此刻琉璃心该与陆昭昭魂魄共鸣。
玄弈并指按上心口,鎏金咒文顺血脉流向指尖。他隔空将灵力注入陆昭昭案头的朱砂盏,赤色颜料突然沸腾如熔岩,在宣纸上蚀刻出二十八星宿的轨迹。
“破军移位,贪狼噬月......”陆昭昭忽然搁笔轻笑,蘸着朱砂在星图裂痕处添了株优昙,“参军大人这手偷天换日的把戏,倒比说书先生讲的精彩。”
玄弈瞳孔骤缩——真正的灼华绝不会将魔花绘在破军煞位。他记忆中的月神落笔如布阵,连梅枝走向都要暗合九宫八卦,而眼前少女笔锋恣意,竟把死门开在了贪狼星的眼睑之下。
帐外忽然卷进裹着雪片的风,吹熄了烛火。黑暗中陆昭昭的耳坠泛起幽蓝,玄弈却看得真切——那不是月魄琉璃的冷光,而是南海鲛人泪的荧光。三百年前他随灼华剿灭魔族时,曾在战利品中见过此物。
“姑娘这耳坠......”
“去年生辰礼。”她指尖抚过宝石,荧光明灭间照亮颈侧淡青血管,“哥哥从归墟带回的玩意,参军若喜欢,明日我让人送对到您帐中?”
“那倒不用,在下不需要女子之物,只是这耳坠,我以为是故人的,想来是我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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