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弈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归墟——那个连灼华神魂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禁地,怎会是凡人能往返之地?琉璃心的灼热突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刺骨寒意。
他转身掀帘时,陆昭昭的声音混着风雪飘来:“参军可知优昙为何开在贪狼位?”未等他回应,朱砂笔已穿透宣纸扎进案几,“因为我看这吃人的星辰不顺眼,偏要它尝尝被魔物反噬的滋味。”
玄弈的银甲在月光下泛起霜色。三百年前的灼华只会修补天命裂痕,绝不会说出此等逆天之言。他望着雪地上自己孤零零的影子,忽然低笑出声。
弱水河底的冰棺残片在储物袋中发出轻响,那里面封存着灼华最后一缕发丝——此刻正安静如死水。
【漠北王庭·晨雾未散】
阿诺兰抚过泠水剑的剑穗,璇玑玉佩突然烫得惊人。她望向铜镜,惊觉额间消逝的印记正泛着月魄琉璃的幽光,而镜中陆昭昭赠她的并蒂莲香囊里,一缕银丝无风自动。
万里之外,玄弈将战盔按在心口,终于对自己承认——
那人宁碎神魂也要护住的月光,从来不屑借他人的皮囊还魂。
她,只是很像罢了,可细细想来,又完全不一样,自己只是太想她了。
【漠北王庭·陆府别苑】
鎏金塔檐垂落的二十八星宿铜铃在夜风中轻吟,陆长风生辰宴的灯火将星垂阁照得恍如白昼。玄弈倚在朱漆廊柱旁,目光穿过舞姬翻飞的水袖,始终落在庭院东角的陆昭昭身上——她正执剑为兄长舞一曲《破阵乐》,剑气搅碎流云,衣袂扫过之处惊起簌簌海棠。
“参军大人不饮一杯漠北的雪醅?”
玄弈回神时,阿诺兰的鲛绡广袖已拂过他手背。公主指尖托着的琉璃盏盛着冰蓝色酒液,盏底凝着一粒朱砂,恰似三百年前灼华眉心血痣。他礼节性接过酒盏,却未察觉阿诺兰小指延伸出的红线正缠上他腰间玉佩——那丝线细若情丝,在满庭星辉下泛着诡谲的金芒。
“公主酿的酒,总带着月魄寒潭的冷香。”玄弈随口客套,目光又转向庭中。陆昭昭的剑锋正挑起一簇海棠掷向夜空,花瓣雨里她回眸一笑的模样,与灼华在梅林折枝的光景重叠成幻影。
星垂阁九重檐角坠着的冰晶铜铃忽明忽暗,映得陆昭昭怀中鎏金剑匣上的饕餮纹宛如活物。阿诺兰隔着三重鲛绡屏风望见玄弈时,腕间红线突然勒入血肉——那是三日前她在月神庙求来的“相思结”,此刻正随那人踏入庭院的脚步灼烧出焦香。
“殿下赠的漠北玄铁,末将铭感五内。”陆长风接过阿诺兰递上的剑匣,匣中寒气却骤然凝成冰花。他未察觉公主指尖颤抖,只顾转向廊下那道银甲身影:“玄参军这把诛魔弩,倒像是专克我妹妹生辰八字打的。”
玄弈的指节在弩身浮雕上重重擦过。青铜纹路间暗藏的月魄石突然亮起,映出陆昭昭正俯身调整剑穗的侧影——她鬓角垂落的碎发扫过脖颈,那里有粒与灼华分毫不差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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