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博物馆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沈青梧已经坐在修复台前,指尖轻抚着那盒真丝线。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丝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二十四色丝线如同被唤醒的彩虹,静静躺在檀木盒中。
"沈老师,这么早就来了?"保安老张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豆浆。
"张叔早。"沈青梧抬头笑了笑,顺手将丝线盒往工作台内侧推了推,"今天要赶工,这幅《蕉荫仕女图》下周就要展出了。"
老张把豆浆放在她手边:"趁热喝,别又忙得忘了吃早饭。"他瞥见那盒丝线,眼睛一亮:"哟,这丝线看着不一般啊。"
"锦云轩借的样品。"沈青梧拿起豆浆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老张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江家那小子送的吧?他们家祖传的手艺,这丝线市面上可买不到。"
沈青梧差点被豆浆呛到,耳尖微微发热:"就是工作需要......"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丝线用着还顺手吗?需要其他颜色可以随时来取。——江云深"
沈青梧盯着手机看了两秒,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老张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临走时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她放下手机,取出一缕湖蓝色丝线,在画作缺失处比对着。丝线的光泽与古画上的颜色几乎完美融合,仿佛原本就是一体。正当她全神贯注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请问沈青梧老师在吗?"
熟悉的声音让沈青梧手中的镊子一抖。她抬头看向门口,江云深正站在那儿,手里拎着一个竹编食盒。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立领衬衫,衬得整个人更加挺拔。
"江先生?"沈青梧站起身,下意识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丝。
江云深走进来,目光扫过她面前摊开的工具和画作:"打扰了,正好路过,带了些茶点。"
他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空桌上,掀开盖子。清甜的桂花香立刻弥漫开来,里面整齐码着几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糕。
"锦云轩老师傅做的,想着你可能没吃早饭。"他说着,目光落在她手边的豆浆杯上,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我来晚了。"
沈青梧有些不好意思:"老张刚送的......不过我很喜欢桂花糕。"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绵软的口感带着桂花特有的香气在口中化开,"很好吃,谢谢。"
江云深点点头,视线转向她的工作台:"丝线用得怎么样?"
"正好解决了大问题。"沈青梧指着画上一处修复好的纹样,"你看,这个色差几乎看不出来了。"
他凑近看了看,两人的距离忽然拉近。沈青梧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一丝雨后的清新。她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半步。
"确实很匹配。"江云深直起身,"不过这里......"他指向画作另一处,"这个过渡还可以再自然些。"
沈青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我也觉得这里有点生硬,但找不到更合适的颜色过渡。"
江云深沉思片刻,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试试这个。"
布包展开,里面是几缕深浅不一的靛蓝色丝线,比盒子里的更加细腻。
"这是......"
"我家染坊特制的渐变丝线。"江云深解释道,"专门用来修复古画上的渐变色。"
沈青梧接过丝线,在画上比了比,眼睛一亮:"太合适了!"她抬头看向江云深,忍不住问:"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个?"
江云深神色如常:"今早整理样品时觉得可能用得上,就带过来了。"
沈青梧将信将疑,但丝线确实解决了她的难题,便也没再多问。她专注地将新丝线一点点填补到画作中,江云深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你手法很稳。"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
沈青梧头也不抬:"练了八年,每天六小时。"
"难怪。"江云深的声音里带着赞赏,"现在能静下心来做这种精细活的人不多了。"
沈青梧终于抬起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目光专注得让她有些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你们做缂丝的应该更讲究耐心吧?听说一寸缂丝要织好几天。"
"三天。"江云深点头,"不过现在用传统方法的人越来越少了。"
两人聊着各自领域的现状,不知不觉已近中午。窗外的薄雾早已散去,阳光直射进来,照在工作台上。沈青梧这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抱歉,耽误你这么久。"她有些歉意地说。
江云深摇摇头:"我很感兴趣。"他看了看表,"不过确实该走了,下午还有个客户要见。"
他走到门口,又转身道:"对了,周六锦云轩有个小型织染技艺展示,如果你有空......"
"我会去的。"沈青梧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答应得太快,补充道,"正好可以多了解一些织物知识,对修复工作有帮助。"
江云深嘴角微扬:"那就周六见。"
他离开后,沈青梧看着桌上剩下的桂花糕和那包特制丝线,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拿起手机,回复了早上那条短信:
"丝线很好用,谢谢。周六见。"
发完又觉得太过简短,正犹豫要不要补充什么,手机突然震动,江云深已经回复了:
"期待你的专业意见。"
沈青梧放下手机,重新投入到修复工作中。不知为何,手中的丝线似乎比往常更加柔顺,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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