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五更合一

茉心吩咐抬轿太监靠边停了，跟晞月说：“娴妃在养心殿门前跟李玉公公说话呢？”

“什么！”晞月猛然掀起轿帘，盯紧了前方，“真是她们，没想到李玉会偏着娴妃。转头，不去养心殿了，去永寿宫！”

晞月风风火火的指挥着抬轿太监走了。

如懿和李玉说完话，便上了暖轿。

养心殿内，王钦为皇后富察琅嬅拉下了如懿一段时间自豪，但王钦更明白针对如懿会让皇上不满。

李玉送如懿出去，王钦就识相的带着几个人证退下了，留给皇后富察琅嬅和皇上闲话家常。

皇后富察琅嬅看着满脸不豫的皇上，劝慰道：“臣妾知道皇上相信娴妃，不愿意相信娴妃会做这样的事。”

皇上却斜看了皇后富察琅嬅一眼，“朕没有怀疑如懿的理由。是皇后你， 对如懿一直多加揣测，不怀好意。”

皇上这话相当于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迁怒了。

皇后富察琅嬅脸色一白，无奈道：“臣妾没有。臣妾也是道听途说。娴妃年轻不经事， 她那日饱受惊吓， 说不定一时糊涂就乱言说了出去呢。 ”

皇上冷冷道：“皇后爱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等查清楚一切，再下定断。朕累了，皇后跪安吧。”

皇后富察琅嬅深深看了皇上一眼，满怀心事的退下了。

如懿乘坐暖轿回翊坤宫，才走进宫门，便有御前太监来将宫门紧紧合上，用金铜大锁锁上， 派了十数个孔武的太监戍守门外。

如懿禁足的日子从这一个阳光稀薄的黄昏开始。翊坤宫朱红色的阔大宫门“吱呀”一声从身后紧紧合上，便是锁链重重锁住的声音。

如懿听着那宫门落锁的声音，突然想起她的姑母孝温宪皇后，在如懿嫁给还是宝亲王的皇上时，那个斗败的皇后就是被先帝禁足在景仁宫，一直到死。

见如懿急匆匆出去，送回来又被锁了宫门，翊坤宫的宫人们慌不迭跪了一地， 不知所措。

海兰在自己屋里绣花也听到了动静出门，见翊坤宫没有下宫匙的时候就被关了宫门，惊慌失措地奔过来道：“姐姐， 出了什么事？不到时辰，为什么已经锁了宫门？ ”

如懿站在庭院中，轻声说道：“海兰，你别怕， 你还出的去。是我，我被皇上禁足了。”

海兰含泪道：“怎么会这样？皇上为什么要姐姐禁足呢？”

如懿颓然道：“皇上，皇上大概有他的理由吧。海兰，角门还能出入，这些日子你和永璜就先从那里出去吧。我心烦意乱的很，先进去了。”

海兰在如懿身后不安道：“姐姐，那你什么时候能解了禁足呢？”

如懿望着海兰，神色平静道：“皇上没说明期限，我们先安心度日吧。有时候日子安静并不等于难过，你安心。”

永寿宫内殿，雨然最近打算送王钦上西天，这几天都派长春宫原有的老厨娘在和莲心联系。

晞月来访，雨然也没多惊讶，吩咐道：“晚膳刚过，上个解腻的陈皮普洱来。”

晞月来永寿宫是来惯了的，进了内殿便直直走向西暖阁，“雨然，我去养心殿，撞见了娴妃和李玉。”

雨然翻着本书，淡淡“嗯”了一声，不在意道：“皇上又让娴妃陪伴了？那今晚应该也是她侍寝。”

晞月急急过来，“不是！茉心看见娴妃和李玉说话了，李玉是偏着娴妃的！”

“此话当真？”

雨然伸手抚一抚梳得油光水滑的一把头，髻边和田玉琢成的飞蝶垂珠簪一闪而过的玉光都不及雨然抬眼那么明亮。

晞月冷哼一声，“我能骗你？茉心两只眼睛都瞧见了。”

雨然停下了翻书的手，笑道：“我这边和翊坤宫离得近，我打听打听李玉是什么情况。墨竹。”

墨竹应声进来，问：“娘娘，什么事吩咐？”

雨然道：“找个时间找翊坤宫的人唠唠嗑儿，问问李玉看中了她们宫里的哪个姐姐。”

墨竹顿时来劲儿，坐半依在雨然的脚凳前，笑眯眯道：“娘娘，这不用特地打听，奴婢早撞见过了。李玉和惢心关系好，听说是老乡，所以李玉平日里对惢心可照顾了。”

晞月气道：“好啊，原来李玉是早早认了主儿！”

雨然抬眼道：“认了主儿的东西，我可不放心皇上用他。墨竹，叫永瑞的乳母给他穿厚实点。咱们五阿哥几日不见皇上，我带他去看看皇上。”

晞月点点头道：“上眼药顺利，那我先回去了。”

刚入夜的时分，雨然和五阿哥来到养心殿。

王钦懒懒的守在殿外，见到雨然带着五阿哥来，有些提防道：“贵妃娘娘，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雨然左右看看，不见李玉，便假意叹道：“五阿哥会叫阿玛了，本宫自然带他来给皇上请安。”

王钦笑道：“贵妃娘娘，您和五阿哥要进殿是吧？奴才这就通传。”

“不急，”雨然小声道：“知道王公公你事多，本宫等一下也无妨的。但皇上吩咐的差事做好，偶尔也看看自己后面，有些时候也太不留心了。本宫卖王公公个消息，小心李玉。人家后面可是娴妃，你小心点啊！”

王钦面上一僵，有一丝阴狠从脸上闪过，转瞬又恢复了笑脸，“谢贵妃娘娘提点。”

雨然点了点头，“大家老相识了，熟人好办事。”

“要不说贵妃娘娘仁慈呢。”

王钦才惹了皇上，皇上见他就不耐烦地摆手道：“若无要事就退下！”

王钦连忙道：“皇上，宓贵妃带着五阿哥来请安了。”

皇上缓和了不耐烦的神色，有几分笑意道：“你做的好差事！夜里风大，还不快让她们进来。”

王钦连忙转身就去请雨然和五阿哥永瑞进来。

雨然看了一眼皇上，皇上面色平静，并没有发怒的样子，她便松了口气，对皇上微微颔首后就走了进去。

雨然给皇上请安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平身，入了夜冷，宓贵妃和永瑞怎么过来了？”皇上语气温柔地问道。

雨然羞然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皇上不来，还不许臣妾思念皇上嘛？而且今日永瑜问起皇阿玛，永瑞也捡了皇阿玛这个词念叨，臣妾便更想来探望皇上。皇上不允准吗？”

“朕何时说过不许。”皇上轻轻叹息了声，伸手摸了摸雨然光滑细腻的脸。

雨然脸颊绯红地低头，心中却不屑一顾，不过就是装模作样罢了。

皇上和雨然正调着情，突然一个稚嫩的童声打断，“阿玛！额娘！摸摸！”

大好的气氛被破坏完，雨然和皇上忍不住同时笑了出来。

皇上看向五阿哥永瑞道：“雨然所言不虚，朕的永瑞真会叫阿玛了。”

五阿哥永瑞仰着小脑袋，在乳母怀里天真无邪地重复道：“阿玛，阿玛。”

皇上伸手把五阿哥永瑞抱到榻上一起坐着，看着雨然问道：“想皇阿玛嘛？”

五阿哥永瑞还小，都是捡着会念的话重复，“想阿玛，额娘想阿玛。”

雨然抿嘴笑道：“永瑞！小孩子说话就没把门。”

“永瑞该睡了，”皇上吩咐乳母先退下，又伸手搂住雨然的腰身，雨然立刻感觉到皇上的手指意味深长的在她腰上打转。

看来今夜是她侍寝了。

雨然有些得逞的笑道： “皇上，永瑞没说错，臣妾的确想皇上了呢。”

“朕知道，”皇上轻笑一声，一把将雨然横腰抱起，走向床上。

启祥宫内，嘉贵人金玉妍听说如懿禁足乐不可支，高高兴兴的让贞淑拿出她从北国带来的北琴，又换了一身北国特色的衣装。

金玉妍穿着玫红色绣花短上衣，粉红光绸下裙，梳了圆盘辫，卯足了劲儿要用北国民乐勾引皇上。

嘉贵人金玉妍这边万事俱备，只欠皇上驾到了。

嘉贵人金玉妍指使丽心道：“丽心，这会儿敬事房也该请皇上翻牌子了，去养心殿那问问皇上今晚是否得空？”

丽心答应着出去，好一阵后垂头丧气的回来。

嘉贵人金玉妍问道：“怎么，皇上今夜不翻牌子还是翻了谁的牌子？”

丽心小心翼翼道：“回主儿的话，早些时候宓贵妃带着五阿哥去请安。皇上便让宓贵妃侍寝了。”

嘉贵人金玉妍气得脸色铁青，“瓜尔佳氏，又挡在我的路上，这个女人，老是和我过不去。”

“主儿，主儿您可千万别动怒，气大伤身。”贞淑连忙劝解，“您不喜欢她，那咱们从长计议，挑拨皇后去对付宓贵妃。"

嘉贵人金玉妍沉默片刻，冷声道：“我先忍这一时。”

雨然侍寝完后，脚软的扶着司寝嬷嬷去了养心殿后的围房穿戴整齐，乘坐暖轿回了永寿宫。

大半夜的折腾，雨然回到自己宫中睡意朦胧，但再困雨然也没忘了叫蒙嬷嬷过来按摩身体，服药避孕。

蒙嬷嬷在一碗热水上溶了避孕药端上来，道：“娘娘侍寝累了半夜了，快喝些水润润嗓子吧。”

雨然端起碗一饮而尽，脱干净寝衣道：“嬷嬷，好了，睡觉。”雨然躺下睡了。

第二日到皇后富察琅嬅的长春宫中请安，雨然不出意外的被嘉贵人金玉妍阴阳怪气了。

“呦！这不是贵妃娘娘吗？怎么昨儿侍寝了，来请安还能来这么早。”嘉贵人金玉妍做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一身浓绿簇金腊梅镶绒衬衣和米黄云蝠荷花长坎肩，头上带着一色银丝红宝首饰，显得她艳丽非凡。

雨然就没怕过金玉妍，反而笑了起来：“皇上让谁侍寝，就是谁侍寝。侍寝完了，按时给皇后娘娘请安，有什么不对，难道嘉贵人不想给皇后娘娘请安？”

“臣妾没有这个意思。”嘉贵人金玉妍冷哼了声，又说：“臣妾只是觉得贵妃娘娘好福气，能够仗子邀宠。”

雨然毫不客气的说：“也是，嘉贵人没有孩子，自然闲的没事，想带着孩子和皇上享受子嗣环绕的机会也没有。”

“......”

嘉贵人金玉妍怒瞪着雨然，咬牙切齿。

雨然才不管那些，她今天来请安又不是为了跟金玉妍吵架的。

她转而看向了晞月，笑道：“昨晚睡的可好？”

晞月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淡定的答道：“还行。”

雨然又问纯嫔苏绿筠：“纯嫔呢？睡的着嘛？”

纯嫔苏绿筠就坐在晞月对面边，听见雨然提起了自己，她忙站起来回话：“回贵妃娘娘的话，嫔妾睡的还算舒服。”

雨然顿时给嘉贵人金玉妍脸瞧了，“嘉贵人，你瞧瞧，年纪轻轻就睡不好觉了。怎么样？要不要本宫给你指派两位太医给你看看啊？"

这种明嘲暗讽的话语让嘉贵人金玉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她又找不到话茬儿，只能憋的满脸通红。

雨然见状心里就痛快极了。

如懿禁足，皇后富察琅嬅心里正高兴，看着自己的人拌嘴也不生气，端坐着慢慢喝茶。

请安散了后，皇后富察琅嬅一群假盟友：雨然回去补觉。晞月想要蹭仪贵人怀孕的喜气再怀孕，陪着仪贵人回去了，嘉贵人金玉妍留下陪着皇后富察琅嬅说话。

皇后富察琅嬅带嘉贵人金玉妍在暖阁闲聊。

嘉贵人金玉妍假装八卦的打探道：“皇后娘娘，娴妃禁足是怎么回事？皇上和娴妃青梅竹马的，怎么突然禁了她的足？”

皇后富察琅嬅徐徐叹了口气道：“娴妃么，皇上是喜欢她。可是王钦把确凿的人证带到皇上面前了，娴妃开脱不了，皇上为了暂时息事就把娴妃禁足了。”

嘉贵人金玉妍听了个大概，发现在皇后富察琅嬅的说辞里，自己添油加醋传播流言的事并没有被皇上皇后察觉，得意极了。

嘉贵人金玉妍的心情一下明朗，安抚皇后富察琅嬅道：“皇后娘娘，甭管娴妃在流言这事里是否真的无辜，就结果来看，娴妃禁足是好事呢！”

皇后富察琅嬅温婉道：“当然，娴妃禁足就不能一枝独秀。皇上眼里才能多看看咱们。”

嘉贵人金玉妍忽然愁眉苦脸道：“可是娴妃禁足了，还有宓贵妃呢！皇上与娴妃青梅竹马，可是这宓贵妃也是皇上亲选，皇上可喜欢她了。昨儿听说贵妃带五阿哥去看皇上，又是她侍寝。”

皇后富察琅嬅直白道：“宓贵妃？她呀是个最聪明不过的，只要她不犯错，本宫抓不着她的错处。”

嘉贵人金玉妍见挑拨不动皇后富察琅嬅和雨然的关系，还欲再说：“宓贵妃可是有两个阿哥，万一......"

皇后富察琅嬅笑容不变道：“皇上的子嗣会越来越多，本宫能做的就是让那些孩子好好的生下来，庶子多了，嫡子才显得可贵。”

嘉贵人金玉妍知道光说雨然是说不到皇后富察琅嬅的疑心上，换了个说法：“也是，贵妃跟皇后娘娘还算一根绳上的人。还是娴妃更有威胁，养着大阿哥，母凭子贵啊，即使只是养子也是娴妃的依靠。臣妾想着，娴妃是咱们的心腹大患。大阿哥离了娴妃， 娴妃也少了个助益，对皇后娘娘您也是好事。”

皇后富察琅嬅凝起眉道：“大阿哥身上也留着富察氏的血脉，本宫也不想大阿哥和娴妃沆瀣一气。只是怕大阿哥不愿意是一回事，皇上为了娴妃不肯又是另一个麻烦事。本宫知道你心向着本宫才会说这样贴心的话，可是本宫是皇后，行事不能失了分寸，心里思量，也要顾虑太多。”

嘉贵人金玉妍便行礼道：“皇后娘娘深谋远虑，臣妾莽撞，一直以来都蒙皇后娘娘关照，臣妾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皇后富察琅嬅忙扶起嘉贵人金玉妍，“好，你有这份心意最好了。”

嘉贵人金玉妍笑道：“也是和皇后娘娘头投缘，才能说了那么久的话。怕皇后娘娘累了，臣妾先告退？”

“素练，”皇后富察琅嬅吩咐道：“好生送嘉贵人出去。”

素练应声，默契和嘉贵人金玉妍对了眼色出暖阁。素练送着嘉贵人出来，一路送到长街上。

冬日的长街冷寂少人，嘉贵人金玉妍趁机解下蟹爪花蜀锦荷包里，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银瓜子给素练。

作者：第二次重发，已经删了六百字，再不过就过了哈！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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