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黎明

[亥星107年 阿斯莱特空间站 艾卡斯生化试验场]

利维坦静静卧在空荡荡的水池中，已失去了呼吸，它的身躯折射出警报刺目的红光，显得依旧狰狞，悠长的警报声回荡在空旷的试验场，令人惶恐不安。

雷德缓缓点上一支烟，火星微泛，冷眼看向瞭望台下的众人。二人面前，是幽暗肃穆的天启机甲 - 7263，身后，则是数十个进入警戒状态的机械哨兵。

“不错，不错，哈哈哈…”路丁尖锐的笑声似要穿透耳膜，一边鼓着掌，一边从开降梯中走出，”没想到，我的秘密研究被你一个人类的小屁孩撞着了，怎么样，震撼吧？没吓得尿裤子吧，哈哈哈…”

段少天握紧了拳头，尽管手背上布满战术外骨骼，但依然能听到“内骨骼”咯咯作响。

“哟，这不是7275吗？那个每天只会意淫的老变态没把你怎么样吧？”

“谁是7275？”凯咬咬牙，“阿斯莱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败类！”

“看来，意识还很清醒嘛…啧啧啧，没想到我刚一抽身出来，就出了乱子…算你们幸运，撞到我们这儿来了，能在死前看到即将摧毁你们人类的天启机甲，哈哈哈…“尖锐的笑声响起，似要刺破耳膜，“那么，7263，送他们上路吧！”路丁的声音突然冷若冰霜，似要凝固空气，充斥着杀意。

黑色机甲接到命令，胸口淡蓝色的天启核心亮起，能量源流从此扩散而出，涌向双拳，它一跃而起…

段少天紧握“双刀”摆出格挡架势。凯感到，那一瞬间，胸口的吊坠不安分了起来，高频振动着…

“轰！”一声巨响如平地惊雷，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试验场的墙壁上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星云号船尾正对洞口，站在洞口处的，正是叶璃！她纤细的双手，正提着一个与她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型冲击炮！“快走，还有十秒，洞口就修复了！”7263被墙壁上轰出的残片压倒在地，暂时无法动弹。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段少大抛出电磁脉冲弹，瘫痪了身后围追堵截的机械哨兵，紧接着一手甩出抓钩钩住星云号的船板，一手抓住凯，飞身上船！

墙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闭合。星云号关闭舱门，扬长而去。

“可恶—！”路丁气急败坏，以致于都破了音，“7263，7263！给我把他们统统消灭掉！统统消灭！”

冒着电火花的残片被震飞，黑色机甲重新站起，就在墙壁完全闭合的那一刹，它冲进走廊…背部推进器启动，喷出蓝焰，追逐星云号而去。

“这才是真正的试验呐。”雷德伴着青烟，淡淡地说。

“星云号”如同一颗流星，极速地接近亥星。亥星此刻是晨昏线分明，一半是明亮和荒凉，一半是黑暗与深邃—仿佛整个世界都要陷入无尽的永夜。

检测到高危目标接近，“星云号”驾驶舱中闪烁起红灯；

人声AI响起，那平淡的声音间透露出不祥与危急。

“叶璃，那个东西追过来了…”段少略带慌张道。

“废话！还要你说！“叶璃大声回驳，一边娴熟地操控着屏幕上的激光按钮，“天呐，他怎么这么快！”

雷达上显示出的红点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星云号，两者距离从2秒前的5公里缩到目前的几百米…

“完蛋…”

“嘭！”

星云号的尾部传来一声巨响，那黑色的怪物硬生生把船尾撞开了一个大洞！

巨大的压力差让船尾的豁口成为一个黑洞，船内所有物体皆被吸引而去！

叶璃眼急手快，一手抓住座椅，一手抓住了险些被吸走的段少天。就在段少天回头要去抓住凯时，一切已经来不及。

“凯”——由于空气迅速流失，叶璃与段少天的合金头盔迅速组装完成——段少天声嘶力竭的呐喊也难听清——白衣男孩被黑洞“吞噬”，如同一个天使，飘在深空。

“离子动力单元禁用…”AI声音模糊不清。

星云号的驱动系统爆发出火焰，整艘飞行器失去控制旋转着朝亥星表面栽去…

难道，就真的这样结束了么…原来自己留下的一切痕迹，不过一场山河永寂。一切痕迹，不过恒寂…

凯，堕入了虚空，自己的所有感官同一时间失去了作用。朦胧间，他望见，寒霜爬上了他已是灰白的双手；隐约间，他听见，心跳的声音逐渐平息…

也许，我就应该离开了罢，那么是谁，一直挽留我到如今？

凯，静静地闭上了双眼—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温度。无尽的孤寂与寒冷将他淹没…

往事，如同潮水，涌进了脑海，带着遗落的记忆归来。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升起在叶尼塞的上空，北国三部顷刻间变为人间炼狱。装载着塞号空间站的火箭腾空而起，直冲被映照成血色的云霄…在那艘火箭上，有凯最后的亲人。

年少的白衣男孩被抛下在了那炼狱之中，大火将他连同他无助的笑喊一同吞没，直到…

庞大的战争机器踏入了这片废墟，这些怪物每走一步，地面都为之颤抖…为首的机甲在残垣前停下，舱门打开，跃下一个身影，他按下头盔解除按钮，出现了一个青涩的脸庞，北都的风吹起他黑色的刘海，显出深邃的双眸。

他抱起了灰烬中瘦瘦小小的身躯，轻轻擦去了凝结的泪痕。那晶莹的吊坠挂在他那被灰尘扑满的白衣前，闪烁着微光。

原来，是你。是你，一直挽留我到如今…

“段少天，住手！”

当炮弹旋转着朝男孩呼啸而来，巨大的身影挡在他身前，重剑挥过，那个本该被活捉的阿斯莱特逃犯瞬间爆出血花，首级落地…

“你已被罢免在泰坦编队中的一切职位。”男孩在大厅门口的角落里，泣不成声。

“小天哥哥，谢谢你…”

凯重新睁开双眼，横穿大气层的星云号拖着长长的火尾，极速地坠落。

一旁，7263黑色的身影静默着，那怪物的双眼泛起血红的光，凝视着这坠落的白衣身躯，凯同样望向了它，金色的光辉在那蓝色冰般的双眸中荡漾开来；感官复苏，心中诞生出从未有过的战意，如同惊涛骇浪，在体内澎湃起来。那一刻，凯感到一股庞大的能量充盈进自己的身体，与每一个细胞产生了共鸣；身外，似有一无形之力，将身体与真空阻隔开来。“这，究竟是什么？”

这股强大到难以置信的能量令凯感到陌生又熟悉，催动着血液的奔腾，心脏急速地跳动着，将承载着高额能量的血液送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凯望向自己的双手，逐渐闪耀起金色的光芒—乃至全身，如同一颗即将爆发的超新星。

凯胸口的吊坠如同被赋予了生命，顷刻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继而缓缓升起，融入了凯的胸口。金色的能量源泉从胸口扩散开来，耀眼的光焰喷薄而出，包围了凯整个身体——那刺眼光球，成为了亥星上空最闪耀的星辰，刹那间照亮了这颗星球。光亮持续了大约几十秒，金色的光球中，竟隐隐约约显出了一具机甲轮廓！而且，这尊机甲，与7263别无二致。

天启机甲！

[阿斯莱特空间站]

路丁紧盯着大屏幕，额角布满了汗珠，原本那体面的衬衣，也被汗水浸湿，已是彻彻底底失去了原有的风度。7263眼前的这等天启机甲，显然不是自己的作品。7275那个人类小孩，在被洗脑之前就被救了出来，所以，他是没有植入阿斯莱特基因组的，他没有阿斯莱特的基因，便没有办法来驱动天启机甲，再者，他连天启核心都没有，那他究竟是谁？

当然，这突然出现的变故令在场的四人都感到震惊，那尊天启机甲的出现，不得不让他们回忆起那个人，那个被他们陷害的阿斯莱特人…

“7263，扫…扫描…机体数据…”路丁的声音带着颤抖，眼中，奔腾洪流般的数据涌现在了大屏幕上，那些天文数字倒映在各个角落。路丁眉头抽搐起来，缓缓吐出三个字：“阿…瑞…尔…”

“什么？！”其余三人异口同声道。

“是…是的…”路丁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这…这具机甲的程序，是…是用…用天启方程编写的…”

“天启方程？”雷德将手指间的烟狠狠摁在金属桌台上，狠狠将其熄灭，“你说的，是那个只有阿瑞尔才能解开的方程？！怎么可能…

“可是…”爱德华摸着下巴，“他在被我们做掉的时候，不是已经毁掉所有实验成果了吗？这个机甲…到底是什么回事？”

“毕竟“路丁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零号空间站的设计者是他，这个地方，他比我们知道得都多。至于他当时是否隐藏了什么…”

“MD！”库尔气急败坏道，“那个异端分子，看老子再去把他办公室翻个底朝天！”

“不用了。”路丁深吸一口气，望着大屏幕的目光中透露出凶狠，“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家伙搞到手，让我好好研究一番…”路丁目露凶光。

光球逐渐暗淡，亥星的背光面又沉沦在了黑暗中。那被光芒笼罩的天启机甲显现出了清晰的模样，通体雪白，金色的能量源泉从那独有的核心中满漾开来！白色的光华如若细丝缠绕在机甲表面的金属上—与7263呈现完全相反的形态。

一黑一白，一明一暗，对峙在亥星上空。

“创世之核已激活，欢迎回来，长官。”机甲内部的AI响起，机甲中的各项数据监测出现在凯儿的眼前。但他立刻发现，在所有的绿色图标中，出现了一个红色圆标，一个醒目的红叉将其无情封锁。

“权限无法解除，长官。”AI人声猝不及防地响起。

黑色机甲先做出了动作，泛着冷光的金属利刃从双臂两侧长出，伴随着天启核心的充能，能量光频覆盖了武器表面，使其成为削铁如泥的杀器。

下一秒，黑色机甲已来到了白色机甲的身后，手起刀落，却劈了个空，眨眼间，凯已瞬移到了7263数米之外。

“难缠…”凯冷冷道。白色机甲右手向前虚抓，蓝色的激光剑出现在他手中。

“星痕剑已激活。”

白色机甲挥剑而出，剑过之处，若彗星扫尾，扬起一片光芒。那黑色的机械怪物再次发起攻击，迎上了挥来的剑刃，剑刃相交之处爆起红蓝星火，四溅的火花，破碎的光芒闪烁在机甲面罩上…

[L77相位穿梭艇，“星云”]

驾驶舱内的火光映红了钢铁墙壁，不绝的警报声嘶吼着，发出声声哀鸣。

星云号已经穿过亥星大气平流层，距离地面越来越近…“逃逸舱已启用，”星云号的AI声响起，俨然成为了二人的救命稻草，可接下来的一幕却给二人当头一棒——逃逸舱舱门打开，只有一人座位。

星云号内空气迅速流失，两人皆还处于失重状态。因为一直抓着段少天，叶璃已是筋疲力竭，她的手突然脱力，松开了段少天。

段少天用力将叶璃推进了逃逸舱。

座位上的安全带自动连接完成。

叶璃挣扎着，想要脱离逃逸舱，她想把机会留给段少天。

段少天看见，她做着无声的哭喊。

段少天拍下了逃逸舱的按钮。

逃逸舱如同梦里分裂出的碎片，喷着白汽脱离了星云号。

段少天爬回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因为星云号的瘫痪，触发了驾驶员的最后生命希望——弹射座椅。

逃逸舱已脱离，星云号上的人已宣告死亡。

随着星云号一次剧烈颠簸，驾驶座旁的储物箱被震开，里面的东西吸引了段少天的目光——一个机械手环，上面巨大的字母“T”闪闪发亮，"泰坦”。段少天眼眶湿润了，他心里默念着“泰坦，谢谢你还帮我保管，这一次，真是帮大忙了。”

经过几回合的交锋，凯已开始体力不支，7263的动作也显得有些迟缓。

黑色机甲如同一个无声的杀人机器，用那深幽的目光望着凯，如同两团火焰跳动着。黑白机甲相隔几米，皆未做出任何动作。他们静默地对立着，如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轰！”突然一声惊雷炸响在亥星上空，“星云号爆炸了，一团火球吞噬了载着段少天的飞行器，紧接着分裂成若干残片，尾随着火焰，星落…

晴天霹雳。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小天哥哥他…小天哥哥他…怎么会…怎么会…

星云号的残片如烟花绽放，在空中留下生命的绝唱。

那黑色的机甲，在凯的眼里逐渐变得模糊，滚烫的涓流顺着面颊流淌。那黑色身影的中央，蓝光大盛，能量源流从向外荡漾变为向内凝聚…在那团黑影上，若有黑色的烈焰隐熊燃烧。“全力一击了么…”凯内心好恨，为什么生命中最后的牵挂，都被无情地夺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面罩显示屏上，凯身体的各项指数飞速上涨，令人难以置信，那小小的躯体里有着庞大的能量。

“创世之核正在充能…”AI响起，“99%，100%，200%，300%，即将到达临界值…”

凯大声嘶吼着，“500%，600%…”机甲内部响起警报，闪烁起红光。金色的能量源流向心聚凝，白色的机体上燃起金色的火焰，若炽天使下凡。

黑色机甲充能完毕，它举起双刃向前冲出。白色机甲的激光剑刃亮起金色的光芒，迎上了黑色机甲的进攻。

“充能625%，到达临界值，天启机甲即将解除限制。”凯耳边响起AI的声音。可他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只顾呐喊着冲向那黑色的机甲。

就在两股巨大的能量即将发生碰撞时，一个巨大的传送矩阵出现在两者中间，…

黑白光点消失在了亥星上空。亥星仍是晨昏线分明，一半是荒芜与白昼，一半是无尽的黑夜。

【阿斯莱特空间站——“星宫”】

尽管阿斯莱特总体人口规模不大，但在位于空间站下端的商业区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空间站平面呈十字形，向上是阿斯莱特的高层机关，向下则如同一个小型城市。商业区则是空间站最热闹的位置，临近各个太空港，聚集了众多星际商人。因为这里经常灯红酒绿，五光十色，所以它还有另一个名字—“星宫”。希尔顿身着黑色大衣，头顶黑色礼帽，一声不响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白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从黑色礼帽中倾泻而出，摆荡在腰间，瘦削的脸庞隐匿在竖起的衣领后，模样十分神秘。他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推门而入。

酒吧里，音乐嘈杂，纸醉金迷，觥筹交错。这一切仿佛与希尔顿无关，他压低帽檐，快速穿过摩肩接踵的激光喷泉舞池，老练地走入酒吧的拐角——盥洗室。今天这里喝高了的人也不少，对着镜子说胡话。希尔顿不耐烦地推开这些醉汉，径直走进了最里面的一个隔间，反手锁门。

隔间内部虽仅有一个坐便器，但空间仍然很大。四面不透风，只有通风管道传来轰鸣。希尔顿将马桶上方的冲水按钮向右旋转，按钮弹起，一道红色的激光从下方扫射而来。希尔顿拨开眼前白色的刘海，露出自己淡绿色的双眼，激光扫过—“身份确认”。马桶水箱内部传来声音，希尔顿后退一步，马桶前方地面打开，一部垂直电梯从地下升起，玻璃门打开。希尔顿信步进入，按下电梯按钮。门头，电梯下降，地面闭合，“一切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天启机甲解除，“白色机甲化为点点光华，如荧火，从凯身上飘起，凝结在一起，成为那吊坠的模样。水晶般的吊坠，断了绳，躺在凯身旁，作着无声的哭诉。“小天哥…”哽咽声从凯的喉中冒出，他无力地趴在地上，刚欲拿那吊坠，一双皮鞋踩在了他的手上“啊—”

那人拎起吊坠，在手上把玩着“老阿瑞尔老阿瑞尔，你的心意我就领下了！哈哈哈…”尖锐刺耳的笑声回荡着。

“…你把它还给我…”凯无力道，带着哭腔。

那皮靴离开凯的手，却又狠狠地踩向他的脸，路丁弯下腰，恶狠狠地看着他踩在脚下的脸“哎~，我说是谁，这不是阿瑞尔的小公子吗？怎么这么狼狈啊。你之前不是很狂吗，仗着自己有个人类小屁孩撑腰，哦~他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哈哈哈…”路丁尖刻恐怖的声音化为刀刃，刺进凯的心房。

凯筋疲力尽，小声地抽泣。他已失去反抗的力气…毕竟，怎样都无所谓了，如果可以，那就结束这一切，去见小天哥哥吧…

“对了…”路丁的语气突然变了，“我得给你道个歉，小朋友，之前都不该派人杀你的，是的，我后悔了，“那疯子的脸又变得狰狞，“现在，我拿到了我要的东西，我现在只想好好折磨你…”路丁抬手打出一个响指，其身后门开，身着白色防化服，头戴防毒面具的魔鬼依次进入。路丁抬起脚，后退一步，使劲在凯身上踹了几脚，继而俯下身来，抓起凯金色的头发“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路丁嘴角上扬，他右手轻划，一张激光照片凭空出现—一张合影，凯以及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那时的凯还很年幼，笑容是那样天真无邪。

“爸爸…”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哈哈哈…爸爸？”哈哈…”路丁大笑起来，“告诉你，你，只是老阿瑞尔制造出来的武器而已，为阿斯莱特制造的战争机器，是我还奇怪呢，你怎么会有天启殖装…哈哈哈…没想到老阿瑞尔比我还凶残，直接在你身上开刀，你竟然还叫他爸爸。

哈哈哈哈…不行快笑死我了…不过…”路丁声音高起来“到死他都不承认你这个儿子，他都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已经，死了！”路丁声音音又渐小，一个字一个字，贴在男孩的耳边道，“他在死的时候，还在叫唤着你的名字，凯，凯…你以为他真的爱你？你在他的眼里，永远只是一个武器，我们剖开他的心脏，里面只有血。

血泪的涓流如同遇上极寒，不再流淌，凯空洞的泪眼，此刻冰封海洋。曼陀罗华—天堂路上的彼岸花，被恶魔折走。金色的外牵拉下来，暗影蒙上了他的面颊。他突然安静，不再哭泣，沉没了静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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