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 续

[阿斯莱特空间站 - 艾卡斯生化实验室]

路丁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油光水亮。他身着黄色条纹衬衣，外套棕色皮马甲，下着紧身牛仔裤，脚蹬尖头皮鞋。他笑盈盈地面向雷德、库尔以及爱德华。

“各位长官，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天启的研究进度能够这么快完成。在先前的评估中，我认为一万多个人类小孩里最多一千个案例成功，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成功案例不断增多。我们的天启机甲部队到现在可以说是有三千左右的作战单位…”路丁一脸的骄傲，“多亏了老阿瑞尔先前的研究，如果没有他先前提出的天启方程，天启核心也不会…”

“行了！”库尔气急败坏地嚷道，“那个异端组织头头就是TM该死，不要再提他！你再提一句瑞尔，老子削你！”

路丁一脸尴尬，赔笑道，“行，行，不提他。那不多说废话，先来随机测试一下实验体的性能。”

艾卡斯生化实验室位于空间站下端。该实验室空间异常大，往往作试验场用。路丁四人位于实验室边缘的全封闭望台上，其下方，是一个几乎占满整个实验场的水池。水池一汪深绿，边缘泛起白沫，不时有气泡冒出，惊起一丝涟漪。

“用利维坦来测试么？”雷德双手背在背后，神情严肃，望着深不见底的池水道。

“没错。”路丁说着，按下了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

实验场墙壁上折叠的巨大机械臂伸展开来，被机械臂吊起的是一个冬眠舱。冬眠舱的面罩上，挂满了水雾凝华成的冰花。

“7263，启动！”路丁带着欣喜的声音叫道。可以清晰地看到舱面罩上的冰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融——接下来使舱的内部一览无余：

一个赤裸的男孩双目紧闭躺在其中，他身上的冰水霜也在快速地化作水滴，晶莹剔透。冬眠舱面罩打开，男孩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睛里犹如一个黑洞，空荡而无神。

路丁满意地笑着。男孩从冬眠舱中坐起，疑惑地打量着四周，没有说一句话。路丁不急不慢地拿起控制台上的扩音器，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实验场：“7263，消灭目标！”

男孩从冬眠舱中走出，来到水池前，呆滞地望向水池。

就在这时，水池中的气泡越来越多，绿水泛起层层白浪。

瞭望台上的四人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水中出现了一双巨大的，发光的，红色眼睛！

段少天打开夜视仪，小心翼翼地向伸手不见五指的管道深处走去。越向深处走去，原本隐隐约约的涡轮机转动声越来越明显，紧接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袭击了他的嗅觉。继而如电击一般刺激他的神经。

段少天差点儿没吐出来，他赶忙打开钛合金头盔内的供氧系统，头盔面罩将一切异味拒之在外，吹出新鲜的气体，段少天赶忙吸了几大口气，才稍稍缓解过来。

“WOC，不会进了毒气室吧…“段少天心中暗想道，“万一进了毒气室的通风管道，那自己岂不是…等等，凯”他胸口吊坠愈发强烈的震动让他觉得，凯一定还在这里，而且一定还活着。“如果这里真的是毒气室，那可不行！必须要抓紧时间。”

不祥的预感在段少天心头蔓延开来，倘使自己再拖下去，那凯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段少天加快了脚步，他打开鞋内气垫装置，让其在金属管道内行走不出任何声音。一定要寻找！一定要寻找！段少天真切地感觉到，阿斯莱特抓走人类小孩必有重大阴谋，那些人质可能已经都…

想到这里，段少天感到体内正有一颗即将起爆的定时炸弹，随着倒计时发生剧烈的颤抖。吊坠震动越来越强，凯，就在这里。

段少天看到了发出巨大轰鸣声的飞速转动的涡轮机，这是一个通风口。他断定，那刺鼻的气味就是从这里传出！通风口漫射些许灯光，照进黑暗长廊。

巨大的涡轮机被封在一个金属网罩内，它正对着的，是通风口防护板，段少天打开防护挡板，向下望去。这一刻，他惊呆了！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毒气室，那刺鼻气味的来源而是一个诺大的腐化池！异味的来源便是那池里黄色的强腐蚀液体。段少天拼命地要稳住身体不让自己栽下去，此刻，恐惧占领了他的所有脑神经，因为…因为他看到！—

巨大的传送带延伸在腐化池正上方，而传送带上的，竟是被阿斯莱特绑架来的孩子的遗体！他们…他们都死了！

遗体接二连三地掉入腐化池，下一秒，便变成了一滩血水。这些便是实验体中的“失败案例”，这，也是路丁的“处理”方式。

他们可是无辜的孩子！段少天心中怒火中烧，他恨不得把阿斯莱特这个人间地狱一手指毁，把那些恶魔亲手碾碎！天花板上的灯光照进夜视仪，显得异常晃眼，让段少天眼中噙满泪水。

凯他…不…他还没死…他还活着！

吊坠依旧在震动，段少天要迅速行动了。否则下一个掉入腐化池的，就是凯。

段少天录下了这惨无人道的画面，这，将是阿斯莱特罪行的有力证据。通风管道下是一个空中走廊，一座铁桥横跨在腐化池几十米上方。段少天探身环视周围，还好，没有人，没有监控。

段少天纵身一跃，便稳稳落在了空中铁桥上。尽管心中恨意盛燃，他已经极力克制。段少天尽量不再去看那些可怜的亡灵，他知道此刻惶惶不可终日，不如先做正事。因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对他而言。

空中铁桥通向一扇门，段少天快步走去。吊坠的震动愈来愈烈，在靠近门时，段少天听见了里面的谈话声。

金色头发的男孩被死死固定在实验台上，围在他身周的，是连接着各种电线与管道的骇人机器，以及那几个身穿白色防化服的魔鬼。

“7275，啧啧啧…”令人厌恶的声音从中间那人的防毒面具中传出，“我这两个月以来见过最漂亮的实验体了，哈哈哈…”

一袭白衣被剥下，扔在一旁，露出了男孩洁净的上身。恶魔戴着白色胶手套的爪子从男孩的喉划到腹部，又转转勾起他的裤腰，“路丁博士难得不在，为所欲为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男孩的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真是没想到，阿斯莱特会造就你这样的败类！”

“败类？哈哈哈…”恶魔仰天大笑道，”败类，哈哈哈，谢谢夸奖，但是…你这桀骜不驯的性格老子可TM讨厌了，看我不把你洗脑变成我想要的样子，然后…哈哈哈…”说着便按下实验台上的按钮，男孩头顶上方的圆环爆发出亮眼的电弧，“噼啪”作响，继而缓缓下降…

就在这时，整个实验室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所有的机器都停止了工作。凯清楚地看到，眼前亮起一束红光，在黑暗中纵情舞动着，伴随着恶魔的惨叫… 几个恶魔纷纷倒地。

灯重新亮起，凯发现原本锁住自己的枷锁纷纷断裂。黑色的刀刃收起激光刃，快速收刀入鞘。凯拉下头盔的控制按钮，钛合金面罩打开。

“小天哥！”凯兴奋地叫道。

段少天没有来迟。

段少天胸口的吊坠不安分地躁动起来，带着重见主人的兴奋与喜悦。

“小天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还以为…”上一秒还大难临头，这一秒便劫后余生，凯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心脏还在砰砰直跳，“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是它。”段少天指指自己的胸口，那块湛蓝得如同海洋一般的吊坠，从段少天身上飞出，落在了凯的手心里。在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下，竟也反射出美好的色彩。

“谢谢你替我保管，小天哥。”凯一边将吊坠挂上脖颈，一边对段少天笑笑道。那狡黠的笑出现在他一直冷若冰霜的脸上，显得如此好看。白衣披身，仍一尘不染，眼眸与吊坠成一色，仍是天使的模样。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段少天淡淡道。合金头盔重新闭合。

“想走？”刺耳的声音响起，一个恶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不均匀的吐息从防毒面具中传出，“没那么容易！”

绿色的水池中，波浪愈发汹涌。浪花溅起白色的泡沫，溅射到男孩的身上——他仍无动于衷。空洞的眼神呆滞地凝视着这水下的庞然大物，他失魂落魄一般，如同一个被人操纵玩弄的木偶。

雷德摘灭了手中的烟，双手环抱在胸前，他眉头紧锁，面色阴沉。路丁满怀欣喜地观看自己的实验成果，眼中充满期待，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接下来的一幕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路丁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2秒。

一只巨镰般的手臂破浪而出，在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阴森的光芒，气势汹汹直指男孩！裹挟着杀气的镰刀。

男孩，仍呆立在原地——而就在镰刀触到男孩的一刹那，一层淡蓝色的防护罩突然出现，轻松挡下了利维坦的进攻！

“天启壁垒已激活，输出功率0.5%，未损坏，运转正常。”AI人声从路丁旁的操作台传出。路丁满意地点点头，下令道：“7263，天启核心，激活所有权限。”

那只镰刀收回到了水中，下一秒，六只镰刀一齐冲出水面，落在水池边缘——坚硬的钛金材料陡然被切出凹坑，火星闪烁，伴随巨浪，利维坦潜蛟出海，三十米的身躯纵贯而出！整个艾卡斯试验场都暗了下来，因那庞大的身躯遮蔽了所有灯光！

利维坦的身形在刺眼白光中轮廓分明，刀刃般的鳞片露着寒光，血红的双眼杀意弥漫，仅是直视一眼就令人头皮发麻。

只见利维坦吐息着水汽的口中霎时亮起一簇光芒，紧接着一道高亮的能量柱射出，正中那与它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男孩。

似日月光华，瞭望台上的四人不约而同地闭上眼，试图避开那刺眼的光亮，以致于完全无法看清试验场中的情况。他们明显感受到，周围空气温度骤升，几乎要沸腾——很难知道试验场中央是什么情况。

高亮的光柱持续了好几秒，终于停止了爆发，暂时偃旗息鼓。待四人再望向场内，骇然发现，那巨大水池中的液体已荡然无存，只有利维坦庞大身躯虚踞其中——而利维坦面前，出现了一个静默的高大身影！

“成，成功了。”路丁的声音微微颤抖。

“天启机甲7263权限已激活，机体运转正常。”AI声从操作台传出。

惨白的灯光越过利维坦的身躯，流淌在天启机甲黑灰的金属上，胸口的能量中枢泛出天启核心淡蓝色的微光。

“wor，这玩意儿这么牛B？”库尔的声音几乎大得要震碎瞭望台的玻璃。

“好戏还在后头呢…”路丁轻蔑一笑。

天启核心的能量化为源流，涌向机甲的双拳——黑色光济的机甲一跃而起…

[L77相位穿梭艇，“星云”]

“已经调查过了，长官。”略带疲惫的少女嗓音幽幽回荡在闪烁着仪器微光的驾驶舱里，“零号空间站的戴森球情报是假的，那是个陷阱…段少天那个傻瓜，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把事情搞砸…年纪大约在15 - 6岁的女孩儿在驾驶座椅上伸了一个懒腰，“刚刚从相位门里出来，就是太阳，那些阿斯莱特人已经偷偷摸摸地在太阳背面建好大半个戴森球了。

“那这么说的话，段少天的处境是相当危险。”斯洛克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我前不久听白毛说，对，那个星际奸商，他说阿斯莱特最近在搞什么秘密武器，还在那里抓走了一大堆小孩儿…这样一个惊天阴谋，就怕段少天又撞上咯…”

“即将接近阿斯莱特空间站。”AI声从广播中传来。

“完蛋…”倒映着星光，看见少女樱唇一紧，“段少天那个傻瓜。阿斯莱特空间站的外部，闪烁着刺眼的红光——那是空间站的警报。

“叶璃，负责把段少天接应回来。”斯洛克道。

“哎…我的度假就从来没有善始善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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