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皇宫大殿之外,尹幽并皇家侍卫合力剿杀刺客。待验尸官揭其面纱,未死者竟皆咬舌服毒,瞬息暴毙。众人不及阻拦,只得由验尸官揭布验看,却见诸刺客面皮俱被利刃划烂,血肉模糊。显是早存必死之心,宁毁容貌亦不教人识破根底。
众人犹自惊疑,忽闻传令官疾驰来报:"地牢囚犯聚众作乱,洪太尉已率部往剿。"天子闻奏大怒,敕曰:"许飞燕速往助阵。另传徐斌,令其即刻驰援太尉,密授'军棋'之令。尸首悉数移送大理寺,限期破案,朕要见真凶!"
许飞燕领命率部疾行,传令官飞马先赴大理寺。验尸官亦遣人抬尸前往。事毕,天子顾视诸皇子公主道:"尔等且回府歇息,今夜之事自有朕处置。"众公主虽欲请命,然圣意难违,只得由侍卫护送回府。
天子忽转谓尹幽曰:"贤侄可愿率众随朕亲征地牢?"尹幽环视同伴,奏曰:"乞请十方统帅并六位藩王同行。"天子抚掌笑曰:"贤侄恤友之心,朕甚慰之。正好教朕观诸卿忠勇。"众皇叔闻言骇然,方欲谏阻,天子正色道:"皇叔年高,岂宜临阵?朕虽中年,犹存壮气,当亲镇叛逆以彰天威。此志已决,纵五雷轰顶亦不更易!"众皇叔唯叹息而退,由四名太监护送回府。
尹幽临行,密嘱同伴:"归途谨慎,吾当迟归,勿忧。"复与江卿默然对视,方随圣驾往地牢而去。
却说众人皆由天子亲卫护送离宫,各自归府。江卿虽忧尹幽安危,本欲折返相助,然忆及彼临行时那笃定目光,终是按下心绪,决意信他。
且说尹幽随圣驾而行,心中却有愧意,遂缓步退至杨褚身侧,拱手致歉道:“适才为护友人周全,言语间多有冒犯,实乃私心作祟。将军若要责罚,幽甘愿领受。”
杨褚闻言,非但不恼,反朗声大笑:“哈哈哈!贤弟何出此言?人存私心,天经地义。贤弟能直言相告,反倒显磊落!况且诛贼护国乃吾辈本分,岂有因本分而怨人之理?不如这般——若此战过后,你我皆存性命,便寻一处痛饮几杯,如何?”
尹幽见其豁达,亦展颜笑道:“甚好!届时再邀诸位同袍,一醉方休。”
杨褚忽挑眉问道:“方才与贤弟四目相对之人,可是尊夫人?”
尹幽低眉,缓声道:“非也……然亦可说是。”
杨褚了然一笑:“看来尚未提亲?”
尹幽颔首:“将军明鉴。以吾之身份,家中恐难应允。然若她愿随,纵天神拦路,吾亦不退半步!”此言一出,胸中块垒顿消。自那日一吻定情,他早视江卿为毕生挚爱,天涯海角,誓死相随。
杨褚讶然:“贤弟与她相识多久?”
尹幽道:“不过七日。”
杨褚失笑:“七日竟情深至此?莫非是一见倾心?”
尹幽正色道:“将军莫笑。初见之时,确如枯木逢春,至今心念未改。”
杨褚叹道:“既如此,当珍之重之,莫负良缘。若错失,必悔终生。”
尹幽闻言,笑问:“听将军此言,莫非亦有心上人?”
杨褚神色一黯,摆手道:“旧事矣,不提也罢……”
尹幽欲再问,杨褚却忽指前方,肃然道:“地牢已至。”
尹幽抬首望去,但见许飞燕立于牢门之外,张弓搭箭,凡有逃囚露头,便是一箭穿喉,尸横当场。
天子近前问道:“小许,战况如何?”
许飞燕目不斜视,仍紧盯牢门,沉声答道:“回陛下,末将所部已入内助太尉平乱,唯留末将在此守门。职责所在,未能行礼,望陛下恕罪!”
天子摆手道:“尽职尽责,何罪之有?继续严守,勿放一人逃脱!”言罢,振臂挥剑,喝道:“众卿随朕杀贼!”
众藩王、统帅齐声应诺,随天子冲入地牢。尹幽亦握紧兵刃,紧随其后。
却说尹幽随众入地牢,本欲如先前般暗施定身之法救人。不料甫一踏入,便见尸横遍地,验尸官并杂役正搬运尸首。尹幽暗叫不好,急掐神行诀,化作一道青烟穿行各层牢狱。每至一处厮杀之地,便捏定身咒诀,将交战双方俱定在原地。
及至地牢最底一层,忽见一铁塔般壮汉当道而立,赤手空拳竟将尹幽去路拦住。尹幽心下微惊,未及反应,早被那汉子一把掀翻在地。但见黑影压顶,那壮汉竟使个"泰山压顶"的招式直扑下来。尹幽急抬双足抵住其腹,双手撑地猛力一蹬,将那汉子踹开三丈,随即鹞子翻身立定,摆个"青龙探爪"的架势。
那汉子拍拍尘土起身,忽指尹幽道:"有趣!阁下是天上真仙,还是人间散修?"
尹幽暗自掂量:"此人膂力惊人,若纯以武艺相搏,恐难取胜。"口中却道:"皆不是。"
汉子冷笑道:"神行法需借甲马符箓,阁下却凭空施展,显是自身法力浑厚,何须假借外物?某家说得可对?"
尹幽眉头一皱:"足下究竟意欲何为?"
"呸!"那汉子突然目眦欲裂,"似你这般人物,为何要助那昏君?"
尹幽闻言一怔:"此话从何说起?"
"是不是昏君,你且扪心自问!"话音未落,那汉子已如猛虎般扑来,碗口大的拳头直取面门。尹幽侧身避过,反手一记"推窗望月",二人霎时斗作一团。但见:
拳来似流星赶月,脚去如闪电劈空;
掌风起处石屑飞,肘击过时铁链断。
真个是:关公战秦琼,吕布斗成都。往来三十余合,竟不分高下。
酣斗间,尹幽忽觉对方拳劲刚而不戾,遂卖个破绽跳出战圈,拱手道:"壮士住手!我观你拳意中正,非是奸恶之徒,何必生死相搏?"
那汉子收势立定,亦点头道:"某也察觉阁下真气澄明,不似那等浊流。"
尹幽眼中精光一闪:"看来壮士知晓此番暴动内情?"
"略知一二。"汉子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但此事只能告与你一人。"
"为何?"
汉子瞥向石阶,冷笑道:"昏君将至,此时说破反倒误事。"见尹幽犹疑,又意味深长道:"放心,你我自有再见之期。"
正言语间,忽闻石阶传来铠甲铿锵之声。尹幽回首,但见天子率侍卫提剑而来,烛火映得龙袍上金鳞闪烁。
究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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