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 ,晨雾中的城市正在苏醒。少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耳机里循环播放着比赛曲目。那些音符早已深深刻进肌肉记忆里,可此刻听起来却如此陌生。红灯时,他无意瞥见路边几个背着画板的少年,正说笑着走向美术班,胸口突然涌起一阵酸涩。几个穿校服的少年骑着单车掠过,车铃叮当作响。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MP3——那里面存着他偷偷下载的摇滚乐。
父亲:左手的八度音程还不够干净。
父亲突然开口,后视镜里他的眼睛像两个黑洞,
父亲:上次周老师说的手腕发力方式,你根本没改。为什么?是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吗?
少年盯着自己的手指。指腹的茧子微微发黄,那是常年按压琴键留下的烙印。他想起昨天深夜,当父母终于睡去后,他偷偷爬起来,把《冬风练习曲》弹得震天响。邻居来敲门抗议时,他竟然有种扭曲的快感——原来这双手除了完成父母的期待,还能制造噪音……
父亲:到了。
父亲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音乐厅的走廊很长,母亲的高跟鞋声像一串不和谐音,父亲正和认识的家长寒暄,笑声夸张得刺耳。签到台前,他看见一个女孩正偷偷把参赛号码牌折成纸飞机。他们对视一眼,女孩迅速别开了头。
候场室里,母亲突然扳过他的肩膀:
母亲:给我提提神知道吗?
她的香水味涌进鼻腔,是那种昂贵的、带着冰片气息的味道。
少年盯着墙上肖邦的肖像,突然很想问这位早逝的天才:如果当年有人逼你每天练琴六小时,你还会爱上音乐吗?
少年站在后台卫生间的洗手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抽搐着。镜中的自己像一具苍白的傀儡——黑西装裹着单薄的身体,领结勒住咽喉,仿佛随时会窒息。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偶尔闪过黑斑。已经连续三晚没睡好了,每次闭上眼睛,脑海里就自动播放比赛曲目的旋律,像一台坏掉的留声机,永无止境地循环。
昨晚练琴到深夜时,他的右手小指突然痉挛,僵直着无法弯曲。母亲用热毛巾敷着他的手,嘴里却还在数落,
母亲:别给我装,要是你明天比赛的时候还这样,你就完了,我告诉你。
工作人员:下一个,37号选手。"
工作人员的声音将他惊醒。迈步走向舞台时,他感觉自己在梦游。刺眼的灯光下,评委们的脸模糊成一片灰白的影子。琴凳的高度被父亲调整过无数次,坐上去的瞬间,大腿肌肉记忆性地绷紧。
手指落在琴键上的刹那,某种冰冷的机械感接管了他的身体。
肖邦《冬风练习曲》的暴风雪从他指尖倾泻而出。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得像用尺子丈量过,八度音程干净利落,快速音群如同精密齿轮咬合。他的身体前倾,手腕抬起的高度、手臂摆动的幅度,全都符合周老师要求的"标准演奏姿态"。
可他的灵魂却悬浮在上空,冷漠地俯视着这一切。
评委们开始交头接耳。最中间那位白发教授皱起眉——这个少年的演奏像一具精心编程的机器人,连最艰难的技术段落都处理得滴水不漏,可琴声里没有痛苦,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寒冷。这哪是"冬风"?分明是冷冻库里的排风扇在嗡嗡转动。
少年看到了评委的表情。他的手指突然不受控制地加重力度,在某个应该轻柔的段落砸出刺耳的和弦。观众席传来几声轻咳,父亲的目光像刀子般扎在他的后背上。但下一秒,多年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立刻纠正了这个"错误"。他的演奏重回完美轨道,甚至比之前更加精确——就像母亲常说的:"感情不够,技术来凑。"
最后一个和弦余音未散,少年鞠躬准备下场,却听见最年轻的评委对同伴耳语:"令人印象深刻的技术...但就像听MIDI录音。"
回到后台时,母亲正激动地翻看录像,
母亲:渐强处理得很好!
父亲则盯着评分表,
父亲:不过第二乐句的呼吸...
他们的声音渐渐扭曲成嘈杂的白噪音。少年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突然想起上周那只撞死在琴房窗台上的麻雀。
当时他也是这样,安静地,麻木地,用乐谱纸把小小的尸体包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作者:不造有没有人看,我会不会写的太啰嗦啊?
TNT:至少现在的我们还不错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