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奖台上的灯光刺得他眼睛发酸。少年机械地接过水晶奖杯,奖杯底座上刻着的「银奖」两个字在聚光灯下折射出刺眼的光斑。他对着镜头扯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完美笑容,嘴角扬起的角度刚好露出八颗牙齿——这是母亲用筷子比划着训练出来的标准表情。
银质奖杯在他手中冷得像一块冰。台下掌声雷动,母亲在观众席第一排用力鼓掌,指甲上精心保养的玫瑰色蔻丹在灯光下泛着血一样的光泽。父亲则微微颔首,嘴角绷紧的线条泄露出一丝勉强——仿佛银奖只是某种不够完美的耻辱。
掌声像潮水一样涌来又退去。他抱着奖杯往后台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奖杯底座。金属的棱角硌在指腹,细微的疼痛让他想起《冬风练习曲》里那段永远弹不完美的左手跑动。每次练习到那个小节,父亲总会用铅笔狠狠敲击琴谱,
父亲:再来!没有感情?那就用技术碾过去!
走廊的阴影里,一位白发评委突然拦住了他。老人身上的古龙水混着薄荷糖的气息,让他想起每次比赛前母亲非要他含着的“镇定喉糖”。
评委:你的技巧令人印象深刻。
苍老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转头,看见那位白发评委站在阴影里,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枚被摩挲过度的黑键,泛着温润的光。老人递来一块手帕,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奖杯表面已经晕开一片模糊的雾气。等他接过手帕道完谢,老人轻声说着,手指在空气中划出旋律线,
评委:尤其是中段的半音阶,像真正的暴风雪。
老人突然按住他发抖的手腕,
评委:但你知道吗?肖邦写这首曲子时,正在马略卡岛养病。那里的冬天没有雪,只有雨……永无止境的雨。
远处传来母亲呼唤他的声音,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脆响越来越近。老人再次按住他的手腕,力道很轻,却让他动弹不得。
评委:你弹的每一个音都精准无比。
老人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评委:可我没有听见痛苦——没有那种被困在异乡的、潮湿的绝望。你的冬风……太干净了。
化妆间的灯光从门缝漏出来,在地毯上切出一道金色的线。母亲高跟鞋的声越来越近,“哒、哒、哒”,像节拍器最严厉的那档速度。少年盯着老人衬衫第三颗纽扣上的钢琴漆反光,那里映出自己扭曲的脸。
林:我父亲说…情感会干扰精确度。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古怪的气音。
评委突然把一块巧克力塞进他手心,包装纸沙沙作响。
评委:这是马祖卡舞曲形状的,
老人眨眨眼,
评委:肖邦总把它藏在琴凳下面,免得被乔治·桑发现。
少年的指尖碰到巧克力时,奖杯突然砸在地上。水晶碎裂的声音那么清脆,像他从未弹对过的那个装饰音。
走廊尽头,母亲的惊呼声刺破空气。他看着满地碎片,第一次发现银奖杯的裂口处——原来只是镀银的塑料。
他突然想起昨天深夜,当全家人都睡着后,他偷偷爬起来弹的那一遍《冬风练习曲》。
没有节拍器,没有父亲的呵斥,也没有母亲在乐谱上标注的红色记号。
只有窗外的月光,和手指下终于肆无忌惮的、暴烈的风声。
作者:会不会很无聊啊,第一次写文还不太习惯,我都直接套用的写作文的方式。有建议要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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