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带我去医务室,我又为什么偏偏对他毫无反感,没来得及去想。这些问题比我以往那些令我费解之事还要难以捉摸。比如垃圾桶里为什么不能有垃圾,上课为什么不能喝水,林则徐禁烟林泽亮(我们班主任)为什么只禁我的烟。这些我都没找到答案。
我一向避着医务室,理由再简单不过。你看,刚才那个老师给我处理完伤口就走了,估计又去向年级老登打小报告了。我这人怕的东西本就不多,但麻烦绝对能排在首位。一想到回去免不了要写检讨,心头就堵得慌。现在医务室里只剩我们两个,我忍不住开口问他是谁。他却没急着回答,只是定定地盯着我手臂上的刀疤——新旧交错,那些都是我自己刻上去的,但他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我下意识地将挽起的衣袖往下拉了拉,试图遮住那些难堪的痕迹。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竟突然有些无所适从,心跳也莫名漏了一拍。
“李时锐,我们见过的。”
见过吗,他说他叫宋景和,也许见过吧,不记得了。反正我现在开始后悔跟他来医务室了,不想写检讨,而且我更怕桑嘉佑他们知道,本来就还冷战着呢,再因为打架去念检讨,那我不完了吗?他们会失望吧?那我怎么办?我先去死吧。
才发现宋景和出现得真巧,这简直是天意在推我一把。我顺手扯过一张白纸开始写遗书,本来想把这一生短短几年的感激与不舍都倾诉出来,可一想到他们看到也许会难过,笔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住了多余的情绪。删删改改之后,纸上只留下简单几行字:“我是李时锐,我要去死了,再见,谢谢你们。”放下笔的瞬间,我居然有些开心,可能我真的有点天才吧,连告别都能这么简洁明了。
我把纸折成一小块,想让宋景和帮我转交给他们,本以为他挺乐于助人的,没想到这么个举手之劳的小事还非要我报答他,好吧,从兜里掏出400块钱给他,还剩100块钱我得留着买药,我想吃安眠药去死,那样死的就不是很难看。
他钱也不要。他到底想干嘛。“那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他怎么不说话?其实我又开始想了,那我好对不起他们啊,关心照顾了我这么久,我就这么去死了,那我再写个“对不起”吧。
“还记得我为什么跟你说我喜欢白山茶吗?”
……
突然心悸了一下,手里的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我抬头撞上他的视线,空气凝固了很久,原来不是错觉,这双眼睛我真的见过,我觉得他熟悉不是空穴来潮。
“四季恰如人之一生,春为生,冬为死。”小小的宋景和和小小的我。他说我比白山茶还要纯洁可爱,也应该和它一样,要在逆境中成长。嗯。
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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