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的第三天清晨,佘爚家的门铃响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玄关处,透过猫眼看到一头醒目的银发。车燚站在她公寓门外,手里提着两个印有"8餐厅"标志的纸袋,正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打着门框。
佘爚深吸一口气,拉开门缝:"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早啊, Sunshine。"车燚咧嘴一笑,银发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完全无视她的问题,"我带了早餐,米其林三星的叉烧包和虾饺,趁热吃。"
他身上的Givenchy香水味混合着食物的香气飘进狭小的玄关。佘爚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休闲西装,没打领带,锁骨处的蛇形纹身若隐若现,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从时尚杂志走出来的模特。
"现在才七点。"佘爚挡在门口没让他进来,"而且我今天不上班。"
"我知道。"车燚晃了晃手中的食物袋,"所以才有时间好好吃早餐。医生说了,你要规律饮食。"
佘爚皱眉:"你什么时候成我的营养师了?"
"从你在我面前晕倒那天起。"车燚突然正经起来,狐狸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别杵在门口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佘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侧身让他进来。她的公寓很小,一室一厅的格局,装修简单但整洁。车燚高大的身影一进来,空间顿时显得逼仄起来。
"哇,这地方真...温馨。"车燚环顾四周,目光在书架上那排俄文书籍上停留了片刻,"你还在读俄语书?"
"偶尔。"佘爚接过食物袋,走进开放式的小厨房,"咖啡还是茶?"
"咖啡,谢谢。"车燚自来熟地在小餐桌旁坐下,"黑咖啡就行。"
佘爚背对着他煮咖啡,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她今天只穿了件宽松的T恤和运动短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完全没料到会有访客,更别说是车燚。
"所以,"她将咖啡杯放在他面前,刻意保持语气平静,"私家侦探告诉你我的住址?"
车燚啜了一口咖啡,做了个鬼脸:"哇,真苦。你平时就喝这个?"在佘爚的瞪视下,他举手投降,"好吧,是邴经理给的地址。别怪他,我威胁说要解雇他。"
佘爚翻了个白眼,打开食物盒。香气立刻充满了小厨房,她的胃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叉烧包金黄松软,虾饺晶莹剔透,旁边还有一小盒杏仁豆腐。
"吃吧,专门为你点的。"车燚推过一双筷子,"8'的早茶很难订的。"
佘爚小心地夹起一个虾饺,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绽放。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早餐了,通常只是一杯黑咖啡和一个水煮蛋了事。
"好吃吗?"车燚问,眼睛亮晶晶的。
佘爚点点头,又夹了一个:"谢谢。不过明天别来了,我需要休息。"
"那我后天来。”
"车燚..."
"叫我阿燚。"他纠正道,突然伸手擦掉她嘴角的一点酱汁,"在医院说好的,记得吗?"
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动作让佘爚心跳漏了一拍。她低头继续吃东西,掩饰脸上的热度。"不管叫什么,这种...关心没必要。"
"谁说没必要?"车燚的声音突然认真起来,"你昏倒在我怀里时,我差点心脏停跳。那种感觉我不想体验第二次。”
佘爚抬头看他,惊讶地发现他眼中没有往日的戏谑,只有罕见的诚恳。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银发上,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晕,让他看起来几乎像个天使——如果忽略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和锁骨上的纹身的话。
"为什么是我?"佘爚放下筷子,问出了这个困扰她已久的问题,"澳门有大把女孩愿意为车少赴汤蹈火,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执着?"
车燚沉默了一会儿,手指轻轻敲击咖啡杯:"也许因为你看我的眼神。"
"什么意思?"
"其他人看车燚,要么看我的钱,要么看我的脸。"他自嘲地笑了笑,"只有你,看的是...我。"
这个回答让佘爚哑口无言。她确实从未将车燚单纯视为富二代或美少年,从第一次在赌桌相遇,她就看穿了他嚣张跋扈下的孤独和不安。
"吃完了?"车燚突然转换话题,站起身收拾餐盒,"今天有什么计划?"
"睡觉,看书,可能去海边走走。"佘爚看着他熟练地将垃圾分类,有些惊讶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居然知道垃圾分类。
"下午三点我来接你。"车燚宣布道,像是没听到她的婉拒,"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惊喜。"他眨了眨眼,走到门口又回头,"穿漂亮点。哦,还有,记得吃午饭,我会检查的。"
没等佘爚抗议,门已经关上了。她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餐桌和残留的食物香气,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期待这个所谓的"惊喜"。
下午三点整,门铃再次响起。佘爚这次穿了条简单的藏蓝色包臀裙,头发披散在肩上,只抹了点淡妆。她犹豫了几秒才开门,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听从车燚的安排。
门外,车燚吹了声口哨:"哇哦,看来我的眼光没错,蓝色果然适合你。"
佘爚这才注意到他今天也穿了深蓝色系的西装,两人站在一起像是刻意搭配的情侣装。"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跟我来就知道了。"车燚伸出手,做了个夸张的"请"的动作。
楼下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但今天驾驶座上坐着司机。车燚绅士地为佘爚打开后门,自己则从另一侧上车。
"所以,能透露目的地了吗?"佘爚问,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向后移动。
车燚神秘地笑笑:"耐心点,小玫瑰。"
车子最终停在了圣若瑟中学门前。校园门口挂着巨大的横幅:"恭喜2016届毕业生"。穿着整齐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进校园,身边是骄傲的家长和亲友。
"你的毕业典礼?"佘爚惊讶地转向车燚。
"Bingo。"车燚咧嘴一笑,"作为我最重要的嘉宾出席,怎么样?"
佘爚的手指绞紧了裙摆:"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你的家人..."
"我父亲在漂亮国出差,母亲在文莱度假。"车燚的语气轻松,但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们派了助理来录像。所以你看,我急需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在场。"
这句话击中了佘爚的心。她想起车燚在医院里说的那些话,关于他冷漠的父母和孤独的童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吧。"她最终说道,"但我坐在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不行!"车燚夸张地抗议,"你得坐在家属区最前排,这样我上台时才能对你抛媚眼。"
佘爚:“……”
她还是忍不住笑了:"正经点,这可是毕业典礼。"
"所以呢?"车燚突然凑近,在她耳边低语,"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些规矩吗?"
他的呼吸拂过耳畔,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和百乐酸奶爆珠香烟的味道。佘爚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心跳加速。
圣若瑟中学的礼堂宽敞明亮,装饰着鲜花和彩带。佘爚被安排在明显是预留的座位上,周围都是衣着光鲜的家长,不时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她挺直腰背,假装没注意到那些窃窃私语。
典礼开始后,校长和各界名流轮番上台致辞。当毕业生开始列队上台领取毕业证书时,佘爚才明白为什么车燚坚持要她坐在前排——他是毕业生代表,将最后一个上台发言。
"今年,我们有一位特殊的毕业生。"校长在宣布代表发言前说道,"他或许不是成绩最优秀的,但他展现出的领导力和创新精神,正是圣若瑟所倡导的。请欢迎车燚同学。"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其中夹杂着几声口哨和尖叫,显然来自车燚的朋友们。佘爚看着银发少年从容地走上舞台,西装外套随意地敞开着,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与前面那些一本正经的毕业生形成鲜明对比。
"尊敬的校长,老师们,各位家长和同学们。"车燚的声音在礼堂中回荡,出奇地沉稳有力,"站在这里发言,我感到非常...意外。"
台下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说实话,三年前我入学时,校长和我父亲打了个赌,赌我能不能顺利毕业。"车燚轻松地说,引来更多笑声,"现在看来,校长可能要输给我父亲一顿饭了。"
佘爚惊讶地发现车燚是个天生的演说者——风趣、自信,又不失深度。他谈到未来的不确定性,谈到这一代人的责任,甚至引用了一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让在场的老师们都点头赞许。
"最后,"车燚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我想感谢一个特别的人。她教会我,真正的勇气不是无所畏惧,而是在恐惧中依然前行。"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直接落在佘爚身上,"谢谢你,小玫瑰。"
佘爚感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自己身上,脸颊烧得通红。她没想到车燚会在这么公开的场合提到她,更没想到他会用那个在医院里起的昵称。
典礼结束后,佘爚被人群挤到了一旁。她看到车燚被同学们团团围住,拍照、拥抱、签名留念。他像个明星一样被簇拥着,却不时抬头张望,显然在寻找她。
"你就是佘爚?"一个甜腻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佘爚转身,看到一个穿着超短裙的漂亮女孩站在身后,浓妆艳抹的脸上带着假笑。
"我是。你谁...?"
"于湉,燚哥的前女友。"女孩上下打量着佘爚,目光在她朴素的连衣裙上停留了片刻,"听说你是赌场的?荷官还是...其他服务?"
佘爚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荷官。有什么问题吗?"
于湉夸张地摆摆手:"哦,没有没有。只是好奇燚哥这次的新猎物怎么这么...平民。"她凑近一步,香水味熏得佘爚后退了半步,"提醒你一下,别太当真。燚哥和朋友打赌三个月内追到你,赌注是一块百达翡丽。所以,享受过程就好,别幻想有什么结果。"
佘爚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强迫自己保持面无表情:"谢谢提醒。不过我和车燚只是普通朋友。”
"哈!"于湉尖笑一声,"每个女孩开始都这么说。等着瞧吧,等他赢了赌注,就会像丢垃圾一样丢掉你。就像他对我做的那样。"
她摇曳生姿地走开了,留下佘爚站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打赌?赌注?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吗?
"佘爚!"车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挤过人群向她走来,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抱歉被他们缠住了。怎么样,我的演讲还不错吧?"
佘爚机械地点点头:"很好。"
"你脸色不太好。"车燚皱眉,伸手想摸她的额头,被佘爚轻轻避开。
"只是有点累。"她勉强笑了笑,"我想先回去了。"
"现在?不行!"车燚拉住她的手,"晚上还有毕业派对,你必须来。我介绍你认识我朋友们。"
佘爚看着车燚兴奋的表情,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只是他炫耀的战利品。"那个于湉..."
"于是?"车燚的表情立刻阴沉下来,"她跟你说了什么?别听她胡扯,她就是个超级颠婆,被甩后到处造谣。"
"她说你打赌..."
"我就知道!"车燚咒骂一声,"听着,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没错,刚认识你时,我是和朋友开了些愚蠢的玩笑。但那早就不重要了,现在我对你是认真的。"
佘爚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出说谎的痕迹。车燚的目光坦率而热切,看不出半点心虚。但谁知道呢?也许欺骗对这种人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我需要时间思考。"她最终说道,抽回自己的手,"派对我就不去了。"
"佘爚..."
"恭喜你毕业,车燚。"她转身离开,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祝你玩得开心。"
走出校门时,佘爚的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她拦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地址后便靠在窗边,任由风吹散她精心梳理的长发。车燚没有追出来,也许已经被朋友们拉去庆祝了,也许根本不在乎她的离开。
毕竟,如果那个于湉说的是真的,她只是他赌局中的一个筹码而已。
公寓里安静得可怕。佘爚脱下连衣裙扔在床上,换上宽松的居家服。她打开冰箱,盯着里面所剩无几的食物发呆。车燚带来的俄罗斯布林饼还放在桌上,已经凉透了,但她突然没了胃口。
她靠在公寓的老旧沙发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年的气息。手指轻轻捻起一支卡比龙香烟,那熟悉的触感让她嘴角微微扬起。火光一闪,打火机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脸庞上,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香烟点燃,青白色的烟雾缓缓升腾,在狭小的空间里逐渐弥散开来,仿佛将她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这一刻,时间似乎都为之停滞了。
内心深处的佘爚是一个频繁落泪的人,也是一个惯常躲避的人,更是一个动辄脆弱的人。母亲曾经告诉过她,痛苦和慈悲同根同源,眼泪也不过是接收世界斑驳的复眼。在滚烫或者冰冷的社交温度里,我们要比别人更先体会到疼痛。
她在静静地接受宇宙的微波噪音——地铁通风口的气流震颤,黄昏时玻璃窗上的光谱位移,手边的咖啡杯温度变化。再微小冗余的信息,似乎都被她在脑内结构,酝酿成一场量子风暴。
所以她的痛苦和天赋同源,不断将磨意志和共情。
人类很难被允许孤僻,也经常被无意冒犯,更是很难被真正理解,于是学会缝缩收束触角,在无法真正规避伤害的世界里,要学着如何和阴郁的情绪断触。甚至借此地在正常和非正常的边缘徘徊,以便于随时被规划。
可是人类总要有选择不择舍的权利,让离离开透每一个喘息的瞬间。
她用力呼吸,用力感受,让战栗的毛孔都感知到她在每一次暴雨中的怒肆无拘。脚下泥泞,身畔寂若,眼前骤雨疾风,我们是眼泪浇灌的花,但并没有学会逃跑,轰鸣的雷闪中,淬一颗玲珑的心。
或许应该重新定义脆弱,这是另一种坦然的勇敢,她并不怯于展平阴郁的痛苦,只是暂时停泊在生命的低潮中。
她时常告诉自己,不要让自己与幸福失协,不要丧失对于幸福的敏锐感知。因为抓住幸福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人会忍受痛苦,扛过风暴,甚至于牺牲一部分独特的自我,最终来到幸福的渡口,却没有踏上船的勇气。人从出生伊始,被赋予的似乎从来都不是如何把握幸福,而是忍受痛苦,备尝辛劳,无意识地沉默自己未来无数的坎坷和崎岖,然后把期待值压到最低,以便于所有的尖锐和锋利碾压而过的时候,不至于痛心伤臆,无法自拔。人往往是更加擅长隐忍痛苦,而愧疚于幸福。一再三再而三地节省花在自己身上的精力,时间,金钱,拔高痛苦阈值的同时,压缩所有幸福可以喘息的瞬间。难挨的冬天很快就可以过去,以后会出现盎然的春,热烈的夏,和煦的秋,但人偏偏就有警戒的防备的高敏感,缩着肩膀以备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再度突袭。
手机震动起来,是车燚的来电。佘爚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最终按下了拒接键。紧接着是几条短信:
「接电话,我们需要谈谈」
「于湉说的都是胡编乱造」
「至少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求你了佘爚,我快疯了」
佘爚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到沙发上。她需要独处,需要理清思绪。如果车燚从一开始就在玩弄她的感情,那么这几周的温柔体贴都是演技吗?那些在医院里的深夜谈话,那些关于家庭和伤痛的坦白,也都是为了赢得赌注的表演?
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佘爚透过猫眼看到车燚站在门外,银发凌乱,领带松散,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佘爚,开门!"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佘爚麻木的靠在门上,没有出声。
"求你了佘爚。"车燚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就五分钟。听完后如果你还想让我走,我发誓再也不来打扰你。"
佘爚的手指悬在门把手上,内心挣扎着。理智告诉她应该让他离开,但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在为车燚辩护——那个在医院照顾她三天三夜的车燚,那个会记得她喜欢什么食物的车燚,那个在毕业演讲中提到她的车燚...那不像是在演戏。
门开了。车燚站在门口,灰蓝色的眼睛因为奔跑而闪闪发亮,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谢谢。"他轻声说,像是怕惊跑一只受惊的小鸟。
佘爚侧身让他进来,但没有看他:"五分钟。"
车燚深吸一口气:"没错,最初是有个愚蠢的赌约。那红毛——就是我朋友文警——说他表姐在'金殿'见过你,说你是全澳门最难追的荷官。我当时喝多了,就夸口说三个月内能追到你,赌注是块手表。"
佘爚的胃部绞紧,但她保持面无表情。
"但那都是在你住院前的事了。"车燚急切地继续道,"在医院那几天...一切都变了。我从来没那样照顾过任何人,也没对任何人说过那些心里话。佘爚,我对你是认真的,早就不在乎什么该死的赌注了。"
"怎么证明?"佘爚终于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怎么证明这不是你为了赢赌局演的又一场戏?"
车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红毛,是我。那个赌局,我认输。对,现在。手表下周给你。"他挂断电话,看向佘爚,"够了吗?"
佘爚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语塞。
"还不够?"车燚苦笑一声,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放在茶几上,"这是我的迈巴赫,全澳门只有三辆。现在它是你的了,作为我愚蠢行为的补偿。"
佘爚震惊地看着那把钥匙:"你疯了?"
"为你疯狂。"车燚抬头看她,眼神炽热而真诚,"佘爚,我可以失去任何东西,但不能失去你。不是因为你有多特别——好吧,你确实特别——而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才是真正的自己。”
这个告白比任何昂贵的礼物都更打动佘爚。她看着跪在地上的车燚,银发凌乱,昂贵的西装裤膝盖处可能已经沾上了灰尘,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狐狸眼此刻满是恳切。
"起来吧。"她轻声说,拿起车钥匙放回他手中,"我才不要你的车。"
车燚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还要我吗?”
佘爚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到窗前,看着夕阳下的澳门半岛。三个月前,她还是个独来独往的赌场荷官,决心不再相信任何人。现在,这个银发少年闯入了她的生活,带来混乱,却也带来了久违的温暖。
"我需要时间。"她最终说道,转身面对车燚,"信任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的,尤其是对我这样的人。"
车燚点点头,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我理解。"他走向门口,又回头问道,"明天的毕业晚宴...你还会来吗?"
佘爚想起于湉和其他人可能的眼光,胃部又是一阵绞痛。但她看到车燚眼中的期待,鬼使神差地点了头:"我会去。"
车燚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是乌云散尽的阳光:"太好了!我七点来接你。"他犹豫了一下,突然快步走回来,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谢谢你给了我机会,小玫瑰。"
门关上后,佘爚摸着额头上被他吻过的地方,不确定自己是否做了正确的决定。于湉的警告仍在耳边回响,但车燚今天的举动又似乎证明了他的真心。
也许,她愿意冒这个险。也许,这个银发少年真的值得她放下防备。
至少,她可以给彼此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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