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蓝光忽明忽暗,像是某种生物的呼吸。沈茗屏住呼吸,缓缓向光源靠近。她的脚踩在戏台腐朽的木板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谁在那里?”她低声问,声音颤抖。
蓝光骤然熄灭,随后又亮起。这一次,沈茗看清了——那是一个蜷缩在戏台角落的女孩,手里握着一部手机,屏幕的光映照出她苍白的脸。
“白……白羽?”沈茗的心脏猛地一跳。
女孩猛地抬头,眼神里混杂着恐惧和震惊。她的头发比沈茗记忆中的要长,发尾染成了雾蓝色,在手机冷光的照射下泛着幽幽的光。她的嘴唇颤抖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沈茗?”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真的是你?”
沈茗快步上前,蹲下身抓住她的手。白羽的手指冰凉,皮肤下隐约浮现出细密的银色纹路,像是某种电路图般蔓延至手腕。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茗低声问。
“我……我不知道。”白羽的声音发颤,“我在书店整理新到的书,突然就……所有人都倒下了,只有我还醒着。”
沈茗这才注意到,白羽的脚边散落着几本书,其中一本摊开的书页上,赫然写着“白怨病”三个字。
“这是什么?”沈茗伸手去拿。
白羽猛地按住她的手,眼神惊恐:“别碰!这本书……不对劲。”
沈茗低头看去,发现那本书的纸张正在缓慢地变黑,字迹如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般逐渐消失。
“我们得离开这里。”白羽站起身,紧紧攥住沈茗的手,“这地方……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沈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戏台后方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那团黑影没有固定的形状,时而像人,时而像某种动物,却又在下一秒坍缩成二维般的薄片,滑进木板的缝隙里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沈茗的呼吸急促起来。
“我不知道。”白羽的声音压得极低,“但自从红光出现后,这些东西就一直在暗处活动。”
她拉起沈茗,快步走下戏台。夜风卷过空荡荡的街道,远处传来某种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缓慢移动。
“我们去哪儿?”沈茗低声问。
“去找一个老人。”白羽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人?”
“对,一个穿白衣服的老人。”白羽的声音带着某种笃定,“我在昏迷前……见过他。”
沈茗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在红光亮起的瞬间,她似乎也瞥见了一个白衣人影站在远处,静静注视着一切。
“他……是谁?”
白羽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走吧,没时间了。”
两人快步穿过寂静的街道,身后,戏台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变形,仿佛某种活物般缓缓蠕动。
白羽的脚步很快,沈茗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她们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月光被两侧高墙挤压成一道惨白的细线。沈茗的拖鞋早已不知去向,赤脚踩在潮湿的青石板上,寒意顺着脚底直窜上来。
"等等!"沈茗突然拽住白羽的袖子,"你看那里。"
巷子尽头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爬满了银色的纹路,像血管一样搏动着。最诡异的是,这些纹路组成了一个个数字:【23:17:05】——和沈茗在昏迷者瞳孔中看到的完全一致。
白羽的手指轻轻触碰那些纹路,指尖立刻沾上一层发光的粉末。"这不是普通的物质..."她捻了捻手指,"像是某种导电介质。"
"导电?"沈茗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原本黑屏的设备突然亮起,显示着一张她从未拍过的照片——照片里,她和白羽背对背站着,身后是无数悬浮在半空的人影。
"这不可能..."沈茗的手指发抖,"我明明..."
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上的照片开始扭曲变形。她们的名字在照片底部浮现,后面跟着一行小字:【存活时间:107天】。
白羽猛地夺过手机摔在地上。设备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爆出一团蓝色火花,随即化作一滩银色液体渗入地缝。
"别碰任何电子设备。"白羽的声音紧绷,"它们已经被污染了。"
巷子深处传来木头断裂的脆响。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加快脚步。转过一个拐角后,她们突然僵在原地——
整条街道的梧桐树全部变成了透明的水晶状物质,树干内部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树下的长椅上,一对昏迷的老夫妇正在经历同样的透明化转变,老先生的金丝眼镜从鼻梁滑落,在半空中就分解成细小的金属粉末。
"天啊..."沈茗捂住嘴。她的指尖突然传来刺痛,低头发现自己的指甲正在慢慢变黑。
白羽抓住她的手腕仔细检查:"我们得快点找到那个老人。你的身体已经开始异变了。"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隆起。青石板路面像波浪般起伏,一条三十公分高的凸起从远处急速逼近。沈茗被掀翻在地,手掌按到路面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巨大的活物正在地底穿行。
"跑!"白羽拽起她就往前冲。
她们跌跌撞撞地冲进一条岔路,身后的地面不断塌陷。拐过第三个弯时,一座破败的四合院出现在眼前。院门上用朱砂画着三个套叠的三角形,正是白羽手腕上浮现的图案。
"就是这里。"白羽喘着气,用力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院内出奇地安静。月光下,一个白衣老人正背对她们站在天井中央,手里捧着一件折叠整齐的白衬衫。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
沈茗倒吸一口冷气。老人的眼睛没有瞳孔,整个眼眶里充斥着银白色的物质。更可怕的是,他的皮肤下同样流动着那些发光的纹路,只是更加密集,几乎覆盖了全身。
"来了啊。"老人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和,"我等你很久了,沈茗。"
"你...认识我?"沈茗的声音发抖。
老人微笑时,嘴角的皱纹里渗出细小的光点:"从你出生那天起,我就知道会等到这一天。"他举起手中的白衬衫,"就像我知道,白羽会带你来找我。"
白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抹银色从她指缝间渗出。老人叹息一声,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喝下去,能暂时抑制症状。"
沈茗警惕地拦在白羽身前:"这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只有我们没事?"
"白怨病。"老人摩挲着衬衫的领口,"不是病,是诅咒。从民国三十七年延续至今的诅咒。"他抬头望向血红的月亮,"每三十三年发作一次,选中两个女孩作为载体。"
"载体?"白羽擦掉嘴角的银丝。
"你们是桥梁,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老人的白眼球映出扭曲的月影,"红光来临时,你们会看见真实的世界。"
沈茗突然想起那些黑影,那些会变形坍缩的怪物:"你是说...那些东西一直存在?"
"一直存在。"老人点头,"只是普通人看不见。而现在..."他指向院墙外,"界限正在模糊。"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院墙突然变得透明。沈茗惊恐地看到,无数黑影正在墙外游荡,有些像人,有些完全无法形容。最可怕的是,它们都在慢慢变得清晰、实体化。
"解决方法呢?"白羽急切地问。
老人展开那件白衬衫。月光下,沈茗看清了衬衫领口绣着的家徽——和她童年时戴过的长命锁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找到穿这种衬衫的男人。"老人说,"他们天生免疫诅咒。一个对应一个,这是唯一的生路。"
"去哪里找?"沈茗追问。
老人却开始剧烈颤抖,皮肤下的光路疯狂闪烁:"时间...不多了..."他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去...魏家...老宅...吴...花园..."
话音未落,老人的身体突然像沙雕般崩塌,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只有那件白衬衫缓缓飘落,被沈茗下意识接住。
衣服入手冰凉,带着某种陈旧的书香。沈茗翻开衣领,内侧用金线绣着两个小字:【以深】。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玻璃碎裂声。白羽拉住沈茗的手:"我们得走了。它们要进来了。"
院墙的透明度越来越高,已经有黑影的肢体穿透砖石。沈茗抱紧衬衫,跟着白羽冲向侧门。就在她们跨出门槛的瞬间,整个四合院像被按了删除键一样,在她们眼前凭空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黑暗中,只有沈茗手中的白衬衫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光晕里,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细小文字在布料上流动——那是她们接下来要走的路线图。
白羽的手指抚过那些文字,声音轻得像叹息:"看来,我们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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