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魏家老宅

晨雾像一层面纱笼罩着魏家老宅。沈茗和白羽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衬衫上的荧光文字在日出前消失了，只留下最后一行地址指向这座隐匿在城郊的民国建筑。

"你确定是这里？"白羽搓了搓手臂，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她的指甲已经完全变成了银灰色，在晨光中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沈茗没有回答。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一种奇怪的共鸣感从踏入这片区域就挥之不去。老宅的雕花铁门微微震动，门锁早已锈蚀，却诡异地自行缓缓开启，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院内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上百件白衬衫像旗帜一样悬挂在庭院里，在无风的空气中轻轻摆动。每件衬衫的袖口都用金线绣着不同的名字，领口处则统一绣着那个神秘的家徽。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衬衫都保持着穿着的形状，仿佛有隐形人正穿着它们。

"这是...什么..."白羽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沈茗的视线被庭院中央的古井吸引。井沿上放着一本摊开的账簿，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刚写下。她走近查看，发现上面记录着日期和姓名：

【丙申年三月初七 魏以深 取走第七十二件】

【丁酉年腊月十三 魏以深 归还第七十二件（破损）】

【庚子年八月廿九 魏以深 取走第七十三件】

最后一行墨迹未干：

【今日 待取】

"他今天会来。"沈茗的指尖抚过纸页，突然一阵刺痛。一滴血珠落在"待取"二字上，墨迹立刻像活物般将血滴吸收殆尽。账簿上的字迹开始扭曲重组，最终变成一行新字：

【沈茗 白羽 入宅时辰已至】

白羽猛地抓住沈茗的手腕："井水！"

古井中的水面不知何时变成了银白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更可怕的是，井水中浮现出无数张人脸，全都睁着没有瞳孔的银白色眼睛，嘴唇开合像是在无声呐喊。

"退后！"白羽拉着沈茗往后撤，却撞上了一堵"墙"——一件空荡荡的白衬衫不知何时飘到了她们身后。袖口精准地缠上白羽的手腕，布料下传来惊人的热度。

沈茗去拽她，另一件衬衫却像有意识般缠上她的手臂。接触的瞬间，她的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

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男子在实验室调配某种银色液体；

同一个男子跪在祠堂里，后背的皮肤上浮现出和她们一样的发光纹路；

暴雨夜，男子将一件染血的白衬衫沉入古井...

"沈茗！"

白羽的喊声将她拉回现实。缠住她们的衬衫突然同时松开，像得到什么指令般整齐地退到两侧。古井中的水停止了上涨，水面恢复平静，映出她们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影。

"你们不该来这里。"

声音很年轻，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疲惫。沈茗转身时，阳光正好穿过云层，将来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穿着和账簿上记录的同款白衬衫，领口绣着"以深"二字。但与那些空荡的衬衫不同，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真实。

魏以深看起来二十七八岁，肤色苍白得像很久没见过阳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虹膜边缘有一圈极细的银线，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但既然来了，"他走向古井，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银色液体倒入水中，"就说明时间到了。"

井水剧烈翻腾起来，那些悬浮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尖叫。魏以深却像没看见一样，转向沈茗："你已经开始异变了，是不是？"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黑的指甲上，"比预计的快了三天。"

白羽挡在沈茗前面："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魏以深没有直接回答。他解开袖扣，露出手腕内侧——那里的皮肤上，和她们一模一样的发光纹路已经覆盖了大半个小臂。

"不是我知道，"他轻声说，"而是我们家族，已经为此准备了九十九年。"

古井中突然传来锁链滑动的声音。魏以深的表情变得凝重："没时间详细解释了。它们已经发现你们在这里。"他快速从井中提起一个铁盒，"这里面有你们需要的——"

话未说完，整个庭院的白衬衫突然同时剧烈摆动。最靠近大门的几件像是被无形的手抓住，瞬间被撕成碎片。魏以深脸色大变："走！现在就从后门走！"

沈茗接过铁盒的瞬间，一阵剧痛突然从指尖窜上脊椎。她的视野骤然变成血红色，耳边响起无数人的尖叫。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魏以深扑向古井，而白羽正惊恐地对着她的脸——

她的眼睛，正在变成和那个老人一样的银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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