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降异象

血红的光芒像液态的金属般从天空裂缝中倾泻而下，沈茗抬手遮挡眼睛时，发现自己的皮肤在红光中呈现出半透明的诡异质感。她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在皮下蜿蜒，如同地图上标示的逃生路线。

夜市招牌的霓虹灯在红光照耀下全部变成了深浅不一的暗红色。沈茗跌跌撞撞地穿过静止的人群，塑料拖鞋踩在撒落的烤串上打滑。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膜里充斥着某种高频蜂鸣，像是电视机空白频道的噪音被放大十倍。

"有人吗？"她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是街角便利店的自助门因为持续感应不到生命体征，终于执行了紧急解锁程序。

沈茗掏出手机想报警，发现触摸屏对她的手指毫无反应。当她第三次用力戳向紧急呼叫键时，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手背上。抬头望去，夜空中的红色裂痕正在渗出某种发光物质，如同伤口渗出的组织液。

她下意识抹了下脸，发现自己在流泪。不是出于恐惧，而是红光刺激下的生理反应。泪水在脸颊上留下灼热的触感，沈茗用袖口擦拭时，闻到一股铁锈味。

街尾传来汽车警报器的尖啸。一辆白色SUV正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自动锁死车门，车灯疯狂闪烁。沈茗向那个方向走了几步，突然僵在原地——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分裂成了三个。

在红光的特殊折射下，三个影子分别指向不同方向。最瘦长的那个指向西北方的老戏台，中间的正常影子落在脚边，而第三个畸形的短胖影子则像被钉在原地般纹丝不动。

某种原始的直觉让沈茗选择了跟随最瘦长的影子。她绕过四辆连环追尾的电动车，车轮还在空转。经过奶茶店时，展示柜里的电视突然全部亮起，播放着二十年前的卡通片，主题曲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诡异回荡。

当红光强度达到顶峰时，沈茗发现所有电子屏幕都开始显示倒计时：

【00:07:32】

【00:07:31】

【00:07:30】

数字是令人不安的暗绿色，像是夜视仪显示的效果。她蹲下来检查一个昏迷的外卖员，发现对方的瞳孔也反射着同样的绿色数字，精确同步。

"这不可能......"沈茗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注意到昏迷者的胸口仍有微弱起伏，但呼吸间隔长得令人窒息。就像整个人被按下了慢放键，连新陈代谢都被强制减速。

西北方传来木板断裂的声响。沈茗抬头时，看见老戏台的彩绘檐角在红光中簌簌掉落碎屑。那些百年历史的吉祥图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凤凰的尾羽变成灰白，牡丹的花瓣蜷曲枯萎。

她开始奔跑。

碎石子钻进拖鞋的缝隙，脚底被硌得生疼。这种真实的痛感反而让沈茗感到一丝安慰——至少证明她没有陷入某种集体幻觉。转过最后一个巷口时，她的左耳突然听见清晰的耳语：

"快走。"

沈茗猛地扭头，身后只有一排静止的梧桐树。树叶保持着被风吹拂的倾斜角度，却不再摆动。她伸手触碰最近的一片叶子，叶脉在她指尖下迅速发黑碳化，化作细碎的尘埃飘散。

戏台近在咫尺。

这座始建于民国的建筑此刻笼罩在红绿交织的诡谲光晕中，台柱上"盛世元音"的金漆题字正在剥落。沈茗踏上石阶的瞬间，倒计时归零。

世界陷入绝对的黑暗。

没有星光，没有路灯，连手机屏幕都彻底熄灭。沈茗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血液冲刷鼓膜的声音放大了十倍。就在她即将被恐惧吞噬时，一点幽蓝的冷光在戏台中央亮起。

那是个蜷缩着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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