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三颗糖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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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日历，用红色标记笔在7月15日上画了一个圈。这是她和靳泽分开的第十天——不，准确来说是二百四十小时，或者一万四千四百分钟。作为一名经济学专业的学生，她习惯用精确的数据衡量一切，包括思念。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视频通话请求。纪清立刻整理了一下刘海，点击接听。靳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他家乡的工作室，墙上贴满了照片和草图。

"猜猜我刚买了什么？"靳泽举起一个纸袋，没等纪清回答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你们家乡特产的麦芽糖！店主说这是最后三颗了。"

三颗糖。这个数字让纪清胸口微微发烫。自从他们在一起，"三颗糖"已经成了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图书馆初遇、咖啡馆约会、夕阳下的告白，每一个重要时刻都有三颗糖的影子。

"我今天整理了上学期的笔记，"纪清把摄像头转向桌面上摊开的经济学笔记本，"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我们共同出现的场所中，图书馆频率最高，达到67.3%，其次是..."

"念念，"纪清笑着打断她，"暑假才刚开始，你已经在做'恋爱行为经济学分析'了？"

纪清推了推眼镜，脸颊微红，"数据可以帮助优化决策，比如下学期我们该怎么安排见面频率..."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靳泽调整了一下手机支架，从旁边拿起一台拍立得相机，"看，我改装了一下，每次拍照都会自动吐出三张连拍。我想做一个'三颗糖经济学'摄影系列——用三张照片讲述一个经济学概念。"

屏幕上，靳泽的眼睛闪闪发亮，那是他谈起摄影创意时特有的表情。纪清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这样被他镜头后的热情所吸引。

"比如这个，"靳泽拿出一组照片展示给摄像头看，"第一张是空杯子，第二张是倒入咖啡，第三张是加了三颗糖。我把它命名为'边际效用递增'。"

纪清凑近屏幕，惊讶地发现第三张照片角落里还有她的小手绘——一个经济学公式被她画成了糖豆的形状。"这不是我笔记上的涂鸦吗？你什么时候拍的？"

"秘密。"靳泽得意地眨眨眼，"所以，合作吗？你负责经济学理论，我负责视觉呈现。"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跨城市的合作项目。每天视频通话时，纪清讲解一个经济学概念，靳泽则用三张一组的照片来诠释。沉没成本、机会成本、供需关系...这些枯燥的理论在他的镜头下变得生动有趣。

第七天，靳泽发来的主题是"比较优势"。

"第一张，"他在视频里展示照片，"是我拍的校园。"

"第二张，是你家乡的茶园。"

"第三张..."他停顿了一下，画面切换到一个熟悉的场景——他们常去的那家"三颗糖"咖啡馆，桌上摆着两杯咖啡和一本经济学笔记。

"我们的比较优势，"靳泽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就是你擅长分析，我擅长捕捉瞬间。合在一起，就是完美组合。"

纪清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她一直用数据和逻辑来理解世界，但靳泽总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触动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挂断视频后，纪清打开抽屉，里面整齐地排列着靳泽这周寄来的所有拍立得照片。每一组三张背后都写着日期和一个经济学概念。她轻轻抚摸这些照片，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没像现在这样强烈地希望打破屏幕的距离。

第二天清晨，纪清被手机铃声惊醒。是靳泽发来的消息：「紧急求助！拍三颗糖系列时遇到难题，需要当面请教。你今天下午三点有空吗？」

纪清立刻回复：「当然，视频通话吗？」

靳泽的回复让她困惑：「不，面对面。在你家乡的'清茶时光'咖啡馆。我已经在路上了。」

纪清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足足十秒，然后猛地从床上跳起来。靳泽来了？现在？她手忙脚乱地换衣服，梳头发，甚至破天荒地涂了一点唇膏——这是暑假以来她第一次化妆。

下午两点五十分，纪清站在"清茶时光"门口，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这家咖啡馆是她高中时常来的地方，但从没在电话里跟靳泽提过。他是怎么找到的？

推开门的瞬间，纪清愣住了。咖啡馆的布置几乎和学校的"三颗糖"一模一样——靠窗的小圆桌，原木色的椅子，甚至墙上也挂着几幅糖粉画。而最让她呼吸停滞的是，靳泽就坐在他们常坐的那个角落位置，面前摆着两杯咖啡和一个拍立得相机。

"你..."纪清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靳泽站起身，笑容比夏日阳光还要灿烂。"惊喜吗？我查了好久才找到这家风格相似的咖啡馆。"他指了指桌上的咖啡，"美式，加三颗糖。虽然这里的方糖是心形的。"

纪清机械地走到桌前坐下，仍然无法相信靳泽真的出现在眼前。他比视频里看起来更瘦了一些，头发也短了，但眼睛里的光芒一点没变。

"所以...什么难题这么紧急？"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靳泽从包里拿出一本装订好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三颗糖经济学（第一卷）》。"最后一个概念我拿不准，"他翻开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两张照片——一张是纪清的经济学笔记，一张是靳泽的相机，"第三张应该是什么？"

纪清看着这两张照片，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拿起拍立得相机，对准两人的脸。"这样，"她按下快门，"第三张是我们一起。"

相机缓缓吐出照片，画面上是他们肩并肩的笑脸。靳泽在照片背面写下："比较优势：我们在一起时，比分开时更好。"

"你知道吗，"靳泽小心地把这张照片贴进相册，"我算过了，从我家到你这里，高铁两小时，出租车三十分钟，步行十五分钟。总共..."

"两小时四十五分钟。"纪清脱口而出，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我是说...这个距离很合理..."

靳泽大笑起来，伸手握住她的手。"我计划每周都来一次。早上来，晚上回，刚好可以赶上末班车。"

"太浪费时间和金钱了，"纪清下意识地计算起来，"根据成本效益分析..."

"念念，"靳泽打断她，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有些东西是无法用经济学计算的。比如我想见你的冲动，或者..."他指了指胸口，"这里的感觉。"

纪清沉默了。她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靳泽的手指上有长期握相机留下的茧，温暖而坚实。在这一刻，所有数据和分析都变得无关紧要。

"我也有东西给你看。"她终于说，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贴满了靳泽寄来的拍立得照片，每一组旁边都用工整的字迹写着详细的经济学分析。

"这是我的版本，"纪清轻声解释，"'三颗糖经济学'理论解析。"

靳泽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小心地翻动着页面，像在欣赏一件珍宝。"我们真是绝配，"他笑着说，"你用数字表达感情，我用图像理解世界。"

他们在咖啡馆度过了整个下午，像在学校时一样讨论着各种话题，只是现在可以真实地触碰对方，而不必隔着冰冷的屏幕。当夕阳西沉时，靳泽不得不赶回车站。

"下周三我还会来，"他在出租车前承诺，"带着'三颗糖经济学'第二卷的创意。"

纪清点点头，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她踮起脚尖，在靳泽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路上小心。"她小声说，然后迅速退开，脸烫得像要烧起来。

靳泽愣了一秒，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举起三根手指，做了个"三颗糖"的手势，然后钻进出租车。

回到家里，纪清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页，贴上今天拍的三张照片。在空白处，她写下今天的"研究发现"：

「距离变量(D)与思念程度(M)呈正相关关系，但当相遇时刻(T)来临时，所有计算公式都失效。结论：有些算法，只有心知道答案。」

合上笔记本，纪清望向窗外。夏夜的星空格外明亮，就像靳泽眼睛里的光，跨越了时间与距离，依然清晰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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