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经济学与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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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中午一点，纪清已经坐在了"三颗糖"咖啡馆最角落的位置。距离约定时间还有整整一小时，但她从早上开始就坐立不安，索性提前出门。

她选了一张靠窗的小圆桌，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这个位置既安静私密，又能第一时间看到门口进来的客人——完美符合她对这次"可能算是约会"的期待。

"先、先生，一杯美式咖啡，加三颗糖。"纪清对服务员说，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结巴。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是林小雨坚持说能让她看起来"更甜美"的那件。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别了一枚小小的草莓发卡。

咖啡端上来后，纪清双手捧着杯子，感受温度透过陶瓷传递到掌心。昨晚她几乎没怎么睡，脑海中全是靳泽相机里那些照片——他镜头下的她，看起来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特别是最后那张标注着「我的经济学与光」的照片，让她胸口发烫。

"他到底是怎么看我的？"这个问题在纪清脑海中盘旋了整晚。那些照片不像随手拍摄，每一张都构图精巧，捕捉到了她自己都不曾注意的细微表情。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纪清条件反射地抬头，却只是一个陌生的男生。她看了看手表，才一点二十。靳泽一向准时，肯定不会这么早到。

为了分散注意力，纪清从包里拿出经济学笔记翻看。这本笔记里除了课程内容，还夹杂着许多关于靳泽的记录——他喜欢坐在图书馆哪个位置，常喝什么咖啡，甚至是他衣服颜色的频率统计。这些隐秘的记录被她用各种经济学图表伪装起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的含义。

"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纪清吓得差点打翻咖啡。靳泽站在桌前，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牛仔裤，头发还有些湿，像是刚洗过。他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

"没、没什么！"纪清慌忙合上笔记本，脸颊发烫。如果让他看到里面的内容...

靳泽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还是美式加三颗糖？"他指了指她的咖啡杯。

纪清点点头，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包裹的方形物体。"那是...？"

靳泽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紧张。他把那个包裹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打着纸面。"其实，我昨天的话还没说完。"

纪清的心跳骤然加速，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首先，我得道歉。"靳泽深吸一口气，"我骗了你。那张《经济学与光》不是随手拍的。"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纪清能看见他睫毛投下的细小阴影，和微微发红的耳尖。

"大一开学典礼那天，我就注意到你了。"靳泽的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你坐在第三排中间，穿着浅黄色连衣裙，在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的时候，只有你在认真做笔记。"

纪清瞪大了眼睛。那天她确实穿了黄色连衣裙，因为林小雨说这个颜色显眼。但她完全不记得靳泽有注意到她。

"后来在图书馆，我又看见了你。"靳泽继续说，目光落在那个牛皮纸包裹上，"你总是坐在同一个位置，看经济学书籍时会不自觉地咬下唇，思考时会转笔...我忍不住拍了下来。"

他慢慢拆开包裹，露出一本精装的相册。封面上烫金的字体写着：《光与观察者》。

"这是..."纪清的声音微微发抖。

"我眼中的你。"靳泽翻开相册第一页，里面赫然是开学典礼的照片。纪清坐在人群中，低头记笔记的侧脸被特意圈出来放大。

随着页数翻动，纪清看到了自己在图书馆看书的背影，在食堂排队时发呆的侧脸，甚至在校园里匆匆走过的全身照。每一张都有详细的日期和地点标注，最早的照片距离现在已有一年零三个月。

"你...你一直..."纪清说不出完整的话，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我喜欢你，纪清。"靳泽直视她的眼睛，声音坚定，"比你以为的要早得多。"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纪清感觉眼眶发热。原来在她偷偷记录他的日常时，他也用镜头捕捉着她的点点滴滴；在她为每次偶遇心跳加速时，他也曾为按下快门而手指颤抖。

"我...我也..."纪清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但她鼓起勇气，从包里拿出那本经济学笔记，翻到做了标记的一页，"这是我的...呃...关于你的记录。"

靳泽接过笔记本，看到那些伪装成经济学图表的暗恋证据时，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这是供需曲线？不，这是我出现在图书馆的频率统计？"他指着其中一张图，忍不住笑出声。

纪清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靳泽的表情中没有嘲笑，只有惊喜和感动。

"所以，"他轻轻合上笔记本，指尖碰到她的指尖，"我们现在算是..."

"男女朋友？"纪清小声接上，鼓起勇气抬头看他。

靳泽的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明亮。他慢慢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男女朋友。"他重复道，像是品尝这个词的甜美。

服务员恰在此时送来靳泽点的咖啡，看到两人交握的手，了然地笑了笑。"需要再加一份提拉米苏吗？今天特供情侣款，有两颗心形装饰。"

纪清的脸红得像她发卡上的草莓，但靳泽坦然点头："谢谢，我们要一份。"

当提拉米苏上来时，靳泽用勺子轻轻敲了敲两颗紧挨着的心形巧克力。"就像我们，"他说，"经济学与光，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终于在一起了。"

纪清终于放松下来，第一次主动调侃："所以现在不需要偷偷记录了？"

"当然需要，"靳泽一本正经地说，"只不过从单向观察升级为双向数据采集了。"他举起手机，拍下纪清笑着的瞬间，"比如这张，可以命名为《我的女朋友与甜点》。"

阳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紧密地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的光，谁是谁的观察者。而在桌上，两杯咖啡旁边，三颗方糖静静地躺在糖罐里，见证着这个甜蜜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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