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镜头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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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纪清站在学生活动中心门口，手指不停地整理着其实已经很平整的衣角。摄影展三点开始，她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却迟迟不敢进去。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小雨发来的消息："进去了吗？别忘了我帮你化的妆！"

纪清摸了摸脸颊。林小雨今天特意给她画了淡妆，说是"要惊艳全场"，但她只觉得不自在，仿佛戴了张不属于自己的面具。

深吸一口气，纪清推开了活动中心的大门。展厅里已经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地站在照片前讨论。她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靳泽的身影，稍稍松了口气。

"纪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身，看到李梦——摄影社的那位财务，正朝她挥手。

"你来得正好，"李梦拉着她的手臂，"靳学长特意嘱咐我看到你就带你去他的作品区。"

纪清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在哪？"

"被指导老师叫去说话了。"李梦眨眨眼，"不过他的作品已经挂好了，跟我来。"

她们穿过人群，来到展厅右侧的一个角落。这里挂着六幅照片，每张下方都有一个小小的标签，写着作品名和作者。

纪清的目光立刻被中间那张照片吸引。画面中，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个披肩发女孩的侧影坐在窗边，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照片的取景角度很特别，像是从书架之间偷拍的视角。

作品名：《经济学与光》。

纪清的手指微微发抖。那个女孩...是她。

"这张是靳学长的得意之作，"李梦在旁边解释，"去年拿了校内摄影比赛二等奖呢。"

去年？那时候她甚至还不认识靳泽。纪清的大脑一片空白。难道他早就注意到她了？

"这张构图很妙对吧？"李梦继续说，"明明可以拍全景，却故意用书架做前景虚化，制造一种偷窥..."

"李梦。"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们。靳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们身后，耳尖微微发红。

"啊，人我带到了！"李梦识趣地笑了笑，"我去招呼其他客人。"她飞快地溜走了，留下纪清和靳泽面面相觑。

"你来了。"靳泽的声音比平时低沉，目光躲闪着不敢看那张照片。

"这张..."纪清指着《经济学与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大一刚开学时拍的，"靳泽终于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开学典礼后我去图书馆找资料，看到阳光正好，就...就随手拍了几张。后来洗照片时才注意到画面里有个人影。"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纪清注意到他说这话时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相机带子——这是他说谎时的小动作，她在咖啡馆就发现过。

"原来如此。"纪清假装相信了这个说法，心里却泛起一丝甜蜜。原来在她偷偷关注他的同时，他也曾将镜头对准过她。

"要看看其他作品吗？"靳泽明显松了一口气，指向旁边的照片。

他们一起欣赏着他的摄影作品。靳泽讲解每张照片的拍摄技巧时，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热情，眼睛闪闪发亮。纪清发现自己更喜欢这样的他——谈论热爱的事物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光芒让他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靳泽，能来一下吗？"一个甜美的声音突然插入。苏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穿着淡粉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得像是要走红毯。"赞助商有些问题要咨询。"

靳泽皱了皱眉，"现在？"

"很紧急。"苏雅强调，目光扫过纪清时带着明显的评估意味。

"我去去就回。"靳泽对纪清歉意地笑笑，跟着苏雅离开了。

纪清站在原地，突然觉得展厅里的空调开得太足了。她走向角落的饮料区，想给自己倒杯水冷静一下。

"你就是经济系的纪清吧？"一个陌生的女声在身后响起。纪清转身，看到三个女生站在她身后，为首的正是苏雅的两个闺蜜之一。

"是的。"纪清谨慎地回答。

"听说你和靳学长走得很近？"女生上下打量着她，"真意外，他平时眼光挺高的。"

纪清感觉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手指紧紧握住水杯。

"听小雅说你在追靳学长？勇气可嘉。"另一个女生假笑道，"不过你可能不知道，他和我们苏雅早就..."

"早就什么？"一个冷峻的声音打断了她们。靳泽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脸色阴沉得可怕。

三个女生立刻噤声。"没什么，我们就是和新同学打个招呼。"为首的女生强作镇定地说，然后迅速拉着同伴离开了。

靳泽走到纪清身边，"她们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重要的。"纪清勉强笑了笑，不想让他为难。

靳泽的眉头紧锁，"苏雅和她的朋友有时候太过分了。抱歉让你遇到这种事。"

"没关系。"纪清轻声说，心里却因为他的维护而暖洋洋的。

摄影展接近尾声时，天**然阴沉下来，远处传来闷雷声。观众们纷纷加快脚步离开，生怕被雨淋到。

"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靳泽收拾好展位，对纪清说。

他们刚走出活动中心，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靳泽立刻脱下外套举在两人头顶，"快，那边有个凉亭！"

他们奔跑着冲向五十米外的小凉亭，靳泽的外套勉强挡住了一些雨水，但两人还是被淋湿了不少。凉亭里空无一人，雨水在四周形成一道水帘，将他们与外界隔开。

"你头发湿了。"靳泽轻声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

纪清站在原地不敢动，感受着他的手指隔着纸巾轻轻拂过她的发梢。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纪清，"他突然停下动作，声音有些沙哑，"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与此同时，靳泽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懊恼地看了一眼屏幕，"是指导老师，必须接。"

纪清点点头，心跳如鼓。他刚才要说什么？

靳泽走到凉亭另一侧接电话，纪清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声："现在？...好的，马上过去..."

他挂断电话，满脸歉意，"学校临时有事，我得去一趟行政楼。你能自己回宿舍吗？"

"没关系，你去吧。"纪清努力掩饰失望。

靳泽犹豫了一下，突然从脖子上取下相机，"这个你拿着，里面有我今天拍的照片...包括你可能会感兴趣的内容。"

纪清困惑地接过相机，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靳泽便已经冲进雨里，回头喊道："明天咖啡馆见，老时间！"

雨声淹没了他的脚步声。纪清低头看着手中的相机，心跳加速。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相册，翻到最新拍摄的照片。

那是今天摄影展的场景，大多是布展过程和观众互动。翻到最后几张，她的呼吸停滞了——

那是她的特写。她在看《经济学与光》时惊讶的表情，她听靳泽讲解时专注的侧脸，她喝水时微微扬起的脖颈线条...每一张都捕捉到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瞬间。

最后一张照片的备注是：「我的经济学与光」。

纪清把相机紧紧贴在胸前，凉亭外的雨声仿佛变成了心跳的节拍。原来镜头从不撒谎，它诚实地记录下了拍摄者眼中的世界。

而在靳泽的镜头里，她看到了自己从未敢相信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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