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井冤魂

沈知柔攥着那截断簪闯进账房时，檐角铜铃正巧被晨风吹落。满地账册翻飞间，她瞥见某页边角画着只浴火凤凰——与槐月尸体肩头的黥青刺印如出一辙。老陆抬脚要拦，却踢翻个描金漆盒，滚出的田契地券上全按着扬州盐商的朱砂印

"三年前的腊月初七，这丫头给老太爷送参汤。"老陆的喉结在皱皮下滚动，"正撞见老爷和两浙盐铁使在房里..."他的声音突然被乌鸦啼叫掐断，窗外槐树枝桠上不知何时挂满红绳，每根都系着片染血的盐巴。

沈德谦在祠堂暗格中翻出半封残信。火漆印上的獬豸纹裂成两半，露出内页斑驳的血指印：「...腊月十二子时，盐船换漕粮...」他突然想起那夜父亲暴怒摔碎的钧窑盏，瓷片割破槐月手腕时，飞溅的血珠正落在贾似道特使的鹿皮靴上。

翡翠的尖叫从井边传来时，沈知柔正对着铜镜梳头。梳齿间缠着的青丝里混着根银白长发——与槐月尸体指缝间的发丝一般无二。她奔至西跨院，见井栏上赫然刻着新添的刀痕：三道竖线夹着个蒙古数字"7"，正是三年前槐月溺亡那日

城南废弃盐仓里，沈崇文的紫檀佛珠散落在焦黑木梁间。沈知柔举着火折子照见墙头血书，那些用盐粒粘成的字迹正在融化：「一命抵一船」。老陆突然拽着她扑向墙角，整面砖墙轰然坍塌，露出后面成垛的官盐麻包——封条日期全是癸酉年二月，正是槐月溺亡前月。

瓦砾堆里闪着磷光，沈知柔拾起半块残破腰牌。鎏金云纹间隐约可见"枢密院行走"字样，背面却刻着句蒙文谚语。她忽觉掌心刺痛，翻看才见纹路里嵌着盐晶，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与槐月尸体指甲缝里的晶体完全相同

王姨娘在佛堂供上血玉如意时，长明灯突然爆出七朵青焰。翡翠惊恐地发现，每朵火苗里都映着槐月惨白的脸。鎏金观音像的玉净瓶渗出黑水，在地上汇成个盐引符号。

西厢房传来沈知远的呓语："穿绿袄子的姐姐说...盐仓地底下..."沈明谦提剑劈开青砖，铁锹竟撞上具青铜棺材。棺内女尸身着枢密院女官服饰，怀中抱着的账册记载着三十万贯盐税去向，末页血手印旁画着只浴火凤凰——与槐月肩头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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