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薇的惊叫撞碎了雨夜的寂静。苏明修转身时,看见镜中骷髅的 jaw 正以诡异的弧度咧开,黑洞洞的眼窝对着他的方向,仿佛在无声大笑。更骇人的是,那具骷髅怀中的青铜罗盘盘面突然翻转,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骨刻文字——全是苏氏族人的生辰八字,他的名字被红笔圈了七圈,像七道绞索。
“别碰它!”苏明修冲上前时,唐薇的指尖已触碰到罗盘边缘。镜中世界突然泛起涟漪,她的倒影在镜里剧烈颤抖,左脸的龟纹胎记迅速蔓延至脖颈,化作无数细小的罗盘刻度,而现实中她的胸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与死者相同的龟纹血印。
“苏、苏先生……”唐薇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的脖子……像被人掐住了!”
苏明修扯下颈间罗盘吊坠按在她额头上,青铜表面浮现出二十八宿的微光:“闭眼!守住心脉!”他余光瞥见镜中骷髅的手正缓缓抬起,指骨指向阁楼方向,而《青乌秘录》的残页不知何时飘落在地,背面画着七具棺材围绕镜池的阵图,中央那具棺材上,刻着“第二十七代守镜人归位”。
唐薇突然瘫软在地,胸口的血印暂时褪去。苏明修捡起秘录,发现内页夹着根泛黄的骨签,刻着“七眼开,镜门启,守镜人骨祭镜池”。这是玄门中最阴毒的“替魂签”,意味着有人正用他的骨血在镜中养阵。
阁楼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苏明修冲上楼梯,发现第三格抽屉里的碎镜已自行拼合,镜面映出的不是阁楼,而是某个阴暗的墓室——七具石棺围绕着中央血池,每具棺盖上都刻着与他相同的生辰八字,棺缝里渗出的血线正汇入池中的青铜罗盘。
“明修,你看得到我了。”熟悉的声音从镜中传来。苏明修浑身血液仿佛冻结,镜里站着的,是穿着中山装的父亲,左胸口插着半片龟纹碎瓷,鲜血正沿着罗盘刻度滴落,“二十年前我没告诉你,苏氏守镜人从来不是人,是镜魂的活容器。”
镜中父亲转身,露出背后的石棺,棺盖内侧刻着“苏长生”三个大字——正是他父亲的名字。而血池中央的罗盘盘面,此刻清晰映出唐薇的倒影,她的双手被镜中藤蔓缠住,正被拖向血池深处。
“爸!”苏明修的指尖刚触碰到镜面,整面镜子突然化作血水倾泻而下,在地板上拼出“子时三刻,镜池祭魂”八个字。楼下传来唐薇的呻吟,他冲下楼时,发现她的右手正无意识地在墙面画着罗盘,砖缝里渗出的血水顺着她的指尖,勾勒出青蚨巷的地形图,十七号老宅的位置,正是图中“龟心”所在。
“苏先生,”唐薇抬起头,眼睛里倒映着无数个重叠的自己,“我梦见自己躺在石棺里,周围全是碎镜子,有个声音说……该换守镜人了。”
苏明修的手机突然震动,唐薇发来的工作群消息跳出新弹窗:“第四具尸体在镜湖发现,心口罗盘印内刻着‘苏’字,现场留有半片青铜镜,镜面上有您的指纹。”附带的照片里,死者手中攥着的镜面上,用血迹画着个逆时针旋转的罗盘——那是玄门中“逆改命盘”的禁忌符号。
他忽然想起秘录里的一段话:“镜中镜外,生死同纹,守镜人若逆改命盘,七代骨血必成镜饵。”低头看向掌心,父亲坠楼时按在他手上的血印,此刻竟与第四具尸体心口的罗盘纹完全重合。
老宅的地板突然发出“咔嚓”脆响,苏明修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一半留在现实,另一半被吸入镜中。镜里的青蚨巷在暴雨中扭曲,十七号老宅的门牌号变成了“71号”,而门口站着的,是抱着青铜罗盘的童年自己,脸上挂着不属于孩童的阴冷笑容。
“明修哥哥,快来陪我们玩呀。”童年的自己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镜池里还差最后一块骨头,你的骨头。”
罗盘吊坠在胸前剧烈震动,苏明修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碎瓷片,当时他以为是罗盘残片,此刻摸出细看,才发现瓷片背面刻着极小的字:“七煞阵成之日,镜中镜外都是局,唯有毁了长寿镜,才能看见——”
字迹在此处被血渍覆盖。楼下传来警笛声,唐薇的同事到了。苏明修将秘录和骨签塞进风衣,扶着唐薇走向门口,却在跨过门槛时听见身后传来棺盖落地的巨响。回头望去,堂屋中央的朱漆棺材里,骷髅的怀中已空无一物,而镜面上,新的血字正在渗出:“第四眼已开,守镜人离魂还有三夜。”
警车的红蓝灯光刺破雨幕时,苏明修看见镜中世界的雨是黑色的,而现实中的青蚨巷,每棵槐树的影子都在墙上投出罗盘形状的阴影。唐薇突然指着老宅方向,声音发抖:“苏先生,刚才在镜中,我看见你父亲的棺材里……躺着的是你的尸体。”
他没有回答,只是摸向口袋里的碎瓷片,发现瓷片边缘不知何时多出了新的刻痕——那是个逆时针的罗盘,与第四具尸体镜面上的符号完全一致。而在他看不见的后颈,一片龟形血渍正悄然浮现,边缘的罗盘刻度,正随着心跳缓缓转动。
青乌血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