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孩儿脸,说翻就翻。一夜暴雨,北京几个低洼地段都出现了长时间积水,交通大量拥堵。交管部门紧急疏导,多台抽水车连续作业,总算是没有影响到隔天的早班交通。又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孩儿脸,说好又好了。多少事,你没看见,不代表就没发生。来自十八线小城的人,更依赖网络中所描绘的拟现实生态,渣土路边坐在小马扎上看看书,抬头望望天,那太阳怎么也比不上北京太阳,朱三峰眯着眼,侧靠在上,玻璃窗外微风轻抚他的脸庞,睫毛扑闪,一点小确信和淡淡的忧伤。北京的太阳没有那么糟心的晒,它带着“春姑娘”的尾巴温柔而甜蜜的把金灿灿的光晕撒播在过往的公交车顶,这是在欢迎我咧。
《套马杆》:“给我一只雄鹰,一个威武的汉子,给我一个套马杆,攥在他手上!”
司机把车载广播调到放音乐的,朱三峰皱起眉头。
朱三峰:“师傅,能换个台吗?”
司机没搭理他,只是在眼角瞥了一眼这个文艺青年,就把注意力又集中在哼歌上。
《套马杆》:“给我一片白云,一朵洁白的想象。给我一阵清风,吹来……”
朱三峰耳朵听不得了,只能用眼睛看得看得,有没有什么景致能转移开他的注意力。到鸟巢了,亮晶晶的,这鸟呆上去肯定烫脚,谁会傻到把握生那儿去啊,下一窝,补个虫回来喂,一看都变荷包蛋了。朱三峰心里嘲笑这设计师,太会骗人了,不对,是太会骗鸟了。
一个电话,打断了他的遐想,或说是瞎想。
“妈,我坐上车了,行李放前台啦。我知道,电脑背着呢,贵重物品随身带嘛。哎呦,我当导演还不小菜一碟,我给咱们县拍了多少风光宣传片?”朱三峰顾不上抹一下嘴角的白沫,继续对着电话吹嘘。
“上回绿色无公害农展会,电视台新闻还用了我的视频呢。”朱三峰扭脖子瞅了眼后视镜,果然,司机跟他四目相对了。
朱三峰:“哎呦,电影也一样,就是把时间拉长,内容讲细致点,都一样的啦!那是,你儿子谁啊,不提供头等舱的机票接送我还不来呢!”
《套马杆》:“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所有的日子像你一样晴朗。”
司机:“到了,一共六十五块。”
朱三峰:“这么贵!”
司机:“贵啥啊,嫌贵坐公交啊,年轻人,时间就是金钱,你都在这楼上班了还在乎这点毛碎个子?”
“行,借你吉言!”朱三峰爽快得抽了张红老头。
朱三峰:“不用找了!”
拎着双肩电脑包下了车,乖乖,白天看,这鸟巢可真够亮的啊,朱三峰再一仰头看看身后的大楼,就在眼前。
这看着近,走起来怎么这么远啊。气喘吁吁得走到天桥脚下,爬过跨街“天梯”又走了二十来分钟,步行了将近四十分钟朱三峰才终于踏上“牛头”前的人行道。外墙的电子屏幕躁动喧哗,朱三峰向后折着颈椎,认真观看这台上千平米的巨型“电视”,还挺时髦,放的洋妞走模特步。搞不明白,现在明明是夏天,为什么要造冬天的衣服,折腾什么“秋冬米兰时装周”啊,这帮有钱人就是吃饱了撑的!
根据邮件指示,到了楼下就致电相关责任人。朱三峰致电外国人Jenifer,手上拿好了临时汉译英翻过来的几句洋文,见到人才放下心,是中国人。跟着Jenifer到达面试地点,一路就他一人欢声笑语,在这么好的环境里走着也不觉得尴尬。今天扬眉吐气,就再也不用听他们的风凉话了,什么上北京当导演是白日做梦,你们这帮干吃饭等死的遗老遗少,等我干成了,死老头子你下半辈子就自己打洗脚水吧,我们娘俩不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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