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红梅离开刘家以后,富生就像丢了魂似的,闷闷不乐,默默无语。富生行为稳重,从来没有透漏过和红梅的恋情,而且他们平日都在专心学习,红梅年龄也小,真的没有谈过一点恋爱。只是这少男少女,经常相处,耳鬓厮磨,产生感情,也是人之常情,一旦分离,哪能不常常思念呢?面对这种情况,大刘夫妇也没法劝说富生;倒是月容和富生姐弟情深,又是年轻人,交谈起来反而没有多少顾虑。月容看富生默默无语,便轻轻地朗诵起《诗经》来:
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
月容看富生仍然默默无语,便说道:富生,对你来说,这首诗应该这样修改一下:
昔我来矣,
杨柳依依。
今我往思,
雨雪霏霏。
你说,这样是不是符合你的实际情况呢?
富生没好声气的:姐,人家心里烦得很,你还取笑我。
月容一本正经的:富生,姐姐给你说的是实事求是的话,人家还是个小姑娘,上高中、上大学,至少还得六七年,你俩是没有什么戏的。你听我劝,与其这样苦苦相思,还不如找一个年龄相当的交往,至少可以填补思想上的空白。
富生说话了:我也想过,可是我这样做,对人家姑娘是不是不大公平呢?
月容认真的:这里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你俩之间没有恋情,没有约定,只是友情。你找个朋友交往,对你是个解脱,对她也是个解脱,这样她才能专心致志地攻读学业呢。
于是,富生口里说着“是、是”,脚下便不由自主地向着学校,向着铜花的班级移动,有几次在铜花的教室外面站了四五秒钟,便匆匆地逃走了。有和铜花相好的同学看见,早给铜花通风报信了,铜花便去找富生,把富生叫到学校花园里,直截了当地问他找她有什么事。富生一下子倒没话说了,噎了半天,只好说“没事”,铜花说:你哄谁呢?已往都是我找你的,你从来没有主动地找过我,今天来找我,必定是有话要对我说。来,抬起头来,瞅着我的眼睛,哎,就这样,你的目光别躲躲闪闪的,过上一分钟,从你的眼光,就可以判断出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铜花说着就直勾勾地盯着富生,富生哪里能够经受住这样的考验?他凝望着铜花晶亮眸子里的小人,不免心慌意乱起来,只好认输:李铜花,我找你,是想对你说,在我家里住的,那个女孩突然搬走了……
铜花哈哈大笑:呵呵,刘富生,你总算说了实话。你说的那个女孩我知道,人家在你家里暂时借住,他爸爸分了房子,自然要搬回家去了。她爸爸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和你爸爸还来看过我爸爸。刘富生,你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女孩走了,你心里是不是有点空荡荡的?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想对我说什么?
这一次该富生发笑了:嘿嘿,李铜花,说你聪明,你还不算聪明,你提的这些问题都是我的隐私,我自然不能告诉你,而且有的事情对你说了,你会脸红,你会不好意思的,你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呀。
铜花是何等聪明的女孩,仔细一想,自己也真的没有必要追问得那么详细,这么一想,那个脸蛋呀便一点一点地红了,而且红得发烫,刚才那种咄咄逼人的架势,立刻变成女孩子低眉顺眼的样子。沉默了一会,还是富生先说话了,谁让他是男子汉呢?他瞅瞅脸蛋红润、妩媚俊俏的铜花,微微一笑:铜花,我是开玩笑哩。我找你,并没有什么秘密,不过是聊聊天,解解心烦罢了,你也别往深处想。
听富生这么一讲,铜花的态度变得自然多了:刘富生,既然是你找我闲谈,你先说吧,你想对我说什么?
富生说:铜花,你的忘性真大,我想对你说的话,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是说,住在我家的女孩搬走了。现在,该你说话了。
铜花说:好,该我说,我就说,我说啥呀?
富生说:既然是闲谈,你想说啥就说啥。
铜花嫣然一笑:看样子,你对那女孩有了感情,也就恋恋不舍了。
富生说:感情嘛,也许有点,毕竟相处一年多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铜花挤挤眼:我说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感情,而是男女之情。
富生说:男女之间,既有爱情,也有友情,你所说的男女之情,究竟爱情占几成,友情占几成?
铜花把脸一红:哎呀,这个,这个我就没有经验了,哪能分得清爱情、友情的成分呢?嗨,那是你的感情问题,怎么让我来判断分析呢?
富生说:我还有一点不大明白,想请教一下铜花同学。
铜花笑笑:有话请讲,不必客气。
富生说:上回我爸和张叔叔去看望你爸,张叔叔给我的纸条上写着你的班级姓名,让我去找你,结果还没等我去找你,你倒先登门拜访我了,不知道你心里是怎样想的?
铜花冷静地:刘富生,你这分明是打击报复,我刚才质问了你,你现在就来质问我,想让我难堪,让我尴尬,是也不是?
富生微微一笑:说你大胆,也够胆大的了,从未见过面的男孩,能够主动地找他谈话。可是说你胆大,又不算大胆,连找我谈话的原因都不敢说了。
铜花一本正经的:刘富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的心底秘密,不让我追问;难道女孩子的心里隐秘,你就可以随便追问吗?你这样追问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又该富生尴尬了:好了,……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打听对方的心底秘密,我们才认识几天,关系还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关系要是发展到那种程度了,不用你打探,人家就会把心底的秘密主动告诉你的。
铜花明知故问:富生,你的话我还是不大明白,你说的“关系发展到那种程度”,究竟是哪种程度呢?
富生说:铜花,究竟是哪种程度我也说不清,咱们走着瞧吧。
铜花兴奋起来:好,走着瞧。不过,我现在就可以对你说一说主动找你的原因了。那天,听张叔叔讲了你和我名字的来历,心里就暗暗好奇,20年的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难道我和这个富生有着某种缘分,竟然能够在同一大学、同一专业、同一年级求学。真的,我当时就想见见这个富生,看他是光脸还是麻子?是高个还是矮子?今后能不能和他交往?我们是不是真的有某种缘分?咳咳,富生,我怎么不知不觉地把心底秘密都告诉你了,哎呀,我好丢人呀!
铜花说着就用双手捂住了面庞,却从指缝偷偷地窥视着富生。富生看铜花这样天真活泼,纯真可爱,不免产生了几分爱慕之心,心里却暗暗地警惕起来:天哪,难道这就是恋爱吗?这个看似单纯的姑娘却是颇有心计的,不知不觉地就被她撒下的爱情之网笼罩住了。富生望着天真的铜花,尽量缓和着气氛:铜花,不羞不羞,你的这种想法才符合人之常情呢。我初次听到铜花这个名字时,心里暗暗想着,这个铜花必然是一个眼似铜铃、身抹桐油、粗鲁健壮的姑娘。想不到,想不到见到你以后,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个白净文雅、妩媚俊俏的姑娘……
铜花一听,高兴起来,也就恢复了常态:富生,就像这样,各人推心置腹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多自然,多畅快,多好啊!
富生说:对于你的名字,我一开始理解成“桐花”了,那是春天里盛开的一种素雅的花,漫山遍野,清香扑鼻,多么富有诗情画意。可一听说你的名字是“铜花”二字,便觉得有点大煞风景,诗味索然了。铜,硬梆梆的,黄橙橙的,你还不如叫金花好听呢。
铜花遗憾的:可是,我姐叫金花呀。
富生说:按顺序排列,你应该叫银花才对。
铜花撅着嘴:谁让我的出生与铜川有关呢?
富生说:不过没关系,叫你的名字时,我心里可以想着那清香扑鼻的桐花,反正谐音嘛。
铜花说:这样也好。我想我爸给我起名字时,就想到了谐音的趣味。起名“铜花”,可以谐音成“桐花”;如果起名“桐花”,就没法谐音成“铜花”了。再说,金花虽然好听,也不能人人都叫金花,我爸要是有五个姑娘,那就变成五朵金花了,嘻嘻……
富生兴奋起来:铜花,你爸要是有五个姑娘,那就按照顺序起名字,金花,银花,铜花,铁花,锡花,多么有意义,多么丰富多彩啊!
铜花笑弯了腰:富生,你这不是讽刺人吗?要是按照你这样的逻辑,你不应该叫富生,富里生,富里长,这正是资本主义倾向嘛。你应该叫福生,可这带有封建思想的残余,也不妥当。咳,人的名字真难起哇!富生,你还叫你的富生,我还叫我的铜花,咱们谁也别弹嫌谁的名字。
富生叹了口气:唉,咱们议论了半天,还不是瞎子点灯——白费油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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